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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深履薄

6,杏花微雨

臨深履薄 橫溝月 1934 2021-03-17 16:39:05

  春雖已至,但夜風(fēng)頗涼。鑫云將書案旁的窗戶關(guān)了起來。

  此舉讓埋首往來消息中的紹淵抬起了頭,“花香雅致,隨風(fēng)而來,夫人為何合窗拒香?”

  鑫云嗔了他一眼,啐道:“好好說話!”

  “夫人見諒!”紹淵促狹的繼續(xù)說著酸話。

  鑫云捏住紹淵手臂上的一小塊肉,稍用力擰動,果然聽到了紹淵的討?zhàn)垺?p>  “云兒饒命,我錯了!”

  鑫云松開手,輕輕揉了揉,柔聲道:“你還有多久才能忙好???”

  “一刻鐘吧,云兒若是累了,先去休息,不用等我。”紹淵說完此話,卻見鑫云小嘴撅了撅,睨向他的眼神中百轉(zhuǎn)千回,忍不住彎起嘴角,右手輕拂鑫云的面頰,“云兒先去,我馬上就來!”

  近來各地形勢似乎已經(jīng)平穩(wěn),但又可以從各地奏報的信息中感覺到,這樣的平靜一觸即潰。

  烏丸內(nèi)部,烏蘭和郝澤面上尚算融洽,但暗地里都在不斷的爭取助力,不知誰可占據(jù)先機。希望郝澤和彥青能再出良謀,可兵不血刃收服烏丸。

  等范杰在并州坐穩(wěn)騎都尉之位,也許可以借力,只是他身負(fù)輔星之說,卻不知如何才能為王莽實現(xiàn)奇石上所示的新朝疆域!

  涼州林煒手段謀略果然遠(yuǎn)高于乃父,幾個世家已然被收服,兵源糧草都已不再如當(dāng)初般捉襟見肘。

  隨風(fēng)與駝幫二當(dāng)家的日久生情,二當(dāng)家的是大當(dāng)家獨女,隨風(fēng)已入贅駝幫,頗受大當(dāng)家信重,近來兩次帶著貨物穿過西域,到達(dá)大月氏,成功通商,更帶回了自己一直想要的金沙,已送至子規(guī)山。墨爺爺定然歡喜,不知又能造出何等的神兵利器。

  青州呂母依舊據(jù)島而守,隨其上島的蒙義再未有消息傳來,青州水患已退,民眾又漸漸安靜了下來。

  水患中死去的親人再也回不來了,可活著的還要艱難的活下去。再無奈,再艱辛,再不甘又能如何?

  天地不仁,萬物何辜!

  文叔近來在宛城和新野兩地奔波。

  新谷種植比較順利,文叔將稻種低價出售給當(dāng)?shù)剞r(nóng)人,并上門教授種植之法,劉家二郎在兩地受到恩澤的鄉(xiāng)親們心中地位陡升,每每出門,都能收到鄉(xiāng)鄰們所贈的自家吃食。

  和兄長劉璌早已和好,親兄弟哪里會有隔夜仇,就如同自己和紹湛。

  初聞害自己病骨支離之人為紹湛生母那幾日,情緒確實不受理智支配,看到弟弟便會忍不住的想起許心竹,只是后來便又釋然了。

  前幾日收到了許心竹病故的消息,心中已再無波瀾。

  誰也沒有告訴紹湛那是他的生母,也讓他不用去承受痛苦和矛盾,便讓這個秘密隨著許心竹一起埋葬吧,湛弟依舊可以快樂無憂的成長。

  明達(dá)為湛弟拿到了太學(xué)的入學(xué)資格,自己此次回臨山居可以將湛弟接來住一段時間,再將他送到長安,也許尹謙也可同往,這個孩子是學(xué)習(xí)的料,應(yīng)該去太學(xué)長長見識!

  左泰即將周歲,自己要回大邑一趟,將世子立好,再安公孫述之心。

  曉風(fēng)傷愈,竟然功力大漲,便讓他留在任俠身邊,此后三年,大邑局勢就要看任俠和無憂的了。

  任勛當(dāng)日執(zhí)意跟風(fēng)澤同行,自己給風(fēng)樅去了信,讓其教授任勛輕身功夫和隱匿追蹤術(shù),也不知學(xué)得如何。一年之期不過轉(zhuǎn)瞬,希望到時看到一個全新的任勛。

  李川改造即將完工,在墨石溪的主持下,仍有十?dāng)?shù)人命歸深淵,著實遺憾。

  但因為大邑布局的變化,原本想借趙家船運自水路運送兵械的計劃卻只能暫時擱淺,需另尋他法。

  阿雄終于傳回消息,車營已經(jīng)上鉤,就看他懷疑了劉歆之后會怎么做了,希望車營再聰明些,能成為自己扳倒劉歆的最強助力……

  ……

  而自己,岳父大人診脈后已有暗示……和云兒該生個孩子了!

  紹淵迅速將回信一一寫好,交給了蘇順。

  紹淵入了內(nèi)室,挑開紗帳,正迎上云兒的雙眸,此時的眸內(nèi),水光瀲滟,又情愫翻轉(zhuǎn),似有著無限的引力,讓人沉溺……

  “阿淵——”

  “云兒——”

  ……

  太子書房,王臨又在作畫,所繪之境卻異常眼熟。

  漫天飛雪中,左下方綠竹傲霜,右下方半湖凝翠,圖中央紅梅成林,遒勁鮮艷,梅林中一架古琴,琴臺上卻并無撫琴之人。

  “殿下!”一邊的小太監(jiān)卻沒有像平時一般的大加夸贊,聲音有些顫抖的輕輕喚了一聲。

  近來殿下已經(jīng)畫了這樣的梅林圖近十幅,雖一直沒有畫上撫琴之人,卻仍讓心知肚明的小太監(jiān)感到害怕。

  自雪后初霽那日在梅園之中撞見甄娘娘撫琴以來,不知為何,每三日娘娘都會在花園中撫琴,園中景致已然自梅花的傲霜斗雪,變成了春日的杏花微雨。

  而每次聽完琴,殿下都不太正常。

  王臨沒有理會小太監(jiān),在畫的留白處寫道: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p>  “殿下!”小太監(jiān)又輕輕扯了扯主人的袖子。

  “那日她彈《梅花三弄》,今日她彈《陽春白雪》,并不是悲傷的曲子,可為什么音中都有孤獨無奈之意?”王臨自語著,過了好一會兒,他長長的嘆了一聲,道“小為,將畫拿去燒了吧!”

  “是!”小太監(jiān)松了口氣,又道,“殿下,太子妃剛才派人來說,時候不早了,殿下應(yīng)保重身體,早些回寢宮安息?!?p>  夜,丑時。

  六個黑衣人悄無聲息的翻入了舒家食肆。

  屋內(nèi)僅一間臥室,幾人不用分辨,從窗口吹入了一些白色煙霧,靜候了兩息時間,屋內(nèi)人已然睡死。

  幾人扛起阿雄,迅速離開。小廝無知無覺,睡得香甜。

  屋內(nèi)留有極淡的香味,正是“夢中月”,至少可讓人安睡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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