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夾菜
若說這生辰宴有什么吸引蘇笑尋的，那便是晚上的戲班子了。
她自小藥谷中長大，雖然也曾外出游歷，但畢竟與凡俗不一樣，這種只有凡俗地界才有的東西她從來沒見過。
所以，在聽了顧云琛說了之后，便有些意動，甚至連用膳也不怎么熱衷了，一心盼著之后的開唱。
偏生周遭還有不少打量她的人，就連婢女們也忍不住議論紛紛。
“這么挑三揀四，也沒看出來喜歡吃什么??！”
“瑞王不是說她喜歡吃蜜餞，面前擱著一碟也沒見著她吃?。俊?p> “怕不是裝樣子給瑞王看的吧，酸兒辣女，想證明自己懷的是男孩?！?p> “肯定是的！你們白日里不在殿里不知道啊，瑞王對她很是緊張呢！”
“那可不是！我還聽說，因為這事，太子妃今兒發(fā)了好大火，砸了不少東西呢！”
“進門兩年多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不光她臉上沒光，我看太子殿下肯定也……”
“你的意思是再娶……”
“還真有可能，我聽說太子殿下前兩日見了左相……”
“也難怪太子妃那么生氣，我還以為太子殿下真是絕世好男人呢！”
“快仔細你們那嘴皮子！主子們的事都敢編排?！?p> “嗐，我們也就隨意說說，別當真。”
……
別人私底下怎么說顧云琛不關(guān)心，他只覺得蘇笑尋吃的太少了，這跟她平日里可不一樣。
“可是不舒服？”
“嗯？沒有?！?p> “那怎么不多吃點？”
“可是我想看唱戲??！”
顧云琛頓時哭笑不得，“那也要好好吃飯?！?p> 說著，給她夾了個蜜餞放在碗里。
蘇笑尋興致缺缺地邊吃邊小聲跟他抱怨：“我覺得這個沒有醉今樓的好吃?！?p> “你先將就將就，明天帶你去吃。”
蘇笑尋這才又開心了。
兩人一個布菜，一個吃，氣氛倒也和樂融融，放在他人眼里就是夫妻恩愛了。
“以前總還擔心老二，哪成想，人家是個會疼人的?！敝飨希屎筝p聲笑道。
太后先前還沒注意到，聽她這么一說，看了過去，正巧碰上顧云琛給蘇笑尋添了一杯茶，頓時冷哼一聲：“鄉(xiāng)下來的丫頭真是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哪有讓夫君給她端茶倒水、添衣布菜的道理?！?p> “母后言之有理，不過她既然是雙身子，瑞王疼她一些，也是難免的?！被屎髣竦?。
提到孩子，太后的臉色這才稍緩。
“哀家也不是那么不講理的人，能為我大啟綿延子嗣，自然是好的?？蛇@該學的，總歸都要學學。免得出去，丟了我皇家的面子?！?p> “母后說的極是。”
……
另一旁，遲少雅與曲清歡湊在了一處。
“不知郡主召民女來，有什么事呢？”曲清歡擱下筷子，斂了斂鬢發(fā)。
原本她的席位不該在這里，她雖是曲妃娘娘的堂妹，卻也沒有坐在郡主身邊的道理。
如此想來，只有一種可能——身旁這人安排的。
“我與曲姐姐一見如故，想說上幾句體己話罷了。”
身邊的婢女們一聽，紛紛告退。
“我可不知與郡主有什么一見如故的地方?！?p> 見著周遭沒了人，曲清歡也隨意了些，但若是外人從坐姿和神態(tài)上來看，根本察覺不出她倆正說著帶著刺的話。
“行了，你心里清楚?！边t少雅懶得與她打機鋒，“合作？”
“對我有什么好處？”曲清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低眉垂眼，姿態(tài)優(yōu)雅。
“好處？”遲少雅將這個詞擱在嘴邊玩味了一下，“好處有沒有不知道，但不做，一定沒好處?！?p> 曲清歡扭頭看她，“此言差矣，是對你沒好處，并非對我。”
“你就沒有不甘心？”
“沒有?！?p> “撒謊?！边t少雅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來，短暫到讓人幾乎沒有察覺，“世人皆知你才是瑞王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只可惜你錯把明珠當魚目，一把好牌打得稀爛?，F(xiàn)在看著他倆恩愛，你就沒有想過，原本在他身邊享受著這一切的，本該是你？”
曲清歡卻不上她的當，“被我舍棄掉的，你覺得我還會在意？”
遲少雅斬釘截鐵，“你當然在意?！?p> “你對他無情，是因為他本就是無情之人，但他千不該萬不該，對另一個女人有情?！?p> “人在沒有對比的時候，總會覺得自己就是正確的，只有親眼見著了……”她目光落在遠處那一對璧人上，“才知道錯的離譜?！?p> “……你贏了?！鼻鍤g放下茶盞，面無表情，“你想怎么做？”
……
蘇笑尋哪里想到，就這么一頓飯的功夫，不僅太后把學習規(guī)矩這一項提上了日程，就連對面兩人也把她惦記上了。她現(xiàn)在滿心都是飯終于吃完了，可以去看戲了。
戲臺子搭在御花園，與眾人落座的位置中間隔了條小河。月白風清，隔岸看戲，臺上人影倒映在水中，周圍燭光瑩瑩，想想就別有一番風情。
蘇笑尋推著顧云琛找到位置坐下，周圍人尚沒有他們那么積極，三五成群地站在不遠處低聲討論什么。
“怎么沒見著顧廷煜？”蘇笑尋問。
吃飯吃到一半，他便不見了蹤影。
顧云琛卻不在意，“跑哪里玩去了吧！”
“你對他倒是放心?！?p> “有杜鵑在，不會怎樣。何況廷煜自小就在宮里長大，比起別院，這里他反而更熟悉。”
“我記得你之前說，他是被你母妃抱養(yǎng)來的？”
“不錯。”
蘇笑尋了然，難怪顧云琛那么淡定，看來在這里不用擔心他會迷路了。
“說起來我們進宮時，明明那么多家眷，怎么并未見到？”
“因為不在一個席間?！鳖櫾畦≈噶酥肝髅?，“即使是看戲，他們也只被允許在那邊?！?p> “那還進來做什么？”蘇笑尋有些不解，“見不到皇上，坐的地方還偏，連戲臺正面都瞧不見，圖什么？”
顧云琛勾了勾唇角，“不是所有人都像愛妃這么看得開。”
蘇笑尋聽出他語氣里的揶揄，搖了搖頭，笑得有些狡黠，“沒準是因為我已經(jīng)得到了呢？”
顧云琛失笑。
“笑什么，我告訴你，你可別把我想太好！畢竟我也是有所圖的人。”
她笑得太燦爛，以至于再也藏不住那兩個深深的酒窩。
顧云琛沒忍住，抬手摸了摸她腦袋，和他想象中一樣，柔軟又美好。
“我巴不得你對我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