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真假家譜
司徒鎮(zhèn)將家譜拿在手中,有些得意的道:“左家家譜一直在我手里,你們兩個究竟是什么人?這般膽大妄為,冒充英烈之后,有何意圖?”
四大家主也有些疑惑的看著紹淵和無憂,幾個老的倒是神色如常。
無憂非常鎮(zhèn)定的道:“郡丞大人說笑了,我左家如此重要之物當年夫人怎會不讓我?guī)С??你手里的怕是假的,正好宋吏官在此,就麻煩他再驗一次,也好讓郡丞大人明白,省得太守大人被蒙蔽!?p> 公孫述看著司徒,司徒鎮(zhèn)非??隙ǖ南蛩c了點頭,公孫述便道:“宋吏官,麻煩你了!”
宋吏官自然不會駁太守面子,又將工具拿了出來。剛才的一套動作都做了一遍,凝眉半晌,他向?qū)O老行了一禮道:“孫先生,您是丹青大家,可否來看看這家譜前面的絹用的可是萊陽絹?”
孫老聽后,沒有推辭,細細甄別了起來,然后很確定的說:“宋吏官好眼力,這所用的正是萊陽絹?!鞭D(zhuǎn)念一想,他又道:“萊陽絹一百年前才開始使用,左家家譜可不該才一百年啊了……”
宋吏官道:“正是因此我才請孫老幫著掌眼的。這份家譜別的都沒有問題,只是這用絹不對。太守大人,此冊大約從一百年之前開始記載,延續(xù)至今,若讓我在兩者之間只能判一份為真,我覺得第一份是真,此份乃偽!”
“郡丞大人這是何意?特意偽造這樣一份東西出來,真的是想霸了左家不成?”紹淵還未發(fā)言,凌老已道。
孫老和張老亦附和著。
紹淵見形勢不錯,站起身來,向著公孫述又行了一禮,“大人,我和無憂的身份已如此明了,還請大人作主,再不能讓這圖謀不軌不,陽奉陰違,對舊主不忠不義之人忝居高位!”
“司徒,你還有何話可說?”公孫述繼續(xù)扮演著自己公正仁義的角色,不偏不倚的道。
“大人,”司徒鎮(zhèn)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道:“他們拿出家譜前我差點以為他們是真的,但他們居然拿出了家譜,我便百分之百確定他們是假的,我手里的家譜乃左毅親手交給我,絕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么法子作偽,現(xiàn)在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戳穿他們,請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
“若再不成,我也保不住你了,你要慎重?!惫珜O述叮囑了一句,又揚聲道:“你還是堅持他們是假的,可有什么證據(jù)?”
司徒鎮(zhèn)也是最后一搏,他直視著紹淵和無憂,道:“最后一次驗證,若你們通過了,我將左家所有雙手奉上,你們可敢?”
“自然!”紹淵口中答得淡然,腦中已飛速運轉(zhuǎn),他還有什么依仗不成?
“幾位老先生見多識廣,可曾聽說過‘嗜血石’?你們一定想不到吧,左家就有一塊,此石功效頗多,其中恰好有一項可以查驗血脈!此石已經(jīng)過左家之人鮮血潤養(yǎng),碰到同宗之血,便會吸收,石塊不會變色,是否左家血脈,一驗便知。左無憂,你當年是因為什么被趕出左家,你忘記了嗎?”說到此處,他特意停了一會兒,觀察著別人的表情。
紹淵立即明白了此時的兇險,自己本來就是假的,難道寄希望于石頭不準嗎?不過不要緊,無憂是真的,只要讓無憂去驗,自己自然有辦法逃過……這樣一來,又怕這個石頭不準了,紹淵想到這里,有點想苦笑一下,他只看了無憂一眼,無憂便心中明了。
見司徒吊人胃口的停下,無憂催促道:“快點說吧,都要午時了!”
“再簡單不過,你們各自抽心頭血便可確認!李先生,麻煩你準備孔針。”
“郡丞大人,你這是無理取鬧,你這樣對得起左將軍嗎?他的兒子回來了,你這樣的刁難?先前的諸多查驗你都看不見嗎?有玉佩,有信箋,有家譜,有胎記,有舊人認出了他們,你現(xiàn)在又拿出個什么‘嗜血石’來,太守大人,你這都不管嗎?”
“凌老不要生氣!我這也是慎重起見,萬一這兩位公子是假的,豈非愧對左將軍,也冤枉了司徒大人??!”
“下官也覺郡丞的行為有些不妥。”尹歸道,“近幾天來,百姓之中傳言紛紛,聽說左家后人回歸都為左家感到高興,上次在左府門口,郡丞大人的言行已經(jīng)被傳得很不好聽了,太守大人,您的官聲一直非常好,可不能因此事而有損大人清譽賢名啊!”
“孫竹,你拉著我我也要說,”旁邊的孫老甩了甩袖子,瞪了一眼拉著不讓自己講話的自家小輩,“左毅就留了這么個血脈,還被人這樣欺負,早些年我就覺得司徒鎮(zhèn)這個家伙不地道,不過那時左家沒人了,我也不知道為誰打抱不平的,現(xiàn)在小安回來了,哪里還能這樣??!正統(tǒng)的安西候的后人來受這么個不忠不義的東西的氣,我可看不慣!”這孫老年紀不小了,脾氣還是這樣急。
“諸位不要著急嘛!既然都驗證到了現(xiàn)在,也不差這最后一下了,李先生,你快點!”公孫述畢竟從司徒鎮(zhèn)手里拿了這么多年左家商鋪的好處,只能硬著頭皮的維護著。
須發(fā)皆白的老大夫又一次出場了,無憂見避無可避,率先向老大夫道:“李先生,要怎么弄?”
老大夫拿了孔針和玉碗,讓無憂除去衣服,露出背部,解釋道:“心頭血需從背部左側(cè)肩胛骨凹陷處下針,很快的,不要害怕!”
老大夫的手很穩(wěn),只見無憂表情抽搐了一下,針便下好了,鮮紅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到了碗中,約滴了十滴左右,他便取下了針。
司徒鎮(zhèn)拿出一塊外形與雞蛋相仿的,質(zhì)地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的石頭,放到了玉碗中,大家都圍了過來,緊張的盯這玉碗,碗里的血肉眼可見的被石頭吸收,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石頭還是淡淡的黃色。
“怎么可能?”司徒?jīng)]想到是這樣的結(jié)果,喃喃道,“你居然真的是左家后人?”
這話大家都聽得分明,卻又聽他氣急敗壞的道:“不行,再驗,給他驗!”邊說邊把老大夫向紹淵坐著的地方拖去。
“既然你已確認無憂公子就是左家后人,一起的沐安公子怎么可能是假的?”尹歸有些生氣的道,“不必再驗了吧!”
老大夫亦道:“大人,剛才診脈所見,這位公子心脈不如常人康健,這個心頭血還是不取為好。”
公孫述卻仍在猶豫,紹淵想了想,道:“張先生,來吧,我要讓郡丞大人再無半點借口!”
老大夫搖了搖頭,待紹淵準備好,一針便扎了進去,還未及該有的深度,紹淵只覺心臟似被重物猛然一擊,熟悉又久違的窒息感突的襲來,一種尖銳的痛自內(nèi)而外從心臟最深處傳出。他本準備下針的時候借身體情況示個弱來避免放血,卻沒想到身體的反應會這般強烈,忍不住悶哼出聲,身子一顫,整個人便向前倒去。
老大夫手腕一抖,針已經(jīng)收了回來,口中道:“我說吧,會受不了的,看看你們把人家孩子逼的……”
任俠眼疾手快,接住了紹淵,只見他臉色煞白,人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眉眼間的痛意襯得他極是脆弱。這時,老大夫已將孔針換成了銀針,蹲下去在紹淵的眉心和耳垂各下了一針,輕捻之后,紹淵醒了過來。
見人醒來,凌老道:“太守大人,還要怎樣才可確認???這不是很明顯了嗎!”
“唉呀,我也沒有要他放血嘛!是左小公子過于爽快了,人不要緊吧!快扶起來!”
任俠和無憂一人一邊扶紹淵坐下,過了片刻,他緩了過來,聲音低弱,語氣卻堅定的說:“既然大人確認了我們的身份,我就要查查家母及我左家滿門為何在父親戰(zhàn)死后兩年盡數(shù)離世,還請大人秉公辦理!”
“這……來人,將司徒鎮(zhèn)收押待查!”他說這話的同時,給司徒鎮(zhèn)隱秘的打了好幾個手勢。司徒鎮(zhèn)呆呆的沒有作聲,被進來的兩個甲兵押走了。
“左公子,田產(chǎn)商鋪都在大邑,這些公文還要請尹大人妥為辦理!”
“太守大人放心,此乃我分內(nèi)事,我馬上會就此事去見司徒鎮(zhèn),辦好后我派人送到左府?!?p> “多謝兩位大人!”
“好了,今日一切水落石出,時候也不早了,大家留在府里用午膳吧!”公孫述依舊笑語晏晏,今日之事仿佛沒有對他造成什么影響。
紹淵剛才說完自己所請后,便閉著眼睛倚著無憂坐著養(yǎng)神,無憂聽得太守大人留大家吃飯,便開口道:“大人,我家公子今日累了,怕是無力支撐,請大人容我等先行告退!”
紹淵示意兩人將自己扶起,微微欠身,“諸位大人,各位老先生,諸位家主,今日大恩,在下銘記于心,三日后,左府設(shè)宴,我明日正式下帖,請大家務(wù)必光臨!”
孔針入體,對心臟刺激很大,無憂都覺得心跳加速,疼痛難忍。不過老大夫收針很快,紹淵只昏厥了一瞬便醒了過來,后來托病告辭只是順勢為之,示弱于人罷了。
回家的路上,無憂悄悄的問紹淵為何司徒鎮(zhèn)拿出的家譜會是假的。
紹淵猜測左家家譜應是在百年前因為什么緣故重修過一次,所以才用了當時比較流行的萊陽絹,反而讓老夕做的家譜以假亂真,也許冥冥之中,左家的先人在保佑著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