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幽拉著陵光和辛攸寧,出了門去。眾妖在宅邸門口的平地上擺宴設(shè)露天之席,陵光出門時(shí)步履輕松,此刻天色已暗,只見他稍稍揚(yáng)手,略施術(shù)法,四處轟然豎起火把,平地上霎時(shí)亮如白日。眾妖已端坐在位,見此景歡呼起來。
宴席分素食與葷食區(qū)分列左右,皆為大長桌。陵光獨(dú)坐一小桌位于正中,今日由于辛攸寧入門之宴,于是在大人一旁也列有一桌,兩邊各有二十來個妖精分坐,但皆肅聲靜候。
陵光入座,并請辛攸寧就坐。辛攸寧想,陵光雖然看起來是一個俊俏郎君的樣子,今日交往也不見他嚴(yán)肅,但在諸妖之中居然頗有威信。
“諸君鑒,攸寧乃靈狐一族,行事灑脫高潔,吾心欽佩,今日陵光有幸與攸寧立約,特設(shè)此宴,與諸位同賀?!绷旯馐┤黄鹕恚染戳诵霖鼘幰槐缓缶戳吮娧槐?。
眾妖道賀,辛攸寧也起了身。
“攸寧無名之身,本是世間漂游小妖,無所依歸,承蒙陵光大人接納,得以諸君相識,是此生幸事,今日與諸君同飲,同享歡樂?!闭f罷,也將自己杯中酒飲盡。
眾妖也稱好。
陵光便吩咐開宴。胡靈與南豆分立兩旁,利用術(shù)法,菜肴便一道一道從空中飛到桌子上。陵光和攸寧的桌子上皆是精致的小碗碟,今日的菜肴是從未有過的豐富,引得眾妖嘖嘖稱奇。
胡靈辦完事情,又偷偷地湊到前面來,滿臉都是歡喜:“姐姐姐姐,我給你做了你愛吃的桂花糕、糖醋魚和紅燒排骨,我學(xué)了許多年,你一定要嘗嘗,之前在鎮(zhèn)子上太匆忙,都沒有好好給你做?!?p> 辛攸寧拿起繡帕,笑著給胡靈拭汗,道:“你的手藝怎么會不好呢,你快別忙了,去吃點(diǎn)東西吧。”
胡靈笑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與眾妖吃喝攀談起來。
陵光在一旁,一邊與她飲酒,一邊和她細(xì)說起這門中之事。陵光乃是煙陽地界的山神,凡是煙陽境內(nèi)的大小事務(wù),皆由他所轄,但他少理人間之事,只是偶爾巡查。
煙陽山上本來生靈不多,辛玉乃是這山間的一只有神識的小狐,在陵光成神之前便與他相伴。
他修煉時(shí),辛玉也隨著修煉,他飛升成神,她也成了妖力了得的妖精。陵光不愛天界諸多瑣事,所以自請回?zé)熽?,護(hù)佑一方生靈。
他因成了山神,而受束不能離開煙陽,但辛玉愛玩愛鬧,常到人間游玩,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一雙能識器靈的慧眼,順手助了許多人。許多妖精與辛玉結(jié)交,知道煙陽此地,也常常來拜望陵光。
陵光因山中寂寞,也常常與諸妖交往。辛玉在人間,借了慧眼的能耐換來一點(diǎn)銀財(cái),開起了鋪?zhàn)觼?,起初是一些小店鋪,說起來也是為了方便落腳,之后卻漸漸發(fā)展成為更大的店鋪,常有余財(cái),她還是常?;?zé)熽柹?,將一些好吃好玩的帶回給陵光。
世上有關(guān)陵光的傳言,都是辛玉口中來的,辛玉也自稱是陵光門下,將陵光之名傳給無數(shù)無家可歸的妖精,讓他們到煙陽山定居,辛玉從外界為他們提供生活所需。
但也有一些聲名不佳、為非作歹的妖精要來蹭吃蹭喝,辛玉總會給陵光遞消息,讓陵光小心。
陵光也就在這之中練出了應(yīng)對無恥之徒之法,門中的妖精們,看到陵光對待那些妖精的態(tài)度,即使看了溫和笑著的陵光,心里也帶著幾分敬畏,一方面是對其收留自己的感激,另一方面也確實(shí)害怕有天自己萬一不合陵光心意,就不能留在陵光門下,失去了諸多好處。
陵光門下的好處當(dāng)然是銀財(cái)不缺,但他們也并不是完全的白吃白喝。他們有些去辛玉的店鋪幫忙,有些自己有別的技藝,愿意在人間開店生活的,也可以在人間生活。只是需要時(shí)為辛玉的驛站傳遞一些消息,在緊急時(shí)候幫一些小忙,有空時(shí)回?zé)熽柹脚懔旯鈹⒃挕?p> 對于不愛修仙,漫游世間的小妖來說,拜入陵光門下有利無害,但辛玉有交待,為了方便行事,不許他們以陵光門下名義行走。
因此陵光名氣雖盛,她在人間時(shí)卻沒有真正遇過自稱陵光門下之人,因此印象不深,也因驛站建了許久,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驛站老板,她也不曾關(guān)心這驛站的大東家究竟是誰,只知他們信譽(yù)極好。
辛攸寧嘆道,這辛玉真是當(dāng)世商賈奇才。
正聊著,眾妖酒興起,便開始了酒后的耍鬧。辛攸寧看著這坐席上的眾妖,捂著嘴偷偷笑了。
原來,開席之時(shí),眾妖皆規(guī)規(guī)矩矩地化了人身,一本正經(jīng)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而此刻,酒至酣處,之前化的規(guī)矩的人形皆不見了。
胡靈的尾巴露了出來,看著甚是軟和,她和北幽坐在一起,北幽的長尾巴繞住了她一個尾巴,此刻正在沒頭沒腦地打架呢。
南豆也放出了自己的長耳朵,臉紅撲撲的十分可愛。花珂正在和眾妖們賭咒吹牛,手上的豹子的毛色也顯了出來。剩下的辛攸寧便不怎么認(rèn)識了,悄悄詢問其陵光,陵光便借此給辛攸寧開始介紹起幾個妖精來。
那正在同花珂大聲談笑的便是鹿蜀,原身有些像馬,是難得的神獸坐騎,他本長居?xùn)冴柹?,只是凡人發(fā)現(xiàn)了他的蹤跡,將他家人捉的捉殺的殺,鹿蜀一族只剩了他一只,他四處逃竄,被辛玉發(fā)現(xiàn),帶回了煙陽,但陵光也從未當(dāng)他是坐騎。
坐在胡靈另一旁穿紅衣的是靈鳥勝遇,他可日行千里,振翅起風(fēng),風(fēng)能引海嘯。陵光說道他時(shí),勝遇回過頭來看了攸寧一眼,不知何意。
在勝遇身旁坐著的便是鳥族畢方,畢方口能吐火,火極難滅。
在畢方旁邊坐著一極美的妖精,是鸞鳥采瓊,人間都說,若是能見到鸞鳥,會發(fā)生極好的事情。
而那個在一旁默默坐著像個老頭兒,頭上的角極長的,是羬羊玄已,他生性緘默,不愛說話,為人卻溫厚善良,十分貼心,常常為大伙做一些事情。
……
陵光說了許多,辛攸寧有些醉,也沒有記得幾個。百妖酒罷興起,酒桌都用術(shù)法收了,讓出地方,便開始斗起妖法來,辛攸寧這才知道,為什么這宴席要擺在門口,而不是內(nèi)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