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一百三十八年,皇權(quán)衰敗,外戚攏政,十二年前盛極一時的定國侯易家早已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中——
京城里但凡有點人脈消息的都知道,月前從徐州回來的定國侯永安郡主易泠是個一無是處的病秧子,一無是處也就罷了,重點是還不識時務。
“京城里的權(quán)貴們登門拜訪是給面子,她還拿喬的閉門不見?真以為定國侯府多能耐似的?!?p> “這么些年了,皇上感念易大將軍以身殉國,這情分啊也該到頭了,你們瞧著這大半個月皇上提都沒提一句?!倍▏罡?,下人們?nèi)齼蓛删墼谝黄鸫虬l(fā)時間。
“你小聲點兒,郡主身邊那瞎子耳朵可了不得?!?p> “嘁!怕什么,一個瞎子罷了。”雖然大家都只不過是下人罷了,但是在京城這樣的地方,是人大都眼高于頂。
聽雨樓里,易泠沒骨頭似的斜倚在貴妃榻上,身上蓋了一件厚重的虎皮毯,身前繡墩上坐著一月白衣袍的男子,此時正認真給易泠把脈,“京城的水深,人慣會見風使舵,也該收收你的脾氣了?!闭Z氣里是少見的嚴肅。
少女臉色病態(tài)的蒼白,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著一串成色上好的翡翠手珠,也不知道剛剛的話有沒有聽進去。
“我看啊,咱們這郡主估計也沒幾天好活的了,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圣旨賜婚了?!?p> “聽雨樓那個睜眼瞎不是她親自帶回來的么?還住在東廂房,依我看也不用等圣旨賜婚了,瞎子配殘廢,天生是一對兒。”
顧源耳尖微動,偏頭微微凝眉,有些不悅。
“見風使舵那也要看的見啊?!币足鎏ы?,輕輕瞥了一眼對著樓下某個方向“看”得認真的顧源,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
“……”顧源一噎,沒想到她會語出驚人。
“剛剛是我自作多情白擔心了?!鳖櫾茨局粡埬?,起身彈了彈衣袖,從懷里摸出一只小白瓷瓶隨手放在小幾上。
“天下人皆知梨園顧晚之是個睜眼瞎,沒見過這么行動自如的瞎子?!币足隹粗櫾刺┤浑x開的背影,暗暗磨了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