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甕中捉鱉
張鎮(zhèn)和張磊之前謀劃好了這一切，他們早就知道賊人一定會出現(xiàn)在李根家里?？僧?dāng)他們在這里遇到了孫老漢，所有的事情都亂了套，這個賊就在他們跟前，這可如何是好呢？
更令人費解的是，孫老漢還擺出了一副要幫著張鎮(zhèn)努力抓賊的樣子。難道待會兒抓賊的時候，孫老漢會把自己給綁了？這有點太扯了吧。
也罷，張鎮(zhèn)謀劃了半天的抓賊行動在孫老漢出現(xiàn)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宣告夭折了。張鎮(zhèn)不知道干什么，就呆呆的看著孫老漢。等待他接下來的安排。
孫老漢看了一眼愣神的張鎮(zhèn)，拿起手里的拐杖就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說：“小伙子，愣著干嘛呢？趕緊走啊，再磨嘰你的‘鱉’就跑了！”
張鎮(zhèn)看著孫老漢敲打他的頭，并不感覺到一絲疼痛，這舉動多少有些親昵。但他不知道孫老漢要讓他去哪里？依然愣著，眼睛里滿是疑惑盯著孫老漢。
孫老漢看張鎮(zhèn)呆呆的樣子，便說：“走啊，就按你定好的計劃行動不就好了，你看著我干甚？我可以幫你修改計劃，但我不能替你抓賊啊?！?p> 孫老漢此言一出，張鎮(zhèn)全身如同電擊一般，顫抖了一下。心里頓時冒出一個想法：難道孫老漢真不是賊，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想到這里，張鎮(zhèn)立馬來了精神。趕緊整理了一下思緒，把剛剛拋棄的計劃又從腦袋里翻了出來，然后對張磊就后邊的幾個人說：“按原計劃走，到了南莊大家不要有太大動靜，但也不要刻意的壓低聲音。照常說話就好，最后圍在李根家周圍，等他家里燈亮了大家就大喊抓賊。只要看到賊，接下來的事情大家就隨機應(yīng)變?！?p> 站在張磊后邊的李根聽了去他家周圍的話，心里也是疑惑萬千。他捂著自己的臉頰馬上就問：“為什么在我家??？”
“因為紫金燈就在你家，你個蠢貨！”站在一旁瞇著眼睛的孫老漢怒懟了李根一句。
李根聽到孫老漢的話，心里一驚，怕再挨打。也就不敢多問什么，退到張磊身后只聽張鎮(zhèn)繼續(xù)布置任務(wù)。
一切布置妥當(dāng)，事不宜遲。大家就趕緊朝著南莊走去。孫老漢一馬當(dāng)先，早就不是剛才在河道里遇到的那樣徐步緩行了。趁著這個空檔，張磊一把拉住張鎮(zhèn)，然后問道：“接下來，真的要把孫老漢給綁了嗎？”
“啊？我什么時候說了讓你綁孫老漢了，再說你也綁不了啊。”張鎮(zhèn)壓低聲音回復(fù)道。
“那你剛才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讓你跟著我，待會兒你就死死盯住孫老漢，只要我們見不到賊，你就一直盯著他。我懷疑那個賊就是他，他剛才在和咱們演戲呢?！睆堟?zhèn)腦袋里現(xiàn)在亂做一團，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等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孫老漢就是最大嫌疑人。
“放心吧，我也覺得這個孫老漢不對勁呢?！?p> 這哥倆在路上商量了一番就來到了南莊。村民都已入睡，此時的南莊一片死寂，聽到有人活動，不時傳來幾只狗叫。
李家三人和李根都按照張鎮(zhèn)說的，一個個守住了李根家的四個角。在墻底下來回轉(zhuǎn)悠。張鎮(zhèn)，孫老漢，張磊三個人就站在李根家大門對面的糞堆上盯著李根家看。
孫老漢看了搖了搖頭，然后對張鎮(zhèn)說：“你把李根家守住了，那賊要是在里邊就好。要是沒有在里邊，那賊來了怎么進去？”
張鎮(zhèn)倒也自信。他低聲說道：“要是真的有賊的話，現(xiàn)在絕對進去了。要是現(xiàn)在還沒有進去，那今晚咱就回家睡覺了。今晚他就沒有機會了?！?p> 孫老漢聽了，輕輕一笑。冷冷說：“小伙子自信是好事，但你這試探我的伎倆還是嫩了點。我要是賊，你覺得你們今晚能活著嗎？”
張鎮(zhèn)聽完這話，后背一陣涼意襲來。很顯然，孫老漢早就知道張鎮(zhèn)的心思了。這孫老漢說話虛虛實實的，實在令人難以捉摸啊。唉，不管了，要是孫老漢想殺人，估計早就動手了。先抓賊再說吧，萬一真得有賊呢？
張鎮(zhèn)也不說話，眼睛不斷掃視著李根家。耳朵就在等待李珂的大聲呼叫。
突然，距離李根家兩三百米遠的一個房屋亮了起來。這不是燈泡的亮光，倒像是火光。這火光越來越大，惹得圍在李根家周圍的三個后生不斷的眺望發(fā)出火光的地方。本來負責(zé)監(jiān)視李根家周圍的人頓時亂了陣腳。
尤其是在李根家東北角站著的那人，看了一下發(fā)出火光的地方是自己家的方向。也不管什么巡夜抓賊了。沖著發(fā)出火光的方向就跑了過去。邊跑邊大聲喊叫：“救火。救火啊！”
站在李根家西北角和西南角的兩個人聽了也不安定了，看了一眼站在糞堆上的張鎮(zhèn)，然后跟著那個人跑去。嘴里也跟著喊“救火”。
倒是站在東南角的李根沒有動，就一直盯這自己家房子在看。他剛才聽到孫老漢罵自己“蠢貨”的時候，也想到他白天和大家吹牛皮時候的話了?，F(xiàn)在內(nèi)心是一陣懊惱與擔(dān)憂，只怪自己大嘴巴，紫金燈要這樣被偷了，那自己就是罪魁禍首?，F(xiàn)在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要守著，不能讓紫金燈在他家丟了。
孫老漢看著火光，也不著急。一如既往的淡定，然后說：“小小伎倆，調(diào)虎離山計。不過張鎮(zhèn)你說的不錯，那賊就在屋子里?，F(xiàn)在估計是已經(jīng)得手了，就等這把火燒起來，他好脫身呢。”
張鎮(zhèn)自然是清楚自己的計策的，不過他沒有想到這個賊還有調(diào)虎離山計呢。他看著那三個李家后生跑遠，心里也著急起來。要是現(xiàn)在賊人出來，那也拿不住??！
張磊也看出了張鎮(zhèn)的著急，就在一旁安慰他：“沒事，我們?nèi)齻€就夠了。待會兒我要是一把抱住那人就死不撒手，你給他綁了就是了?！?p> 張磊說的很實際，手上開始準備了。把身上穿的羊皮襖也緩緩脫下來，準備行動。
那邊的火燒的越來越大，住在著火地方附近的人聽到了呼喊一個個也都起來了，幫忙救火。不一會兒，整個南莊都熱鬧起來了。人呼叫聲，狗吠聲，火堆燃燒聲，潑水聲……漸漸的隨著聲音越來越大，李根家也傳來了聲音。
“珂珂，外邊怎么了？”
“不知道啊，是不是張鎮(zhèn)他們抓住賊了？”
“把燈打開，我出去看看！”
屋子里一陣窸窸窣窣的說話，然后并不見燈亮起來。
“燈閃（鎢絲燒壞）了吧?！?p> “那我找個手電去”
“……”
此時的孫老漢盯著李根家的屋子，眼睛里射出一股從未見到過的神情，然后對在一旁的張鎮(zhèn)和張磊說：“小伙子們，你們看到了嗎？”
張鎮(zhèn)和張磊聞聲在李根家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到。他們都搖了搖頭，很詫異的看著孫老漢。
孫老漢說：“我沒有想到，他竟然已經(jīng)把遁形之術(shù)練到這個地步了。他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他一定是把這家人的電給掐斷了。這個人有點危險，你們待會兒要小心，千萬不能讓他打傷你們?！?p> 張鎮(zhèn)和張磊聽著孫老漢的話，點點頭。他們繼續(xù)在李根家院子里找，可他們在李根家院子里又找了半天還是什么都沒有找到。
張鎮(zhèn)有些慌了，趕忙問孫老漢道：“爺爺，你說那個賊在哪里呢？”
聽到張鎮(zhèn)喊了他一聲爺爺，孫老漢回頭看了張鎮(zhèn)一眼。心頭一暖，眼里充滿了復(fù)雜的神情，然后就指著李根家的屋子顫抖著說：“你看那個面墻，黑暗里你是看不出來墻上有人的。我之前也練過一段時間這遁形術(shù)，所以大概知道他藏匿的路線。仔細看看就能看出來了?！?p> 張鎮(zhèn)順著孫老漢指的地方看去，仔細看了一會兒。果然能看到墻上一團影子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他抑制不住激動心情，馬上就對孫老漢說：“那我們馬上行動吧，直接把他抓住就行了?！?p> 孫老漢一把抓住了準備出去抓賊的張鎮(zhèn)，然后說：“不要輕舉妄動，你這樣出去抓不到的。只要我們看到他了，咱就在暗處等著，等著他翻墻出來。”
看到了黑影的張鎮(zhèn)和張磊，此時對孫老漢所有的懷疑都煙消云散了。他們現(xiàn)在完全心甘情愿的聽從孫老漢的安排。
過了四五分鐘，李根家屋子里出來一個人，披著衣服，手里拿著手電筒，站在門口張望。
他也看到了火光，然后馬上就把披在身上的衣服穿好。對著房子喊了一句：“珂珂，好好看家，我出去看看?！?p> 說話的是李根的爺爺，李瘦猴。他拿著手電筒就往門外走，打開大門。剛準備跨出門去，只覺得腦袋一沉就暈了過去。
所有這些，自然被站在李根家對面糞堆上的孫老漢及張鎮(zhèn)看在眼里。就在李瘦猴出門的瞬間，只見那個黑影行動極快，沒有聲音，幾步就從堂屋的墻上直接奔到了大門口。然后用手里的兵器一下子就打暈了李瘦猴。這動作和張鎮(zhèn)那天我晚上在廟里看到動作一模一樣。原來孫老漢沒有說謊啊！
孫老漢看到李瘦猴倒了下去，心里一驚，兩只手把張鎮(zhèn)和張磊推了出去。
然后朝著黑影大喝一聲：“敗類，哪里跑！”
孫老漢瘦瘦弱弱，但此時發(fā)出的聲音卻異常洪亮。把站在墻角的李根嚇了一跳，腿一軟坐在地上。
張鎮(zhèn)和張磊被孫老漢一推也是馬上反應(yīng)過來，直接朝著黑影就奔了過去。
孫老漢喊完之后，手里的拐杖握在手里，像是握著一把神兵利器。也朝著黑影飛奔過去。
張鎮(zhèn)和張磊那夜見過這黑影的身法，都不敢掉以輕心。就像張磊說的，他上去就準備一把抱住這黑衣人的身體。張鎮(zhèn)手里拿著手電對著黑影亂晃，也想伸手抓住黑衣人的衣服，不讓其逃脫。
奔跑中的張鎮(zhèn)，手里的手電光到處晃悠，李根家大門口一陣光影交替。晃動的手電光照得黑衣人不知怎么逃跑，轉(zhuǎn)身就朝拿著手電的張鎮(zhèn)飛跑過來。那黑衣人手里也握著一根和孫老漢一樣的拐杖。
黑衣人目標明確，拐杖沖著張鎮(zhèn)襲來。本來那糞堆距離李根家有點距離。但張鎮(zhèn)速度很快，再加上黑衣人的反跑。剎那之間，張鎮(zhèn)和黑衣人就要跑到一塊了。黑衣人的拐杖距離張鎮(zhèn)也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
初生牛犢不怕虎，張鎮(zhèn)此時已經(jīng)忘了剛才孫老漢說不要受傷的話。他抓賊心切，再加上對孫老漢之前的猜忌產(chǎn)生的誤會。他儼然是一份視死如歸，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
張鎮(zhèn)也顧不了黑衣人的危險，在那根拐杖砸下來的一瞬間。他停住腳步，舉起手里的手電順勢一擋。只聽“咣當(dāng)”一聲，鐵皮包裹的手電應(yīng)聲散落在地，滿地都是手電的碎片。
還好，手電擋住了這拐杖的攻擊。但張鎮(zhèn)在抬起手電的一剎，手電光也照在了黑衣人的臉上。那黑衣人蒙著臉，只有兩只眼睛露在外邊。張鎮(zhèn)只覺得那漏在外邊的眼睛也是異常熟悉，和孫老漢的眼神非常相似。
躲過了拐杖的攻擊，張鎮(zhèn)并不罷手。伸手就去抓黑衣人的衣服，試圖拽住他，不讓其逃遁。
此時的張磊也看到黑衣人沖著張鎮(zhèn)打了一棍，心里十分著急，便也跑了過去，一個魚躍就抱住了黑衣人的一條腿。
剛才被孫老漢嚇的坐在地上的李根看到這一幕，心里想著自己家里的紫金燈，腦袋里不多想，也顧不得危險。跟著張磊撲上去，抓住了黑衣人的另一條腿。
此刻的孫老漢也已經(jīng)奔到了黑衣人面前，他拿著自己的拐杖，沒有絲毫猶豫就朝著黑衣人砸了下去。張鎮(zhèn)站立著，看的清楚。孫老漢手里的的拐杖是掄圓了的，這一下子不死既傷?？傊谝氯税ち诉@一下，絕對就交代在這里了。
可就在孫老漢拐棍即將落到這黑衣人頭上的時候，突然見黑衣人將自己手里那根和孫老漢一樣的拐杖舉過頭頂。橫在自己的頭頂，準備格擋孫老漢的這致命一擊。
讓張鎮(zhèn)沒有想到的是，眼看就要砸到黑衣人頭上的拐杖突然就停了下來。孫老漢也因為猛然停手，拐杖舉在半空，僵在那里。
張鎮(zhèn)看出來不對勁，但情況緊急，他想不到原因。只想趕緊將賊綁了。于是大喊一聲，準備將賊人按倒在地。
但這黑衣人身法卻異常巧妙，任憑張鎮(zhèn)那如耕牛一般的力氣使了出來，感覺就像推在棉花上一樣。張鎮(zhèn)使出的力氣太大，沒有將黑衣人推到，倒是讓自己往前跌了下去。幸好張鎮(zhèn)反應(yīng)機敏，踉蹌了幾步也終于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準備繼續(xù)搏斗。
他還沒動手，就看見黑衣人已經(jīng)掄圓了拐杖去打抓住他雙腿的張磊和李根。
張鎮(zhèn)眼疾手快，朝著李根就喊了一句：“張磊，小心！”
然后馬上跑過去，就準備徒手攔住黑衣人的拐杖。
黑衣人的速度極快，霎時拐杖已經(jīng)到了張磊的頭部。孫老漢也絕非凡人，他一個健步?jīng)_上前去，一腳伸進張磊的肚子底下，一用勁把張磊直接從地上像踢皮球一樣踢了起來。張磊雙手一松，身體飛出去了，那拐杖就從張磊的頭頂打了過去。
這拐杖被張磊躲過之后，馬上面對的就是抱著黑衣人另一條腿的李根。一心想要留下紫金燈的李根似乎沒有感覺出任何危險，雙手仍然抱著那黑衣人的小腿。為了抱得緊一點，此時半個身子都貼在了黑衣人的小腿上。
孫老漢和張鎮(zhèn)速度再快也阻止不了拐杖的落下。只聽一聲悶響，拐棍就砸在李根后脊梁上。
感覺到疼痛的李根顯然沒有松手的意思，仍然抱著黑衣人的小腿大喊：“留下紫金燈，留下紫金燈！”
好在李根身體壯實，滿身肥肉。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了黑衣人一棍，但他仍然沒有放手的意思。這舉動完全感動了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謀劃這個“甕中捉鱉”的張鎮(zhèn)。他看著李根，突然內(nèi)心一陣自責(zé)與不安。張鎮(zhèn)什么也不管不顧了，跳起來就朝著黑衣人就是一腳。
這一腳速度極快，力量巨大。和當(dāng)日在打麥場上拽動碌碡時候是一樣的力道，極具爆發(fā)力。
張鎮(zhèn)一腳結(jié)實的踹在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也是完全沒有料到張鎮(zhèn)竟然能有這般造化。黑衣人被張鎮(zhèn)一腳踹的竟一下子就像當(dāng)時的碌碡一樣飛了出去，就連抱著黑衣人小腿的李根也一起飛了出去。
離地一米多高，然后硬生生落在地上。強烈的撞擊力把黑衣人摔的很慘，這也一下子也讓李根放開了黑衣人的小腿。
落地的黑衣人在地上爬了幾下，掙扎著站了起來。解下背在身上的包袱，扔給地上的李根，轉(zhuǎn)身就跑。
回過神的張磊見狀，馬上就準備跟著張鎮(zhèn)一起要跑出去抓賊。但此時的孫老漢看到扔在地上黑衣人的拐杖，然后制止了張鎮(zhèn)和張磊說：“不要追了，剛才那一腳就讓他幾年都來不了了。趕緊看看這孩子傷勢怎么樣。”
孫老漢說著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拐杖交給張鎮(zhèn)，然后去看李根的傷勢，并讓張磊扶起剛才被黑衣人打暈過去的李瘦猴。
就在這時候，剛才跑出去救火的三個人也都來了。身后還跟著剛才救火的一些村民。
張鎮(zhèn)看著受傷的李根再加上自己沒有抓住賊。心里也十分惱火，他看著剛才跑出去三個李家的后生，頓時就大罵：“一個個慫包，這要是打仗，你們就是逃兵！有組織無紀律！”
正在檢查李根傷勢的孫老漢聽見張鎮(zhèn)呵斥別人，心里一驚。便回頭對張鎮(zhèn)說：“你給我消停點，屁大點事情讓你搞得這么復(fù)雜，還好意思說別人。讓大家都散了吧，回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