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你沒事吧?!?p> “我當時真的是只看到一只黑貓,你至于嚇成那樣嗎?膽子真小?!笨粗纷由n白的臉,我很想對她說,一只黑貓究竟有什么可怕的,因為那天在她手指的那個方向望去,我和媽媽并沒有看見什么可怕的東西,只有一只黑色的貓,隔了老遠,還是在對面的樓里。
“你看到的,未必也是別人看到的,反過來也一樣?!背聊税胩斓拿纷油蝗幻傲艘痪?。
“那你看到的是……?”我追問道。
“走,去防疫站吧。”梅子打斷了我的追問。
“哦。”
一路上,我們幾乎沒有說話,我瞥了一眼梅子,她雙唇緊閉著,目視前方,眼神迷離。
“你手上的傷好多了吧?”我試圖打破沉寂。
“早就好了。”
梅子抬起頭,遲疑了一會,她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窗外,好像在找一段回憶。
我很想扇自己一個嘴巴,真是沒話找話,那些傷痕,或許是梅子永遠的痛吧。
“你的手背上是什么?挺特別的,胎記嗎?”當我第一次看到梅子手背上的深色印痕,就問她了。
“我媽媽打的。”
“?。?!怎么會,你媽媽怎么忍心打你?”我大聲問她。
“因為她不喜歡我!”梅子說。
“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媽媽?她現(xiàn)在還打你嗎?”媽媽在我的眼里就像天使,梅子的話讓我好奇怪。
“她死了……”
防疫站很快就到了,我的思緒從十多年前,又回到了現(xiàn)在。我看了看梅子,她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我并沒有感覺自己被那只貓抓了?。俊贝蛲赆?,走出防疫站,我把自己的疑問告訴梅子,“這到底怎么回事,難道是我間斷性失憶?”
梅子把臉轉(zhuǎn)過來,看了我一眼,說:“我跟你說過的,你眼睛看到的未必是世界的全部。”
從防疫站回來的路上,我們沒再說什么。
“我上班去了?!遍_車把梅子送回寵物醫(yī)院,我跟她道別。
“注意點身體,尤其是傷疤那塊,這幾天先別洗澡……”梅子認真地囑咐了我一遍,眼神又恢復了之前的溫暖。
剛到單位,菲菲跑過來跟我說:“那個老太太,今天早晨要求出院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
“小冷,你打個防疫針怎么用了快一上午了,新收了好幾個病人,一會兒還有手術(shù),別聊天了,趕緊干活。”還沒等我回應,田醫(yī)生沖著我喊。
收病人、做手術(shù)、寫病歷......一大堆事兒忙起來,連中午吃飯都忘在了腦后,從抽屜里翻出一包餅干,嗯,還是陸銘前幾天買的。對了,昨天晚上做完噩夢給他打了電話,這家伙居然一天都沒問候我一下,這顯然不是他的風格。
我拿起手機,撥打他的電話,響了好一陣,總算接通了,電話那頭很安靜,平時這個點,他應該在公司,他那公司,天天人來人往的,不可能這么安靜?。?p> “你干嘛呢?”
“沒干嘛,有點頭疼,在家呢?!彼穆曇袈犉饋碛袣鉄o力。
“感冒了?吃藥了沒有?”
“可能吧,一會吃。”
“那你......”
“我要睡覺了,頭疼?!睕]等我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我沒有時間去想太多,感覺請了半天假有很多事都追著我。等處理完所有的事,天色已晚,我又想起了陸銘,聽他電話里的聲音,可能病得不輕,應該去看看他。
陸銘租的房子離我醫(yī)院不遠,開車也就五分鐘的路程,到了那以后,我把車停在了他住處的樓下,正準備上樓的時候,離我不遠處,它出現(xiàn)了。
那只白貓,我確定是那一只,因為它有一對特殊的眼睛,在黑暗里特別醒目。
它還是和往常一樣,悠悠地盯著我看,好像一動不動。
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確定不是幻覺,心跳開始加速,腿開始發(fā)軟,背后的傷痕也開始隱隱作痛。
“見鬼了!”我快速沖進樓里,把它甩出我的視線,我要馬上找到陸銘。
我用力敲打著房門,久久沒人回應,
“不會出什么事兒了吧?”我的心跳更快了,用拳頭使勁砸門,大聲喊著陸銘的名字。
鄰居的老太太打開門對我喊:“別敲了,陸銘不在?!?p> “我早上晨練的時候看見他就出門了。”
“不可能吧,我下午才給他打電話,他應該在家啊?!蔽艺f。
“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我耳朵靈著呢,他只要回來,我就能聽見他拿鑰匙開門的聲音。”老太太見我不信,又補充了一句。
“謝謝您!”
“這家伙生病了,能去哪兒呢?”我心里泛著嘀咕,再次撥打陸銘的電話……關(guān)機!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這個時間,他能去哪呢?
那只讓人討厭的白貓,說不定還守在門口,我不自主地用手摸了摸后背的傷口。
我硬著頭皮,慢慢地順著樓梯往下走,奇怪,周圍怎么黑黢黢的,剛才明明有燈啊。
我打開手機的燈光,好照亮腳下的路,突然,燈又亮了,一個男人的背影,出現(xiàn)在離我大概一米遠的地方。這個背影好熟悉,我努力在腦海里搜索,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哎,請問.....”我快步走上前,想追上他,看看到底是誰,順便借著他壯壯膽。沒想到,他走得太快了,根本追不上,眼看到了一樓,他一閃身就出了樓門,我分明看到從他的身上掉下了一個紙片。
我撿起了那個紙片,追了出去,“哎,等等,你掉了東西?!笨墒牵緵]有看到他的人影。
“真夠快的?!蔽业皖^看了看手里那張紙,上面居然寫著——陸銘在這個地方,在這行字的下面,畫了一張圖,是一張簡易的地圖,在上面用紅色的筆清晰地標明了一個位置。
“怎么會這么遠!”我有點吃驚,因為那個圖上標明的位置在郊區(qū),離城里足足有幾十公里,從這里出發(fā),要一個小時的車程。
我拿著那張紙,腦海里閃過一連串的問號,
“陸銘怎么了?”
“他不會出什么事兒吧?”
“我要不要報案?”
“不行,報案跟警察怎么說?”
“我得去看看,但是我一個女人,萬一......”
“那個人那么熟悉,不應該是壞人吧?!?p> “......”
我的心里斗爭了許久,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走到了車子旁邊,而那只白貓,早已沒了蹤跡。坐在車上,因為對陸銘的擔心,加上強烈的好奇心,讓我最終按照導航,來到了那個地方。
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借著微弱的月光,我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片空曠之地,除了不遠處的幾處平房,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
我確定圖上畫的位置就是這附近,但是陸銘怎么會在這兒……
我試圖向那個平房走過去,或許那里有人可以問問。
這時候,一個白色的影子快速從我身邊竄了過去,然后就在我身前不遠處停了下來,它扭過身子端坐在那里,用那雙藍色的眸子悠悠地看著我,然后又向前挪了幾步,再轉(zhuǎn)身……似乎在向我召喚。
我感覺我頭發(fā)豎了起來,它怎么知道我到了這個地方,然后……這可是幾十公里以外的地方。
這只白貓竟然就這么出現(xiàn)了。
我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過了好一陣兒,那只貓徑直向我沖了過來,咬著我的褲腳,死命向著前面平房的位置拽著。
我害怕極了,哆哆嗦嗦地撥打著陸銘的電話,依然是關(guān)機狀態(tài),我又想起了梅子,正準備打給她的時候,手機居然沒電了。
驚恐讓我沒法再考慮陸銘,趁我的腿還沒有軟到不能走,我奮力掙脫了那只貓,飛也似的打開車門,發(fā)動了車,我的心砰砰直跳,那只貓不知什么時候擋在了我車前,我顧不得許多了,一腳油門過去……也不知道它躲開了沒有,我只想著要馬上趕回家。
我沒敢回自己的家,而是去了爸媽家里。
“這么晚,你怎么來了?”我驚魂未定,沒有回答。
“小冷,你沒事吧?”母親見我神情緊張,關(guān)切地問。
“哦……沒事,就是剛做了個大手術(shù),有點累。”
“那就好,喝杯牛奶,早點睡吧!”說完,給我沖了杯牛奶。
我應了一聲,不再說什么,也并不打算告訴他們什么,這種違背常理的事兒,誰會相信。
“陸銘到底怎么了……”躺在床上,我盯著天花板,感覺眼前擋著一塊紅色的布,慢慢被掀開,竟然是一個男人,他背對著我。
當他轉(zhuǎn)過身來……我?guī)缀踅谐雎晛恚麤]有臉,好像只蒙了一張人皮。
我嚇壞了,推開那個男人,奪路而逃。
我好像對那個院子很熟悉,七拐八拐,就逃到了院子外面,但是不敢停下腳步,那個無臉男的喘息聲好像漸漸逼近。
我拼命地奔跑著,前面是無邊的黑暗,跑著跑著,那黑暗深處就出現(xiàn)了一個人,他微笑著,張開雙臂向我迎過來,那張帥氣的臉,我非常熟悉。
我朝他呼喊著,也伸開雙手向他迎過去,但是,不管怎么努力,卻始終碰不到他的手。
在我的身后,無臉男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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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風起云涌
你看到的,未必是別人看到的;你看到的,也未必是世界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