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開后,鑫云換上干衣,也爬到了榻上,貼著紹淵側(cè)臥于他的身邊,輕輕的將他的右臂抱在懷里,手指搭在他的寸關(guān)上,并沒有哭,眼淚卻止不住的涌出。
舒家食肆沒有開門,幾個老客看到后失望的離開,屋內(nèi),小廝睡得正香。
紹淵布下的周密的信息網(wǎng)仍在正常的運(yùn)行著,并未因操控者的昏迷而停止工作,各種訊息按緊急程度分級傳遞,但處置卻不如往常那般迅疾。
緊急程度最低級別的訊息自然被排在后面來處置,其中一條“舒家食肆未開”,便未引起足夠的重視。
阿雄被黑衣人帶至偏僻破院內(nèi),一桶冰涼的水自頭潑下,“夢中月”立即被解。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影荒不成人形的身體,散發(fā)著惡臭。
阿雄下意識的轉(zhuǎn)頭四顧,入眼皆是舊相識。
“車大哥!”嘴比腦子更快。
迎接他的卻是車營陰狠的眼神和全力的一鞭,“你還有臉喊我?”
身體因劇痛一陣抽搐,一道血痕自左肩到腹部瞬時顯現(xiàn)。
“你究竟是什么人?”
……
仲世清直接到了凌霄花墻前,也為這滿墻的凌霄而震驚,他摘下一朵,放入嘴里,細(xì)細(xì)咀嚼品嘗。
“此花有毒!”仲世清將口中殘液吐出,肯定的道,“將種花者帶來?!?p> 柳辰趕緊遞上清水讓其漱口。
“無妨,此毒對大部分人無礙,只是淵兒比較敏感,此花就是下毒之人特意針對淵兒所設(shè)。”
老齊被帶來,肖波于昨日下午以選購花苗為由出了府,至今未歸的消息也被報了上來。仲世清向老齊問話,柳辰調(diào)查兩人過往。
老齊,隨宅子買入,一直是此宅的下人,無親無故,為人熱情,與府里多個下人交好。
肖波,乃是薄力化名,自幼父母雙亡,一直在花坊做工,在柳辰為府里選買下人的前兩天,才被人送至奴仆市場,被柳辰買入,入府后極盡花匠本分,只和老齊出過一次門,在府里平素也不與人相交。
凌霄自始自終都由肖波照管,老齊并未插手。
“薄力入府已經(jīng)十個月,對少爺?shù)牟季志尤灰呀?jīng)這么久了,而這個禍害還是自己親手送到少爺身邊的……少爺入長安以來,府里先后排查了好幾次,自己卻因?yàn)楸×δ且浑p干凈純良的眼睛和從未出府的事實(shí)而未曾懷疑過他,今日,竟然使得少爺……”柳辰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個耳光,臉頰迅速腫脹。
長安的力量被全部調(diào)用,第二日天未亮,薄力被擒回。
本以為訊問不易,卻不想,被抓回的薄力,直接承認(rèn)了自己特意培養(yǎng)凌霄,就是為了致安西候于死地:“安西候身體羸弱,我培育的凌霄之毒會作用于肺臟,并讓其無法呼吸!”說到此處,他特別認(rèn)真的問:“他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何人指使?”
“你還沒告訴我他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呢!這樣,我就可以安心了?!?p> 柳辰簡直要被他氣死,卻見薄力的神情并無畏懼或得意之色,真的就像是完成了自己必須去做的一件事,無分對錯,不涉善惡,只是想知道結(jié)果。
鑫云已經(jīng)睡著,手仍然擺在紹淵的手腕上,眼角淚痕宛然。
仲世清將手放在紹淵的左胸上感受了一會兒,沒有打擾兩人,自己在一旁閉目養(yǎng)神,
對薄力的審訊自然沒有結(jié)果,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答柳辰關(guān)于是誰指使他來的問題,只是反復(fù)確認(rèn),安西候有沒有死。
柳辰一時之間也拿他沒有辦法,該用的刑罰都用了,總不能什么都問不出來就把他打死啊!
第五日,紹淵依舊未醒,眾人越來越著急。
鑫云已然花容慘淡,多日不思飲食,明顯憔悴了許多。
仲世清也有些忐忑,一直在研究診治之法。
彥青在接信后日夜兼程,已經(jīng)趕至長安,隨行的還有泠易。
兩人見了紹淵現(xiàn)狀,也是驚痛不已。
彥青更是在紹淵榻前泣不成聲。
“彥青,阿淵昏迷前就說了四個字’召回彥青’,他絕對不是想讓你回來對著他哭!”鑫云含淚道。
“夫人,”彥青擦了把眼淚,“我知道了,我不會讓公子失望的!柳大哥,帶我去風(fēng)閣,我來做事,必不誤公子大事!”
“好,少爺對你寄于厚望,你不要讓他失望,待少爺醒來……”說到此處,柳辰不忍繼續(xù),“蘇順,你帶彥青過去,這段時間,你輔助彥青,少爺之前的安排,你也比較清楚?!?p> “是,柳大哥!”
泠易坐在紹淵榻前,握著紹淵的手,柔聲道:“知道你一直很累,睡了五天,也歇得差不多了,該起了!你知道嗎,我們分別的這段時間,我有多么的想你??!我身處泥潭,本對人生早已心灰意冷,你卻不顧一切,將我扯了出來,紹淵,你既然把我?guī)Я顺鰜?,怎么能不問我的意思,就將我?dú)自留在這個世間呢?還有鑫云,還有柳辰,還有那么多等著你照顧的孩子們,你還有太多太多的責(zé)任,你不能這樣不管不顧,一睡不起??!睡了這么些天,該起了……”
聞得此言,鑫云淚如雨下,“阿淵,勤姑姑的仇還沒有報?風(fēng)澤在烏丸還需要你……阿淵,云兒離不開你,你不要丟下我……”
有淚自紹淵的眼角滑落,一滴,涼涼的,無聲的……
仲世清看見,有些驚喜,他趕緊將手指按到紹淵的腕上,“云兒,別哭,淵兒能聽見你們的話,快,多和他說話,我再給他行一次針!”
彥青到風(fēng)閣后,開始處理這幾日積壓的消息,直至丑時才稍稍休息了一下。
“蘇順哥,關(guān)于舒家食肆有兩次消息上報,可有處置?”
“是幾級的消息啊?”
“第一個是戊級,第二個是丁級,隔了兩日?!?p> 蘇順過來看了兩個消息,戊級是循例上報“舒家食肆未開門”,丁級是專門上報“雄失蹤”。
看過之后,蘇順搖了搖頭,“未及處置!”
“你可知舒家食肆是執(zhí)行何任務(wù)?”
“佯作接近劉府,為車營設(shè)局!”
“可知車營蹤跡?”彥青一聽,便有些明了,自己在鹽澤思慮不周放過了車營等人,公子可能感應(yīng)到了什么,故而以阿雄設(shè)局。
蘇順又搖了搖頭,“阿雄設(shè)局已有一段時間,并未有何消息傳回?!?p> “五日前報食肆未開,三日前報阿雄失蹤,蘇順哥,必然是出事了!我們先去稟了柳大哥,再去找此人問清楚吧!”彥青指著上報的第二份信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