第五十六章
本來經(jīng)過今日一事,孟知瑫覺得自己和孟青離得近了些,好像孟青看他的眼神也變了不少,不再是那樣的陌生而疏離。
但他們好像也還不是姐弟,大概只是成為了可以把一些實(shí)話大方地說出來的熟人。孟知瑫看孟青也不是很在乎他聽了那些話的感受,不由得有些挫敗。
他原本只是想得到一個答案罷了,竟是發(fā)展成這樣,有些出乎他的預(yù)料,可也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歡喜,反而想明白了之后還有些郁悶。
明明已經(jīng)知道孟青并非他擔(dān)憂的那樣,可她分明也是冷漠的,于是孟知瑫自己還不開心了,真是奇怪。
孟青也覺得他奇怪,若是換了別人知道她的真面目,不是避之不及就是別有目的,能夠這樣單純而簡單地表達(dá)自己的愛憎,孟知瑫倒是比很多人都要厲害。
但這不是孟青想要的,要來也沒意義。孟知瑫如今才十五歲,誰知過了幾年他能長成什么模樣。而且他的母親是齊氏,孟青不遷怒就已經(jīng)夠冷靜了。
孟青的“孟”是從師父的姓氏,她又舍了原本名姓中字輩,便是因?yàn)樽约哼€是個凡人,修煉不到家,割舍不清糾纏過深的話,日后孟家出了事,她放心不下。
不過這些顧慮說與人聽也是徒勞,孟青只是對著孟知瑫笑了笑,沒再說話。
后來彭掌柜又送上了一桌席面,這回在包間里無人打擾,看著像是兄弟姐妹一起出門吃了頓飯,平平無奇??善渲杏卸嗌傩乃迹吹猛傅目床煌傅?,都藏在那無聲的打量里。
桌上的菜肴當(dāng)屬明都城數(shù)一數(shù)二精致的了,自從雀珍舫換了新主人,這里做菜用的東西、做出來的味道都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許多都是回頭客,哪怕是上了二樓也能聽見隱約的觥籌交錯的聲音。
上來后他們還遇見了幾位叔伯,有孟老爺?shù)呐笥岩灿忻隙蠣數(shù)?,前者見他們只是一群孩子,本來只是打了個招呼,可又看見孟青,想起她的一些傳言,都停下來和她打了聲招呼。
聽說孟家找回來的嫡小姐在江湖上長大,為人有些粗鄙,不太懂明都城的規(guī)矩。好事者只是聽人說她早已成婚,卻不清楚她夫家是誰,只當(dāng)也是個粗鄙的江湖人士,便對她有些不以為然。
而消息靈通的早就打探到這位孟小姐的夫郎乃是當(dāng)今最為炙手可熱的祁將軍,雖然可惜無法與這位將軍結(jié)成一樁姻緣,但他們也不敢得罪。
尤其是那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孟青不是池中鯉魚,雖然看著溫和,可也不是個好拿捏的。聽聞當(dāng)今圣上登基不久,身邊有得力干將相助,祁澤是一個,或許孟青也是一個也說不定。
而孟二老爺手握實(shí)權(quán),他結(jié)交的朋友也多是在朝中說得上話的,比之前者知道的更多,打招呼時(shí)便比旁人多了幾分真誠。
他們之中甚至還有一位在御書房見過孟青,更是遠(yuǎn)遠(yuǎn)地便揚(yáng)起了笑臉,言語間以叮囑孟慕瑤為主,卻不敢對孟青使那長輩的威嚴(yán)。
彼時(shí)他也險(xiǎn)些將孟青當(dāng)成是普通女子,可是那時(shí)看小皇帝對孟青恭敬的態(tài)度,他就知道這是個有來頭的主。
后來他去一打聽,果然得知了孟青來頭不小。他雖然不知道小皇帝口中的“小師叔”到底有多少分量,但是她能排在天魔榜前列多年不退,足以證明孟青不是個好啃的骨頭。
不過這些也只是“小意外”,并不能影響什么,他們該做打算的做打算,該垂頭喪氣的也沒緩過來。
直到孟知瑫下樓去付銀子,又聽彭掌柜說自家人吃飯,若是收了錢,便是他壞了規(guī)矩了,孟知瑫這才知道雀珍舫背后的主人是孟青。
這消息讓他咋舌,不過也讓他心情好了些,還是留下了一些銀子,說是今日大張旗鼓,一定要給幾位的茶水錢。
彭掌柜也是個人精,并不和他推脫這個,笑瞇瞇地收下了。
孟知瑫又問:“我方才看孟……我三姐姐出來了,她人呢?不會是先走了吧?”
知道孟青在城外有宅子住,她又不喜歡在家里待,孟知瑫有此一問也很正常。他甚至并不覺得孟青先走一步很失禮,這出門一趟對她的觀念不說徹底改了,其實(shí)也改的差不多了。
只不過有些失落,如此有趣的人明明是他的姐姐,可對待他比對陌生人也沒好到哪里去。
彭掌柜搖頭道:“小姐還沒走,她有些問題正在問方才那對父女。只是我不知道這些事情能不能讓少爺您知道,也不好去請示,不如少爺您先回去歇一歇,小姐等會兒就會回來了?!?p> “氣個半飽,你這吃食又這般好吃,我都撐著了,干脆在這兒走走吧。”孟知瑫也好奇,不知道孟青背地里有什么話想問又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可是沒法子,他不知道孟青在哪兒?!罢乒竦目煞衽阄易咭蛔撸俊?p> 在別人的地盤上,這大概是孟知瑫能夠提出最不出格的要求了,彭掌柜當(dāng)然有時(shí)間,方才他冷眼旁觀,卻也發(fā)現(xiàn)這位孟少爺人品不錯,此刻便也收了最初的那點(diǎn)偏見。
說到底,他做生意這么久了,見過的妖魔鬼怪也不少,比孟知瑫紈绔的多,比孟知瑫純善的也不少,可是他正在少年時(shí),天真純善并著少年意氣,明白他人不錯了,便很難對他生出惡意來。
彭掌柜笑瞇瞇的陪著孟知瑫到外面去走了走。他是生意人,走南闖北這么多年早就練出來了,孟知瑫完全沒發(fā)覺他對自己曾有過心態(tài)上能的轉(zhuǎn)變。
而他身上也看不出武人的鋒銳之氣,反倒是因?yàn)樯挠行└粦B(tài),看著是一位很慈祥的叔伯長輩。
孟知瑫不是個會仗著自己是官宦人家公子便對旁人頤指氣使的人,這會兒看彭掌柜便更是覺得他親切,不由得放松了些,問道:“掌柜的,你跟著我姐姐多久了?你了解她嗎?”
彭掌柜道:“我跟著小姐有許多年了,只是要說了解,我對如何把手里的銀錢變多有些心得,可萬萬不敢揣摩小姐的心思的,少爺可別為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