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陰家家主
“公子,公子……”正在睡覺的柳辰,被一陣滿含恐懼的叫聲驚醒,翻身沖了過去,只見紹淵靠躺在椅子上,無憂驚懼的扶著他的肩。
如上次鑫云一般,柳辰給紹淵服了一粒藥,又用內(nèi)力為他疏解。
紹淵臉上的痛苦之色慢慢的褪去,眉頭微蹙。
“少爺,是胸口痛嗎?”
紹淵輕輕頷首,沒有說話。
“柳,柳大哥,怎么辦啊?”無憂的聲音里帶著哭腔,臉上汗水和淚水混雜在一起。
柳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卻聽到了紹淵微弱的聲音:“無憂,別怕。”
鑫云購藥回來時,紹淵已在榻上又睡了過去,無憂滿面自責(zé)的跪在院中。
仲世清將手指從紹淵的腕上移開,說:“幽谷,你真的認(rèn)為紹淵下山這個決定是對的嗎?他過來還不足一月,心脈比在山上時又弱了幾分。這樣下去……”講到此處,他搖了搖頭,沒有再說。
“我上次為紹淵推算,說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當(dāng)時不明白是什么,可是現(xiàn)在朱果出世,看來是應(yīng)在此處了?!?p> “爹爹,道長,可是短短幾日,紹淵已經(jīng)是第二次發(fā)作了。”鑫云進(jìn)屋時,正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含淚說道,邊說邊坐到了榻邊,用手撫著紹淵的臉。
“師傅,我在少爺身邊,竟沒有照顧好他,我……”
“柳辰,不要自責(zé),他不愿意身邊之人因他而傷心的?!宾卧蒲凵駴]有離開紹淵的臉,卻深知紹淵的心。
“辰兒,去把外面幾個小子的事處理一下,一個個跪在那里做什么,他們沒有見過紹淵發(fā)病,估計也嚇著了?!?p> “是,師傅,我沒有怪無憂,只是剛才有點著急,沒有顧得上他們。”
當(dāng)晚,柳辰把無憂幾人召到了一起,交代了在少爺身邊時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最后,將無憂和蘇順留了下來,“你們不要自責(zé),今日此事,不怪你們,無憂,自強院的弟子中,你最年長,也最是穩(wěn)重,少爺對你寄予厚望,你要盡快的成長起來,為少爺分憂,讓他少勞心勞力,蘇順,你跟在少爺身邊,務(wù)必細(xì)心,每次過于勞累,都可能會讓少爺病情加重的?!?p> 兩個孩子慎重的點著頭,此后,他們陪伴紹淵走過了人生的多少坎坷,都沒有忘記此刻的鄭重承諾。
越一日,天氣晴好,散人等一行八人在柳辰的帶路下,整裝出發(fā)了。
紹淵一直送到了臨山居的門口,“師傅,此行吉兇……可千萬小心!”
“無妨,淵兒不用掛心,六年了,這點你怎么還是放不開呢?唉,你的心疾難有起色,和此還是有關(guān)的,淵兒,修道修心,你何時才能體會?”幽谷散人眸色凝和的看著紹淵,眼中仿佛載著星辰大海。
“師傅,我……徒兒受教了”
鑫云看著有些茫然的紹淵,從他身后環(huán)住了他的腰。
“云兒,我要無悲無喜,無懼無憂嗎?如果這樣,我存在的意義又在哪里?”
“紹淵,不要多想了,唯心而已,不要強求,不要盲從,知己所愿,順其自然。”
新野老宅內(nèi),此時廳堂還剩三人,陰祥文滿面怒色的坐著,陰麗雪和陰識立在一旁。
“明達(dá),你居然敢去賣祖田,你眼里還有我這個伯父,還有我這個家主嗎?”
“爹爹,不要生氣,你聽明達(dá)解釋啦!明達(dá),不要賣關(guān)子啦,快說,你想把我父親氣死嗎?”陰麗雪一邊勸父親,一邊向陰識翻了個白眼。
“伯父,我沒有賣祖田啦,不過是給他們設(shè)了個套?!?p> “此言何意?”
“伯父,五爺爺他們近年來行事如何,不需我說了吧!自祖父過世后,他時時倚老賣老,眼里可還有主家旁系尊卑之別,還時時插手鋪子里的事,絲絹、皮毛之事我就不說了,去年新谷種植成功,他們居然也起了覬覦之心,伯父,你應(yīng)該知道,這件事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插手的?!标幾R難得的臉上沒有帶著笑容,特別認(rèn)真的說著,“伯父,我們陰家想要一直延續(xù)先輩的榮光,假如連家族內(nèi)部都無法團(tuán)結(jié)一致,又如何安然度過目前的亂世?”
陰祥文聽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的看著陰識。
“爹爹,去長安的船沒有翻,送穎川的貨也沒有出問題,這些都是明達(dá)給五爺爺設(shè)的一個套。我們想把有異心的人找出來,明達(dá)覺得這樣比較省事?!标廂愌┎蝗炭醋约焊赣H一臉懵的樣子,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
“什么?”陰祥文更懵了,“先等等,讓我想一想?!?p> 陰識和陰麗雪互看了一眼,也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給他時間慢慢想去。
過了好一會兒,陰祥文說:“老秦是你的人,故意騙五叔的?”
“不,老秦確實是五爺爺?shù)娜耍巳迨嗄?,也算是個老人了,沒想到卻背叛了我們,我半年前才發(fā)現(xiàn)此事,所以我好好利用了一下,穎川的事就靠他傳過去的?!标幾R慢慢的說著,臉上的笑容特別溫柔。
“穎川殷家又是怎么回事?”
“半年前安兒來信,和我制定了計劃,殷家的族譜就是他送回來的,確實是真的,不過殷家的后人早已零落,我做的不過是讓族譜被五爺爺他們發(fā)現(xiàn)而已。伯父,翻船的流言是我讓人傳的,各鋪子里的現(xiàn)錢是我故意抽空的,這筆錢我已經(jīng)在長安、洛陽、涼州郡、益州郡買了糧鋪,今年開始試賣新稻,接受預(yù)訂,清水鎮(zhèn)赤山周邊的地,我都已買了下來,這里的土質(zhì),氣候特別的合適,明年我要讓我們陰家香米天下皆知?!闭f道此處,陰識不自覺的站了起來,意氣風(fēng)發(fā)。
陰祥文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自己的侄兒,卻又似乎為他所描述的未來而激動。
“伯父,此事我讓大姐和我一起瞞了你,對不起?。 标幾R抱歉的說,“我怕你都知道了,就不急了,然后就騙不到五爺爺他們。今天這樣的結(jié)果我挺滿意的,皮毛生意都給他們一點都不可惜,三個月前我已經(jīng)進(jìn)行過人員調(diào)整,現(xiàn)在留下的才是我們陰家的精華。伯父,你放心,我們陰家一定會越來越好的。之后如果還想做皮毛生意,隨時都可以的?!?p> 陰祥文看著眼前的兩個孩子,突然覺得自己老了,孩子們都長大了,心思縝密,思慮周詳,處置果斷……紹淵,紹淵,不過才十五歲啊!
“好,明達(dá),伯父支持你!你放心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吧!我相信陰家在你的帶領(lǐng)下會越來越好的!”
“伯父,長安的商號才開始運作,我明日就回長安去了,等那邊上了軌道,我再回來,大姐,總店這里,還是要辛苦你啦!”
“明達(dá),你是我們陰家開疆拓土的勇士,放心好了,大后方我會守好的!”
三個月后,陰祥文一力舉薦陰識接任家主之職,自陰五太爺一系離開后,陰家內(nèi)部已經(jīng)沒有什么不一樣的聲音了,陰家最年輕的家主――陰識走馬上任,時年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