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腥紅的濃霧逐漸散去,煥然一新的艾瓦爾便重新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面前。
此刻的艾瓦爾已經(jīng)完全不復之前那般英俊的模樣,他原本矮陌寒一個頭的身高此刻已變得與陌寒相反,渾身肌肉虬結,宛若一座行走的肌肉之山。那腥紅的濃霧化成鮮血一般顏色的鎧甲,將艾瓦爾全身上下都籠罩在鎧甲之下,只留下一雙暗紅色的眼睛注視著陌寒三人。陣陣鬼泣般的哀嚎聲從那鮮血般的鎧甲中傳來,甚至在那鎧甲表面還可以清晰地看到無辜者不斷掙扎的面容。但不論這些無辜者如何掙扎,艾瓦爾依舊是無動于衷,他手持著一把由無數(shù)血肉觸須凝結而成的大劍,遙遙指向了陌寒。
不再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技巧了,這一次,只有力量的正面碰撞。
陌寒深吸了一口氣。
光從這個登場的架勢來看,艾瓦爾便無愧于此次任務的最后目標。
陌寒用力握緊了大劍,圣光和火焰的力量同時纏繞在這把材質(zhì)極佳又經(jīng)過了老宗師重鑄過的神兵之上,看上去便氣勢非凡;比奧萊特撿回了自己的法杖,烈焰的長槍早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而身為三人當中戰(zhàn)力最弱的陳燁也為兩人提前撐起了用于防御的法力護盾,同時仔細地觀察著艾瓦爾的每一個動作,隨時能夠運轉體內(nèi)運轉的法力。
交戰(zhàn)的雙方已經(jīng)各自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備,這場位于艾瓦爾虛薄獄當中的最后一戰(zhàn)似乎已是一觸即發(fā)。但就在這場決戰(zhàn)開始之前,陌寒的心中還有一個疑問需要詢問眼前的敵人,一個他必須要得到答案的疑問。
“你為什么要殺那些人?”看著那身遍布著冤魂的血紅鎧甲,陌寒認真的問道。
聽到陌寒的詢問,艾瓦爾略有些疑惑的偏了偏頭。他放下了指向陌寒的大劍,好像在思考如何回到陌寒的問題,半晌之后,他似乎得到了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為什么不殺?”艾瓦爾有些疑惑的反問道?!巴瓿晌业膬x式必須需要他們的生命來作為能量的來源,如果不殺了他們,那么死的就會是我?!?p> “換句話說,我也只是為了生存而已,為了從你們的手中活下來?!?p> “是嗎。”得到了艾瓦爾的答案,陌寒也不由得有些沉默。他微微闔上雙眼,努力的想要讓自己重新回到戰(zhàn)斗的狀態(tài)當中,但不知怎的,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著那繁華夜市的場景。那些無憂無慮的朝著父母盡情撒嬌的孩子們,那些穿梭在各個攤位中暗生情愫的少年少女們,那些幸福安康享受著美好生活的中年人們,以及年事已高但卻放心的卸下了重擔的老人們......
全都死了。
此刻的班吉爾城,沒有活物。
“所以,如果不是我們的到來,你就不會殺了他們嗎?”
這話剛從陌寒口中說出來便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驚訝,陳燁和比奧萊特都有些擔憂陌寒此時的心態(tài),唯有蒂斯依舊一言不發(fā)。
她堅信著自己的主人。
“如果我說確實如此的話,你估計是不會相信的吧?”艾瓦爾雙手緊握著大劍的劍柄,看上去已是不打算在繼續(xù)廢話下去了?!凹热荒阕约旱男闹幸呀?jīng)有了答案,那么何必再和我廢話呢?”
“來戰(zhàn)吧!”
如同魔神一般屹立在大地上的艾瓦爾發(fā)出了震天的戰(zhàn)吼,蔚藍一片的虛薄獄也隨著他的咆哮而變得血紅。他緊握著那由血肉鑄就而成的大劍,雙腿猛然發(fā)力,恐怖的力量便讓他高高躍起,朝著陌寒豎劈而來。艾瓦爾的速度極快,甚至就在他的戰(zhàn)吼仍未徹底消散在虛薄獄的天空中時,便已經(jīng)殺到了陌寒的眼前。
當!
蒼白之劍與血肉大劍的碰撞發(fā)出劇烈的聲響,這一次,沒有再剝奪陌寒圣光之力的艾瓦爾在力量上卻沒有落入絲毫的下風,反而借助著起跳的力量隱隱壓制住了陌寒。見到兩者僵持不下,比奧萊特飛快的刺出了手中的長槍,但就在那烈焰長槍刺中艾瓦爾的身軀之前,女巫師的身體忽然劇烈的抖動了幾下,而后便徹底消散在了空氣當中,隨后,陌寒便在自己的腦海中重新聽到了女巫師有些驚怒的聲音。
“陌寒小心!艾瓦爾他剝奪了構成我身體的火焰元素!”
“原來比奧萊特并沒有完全重生嗎?”稍微等待了一會兒后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收到新一份冤魂的艾瓦爾似乎已經(jīng)搞明白了女巫師現(xiàn)在的情況,盡管他不清楚比奧萊特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卻也并不妨礙他以此來削弱敵人的戰(zhàn)斗力。“那么接下來,就輪到你了?!?p> 艾瓦爾的聲音在厚重的頭盔后顯得有些沉悶,但卻并不影響他施展自己能力的速度。陌寒身上燃起的圣光突兀的熄滅,將陌寒的力量也重新打回了原樣。而原本僵持不下的局面因為陌寒力量的減弱被瞬間打破,血肉大劍不斷地朝著下方壓下,劍身上蠕動的血肉也因為靠近了新鮮的肉食而變得愈發(fā)瘋狂,不斷地探出觸須,渴望著陌寒的鮮血。
危急時刻,一個粗大的碧綠藤蔓忽然拔地而起,如同一根堅韌的長鞭抽在了艾瓦爾的胸口,將他抽飛了出去。然而還沒等陳燁稍微緩一口氣,那覆蓋著血紅鎧甲的人影絲毫不受影響的重新站起。很顯然,這種能將普通人抽的斷骨的力量對于艾瓦爾來說不過如此,甚至哪怕連傷害他一分一毫都做不到。
“啊,差點忘了還有你了?!卑郀柕哪抗廪D向了躲在陌寒身后的巫師學徒,那平靜的如同看一頭牲畜的目光讓陳燁的頭皮都有些發(fā)麻?!跋冉o你一個忠告好了,下一次,當你再使用法術的時候,我會直接剝奪你的全部法力,巫術反噬的下場你應該很清楚才對?!?p> “不想那么早就死的話,就乖乖的在一邊維持著你的法力護盾,等我殺完了他,最后一個才是你?!?p> “那么該是你徹底去死的時候了?!敝匦聦⒆⒁饬Ψ旁诹四昂纳砩希郀枂问痔嶂髣?,大步朝著陌寒奔來?!吧弦淮问俏倚能?,讓你好運的活了下來,這一次,我絕不會再給你留下一具全尸。我就不信,你這一次還能再復活一次?!?p> “死吧!”
狂躁的咆哮聲幾乎要化作狂風將陌寒和陳燁兩人一起吞沒,陳燁咬了咬牙,準備冒險再度喚起那沉睡在地下的種子,但就在他的咒語吟唱出聲之前,他身前的魁梧人影卻伸出了一只手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行動。
“保持好護盾,我要上了?!蹦昂p聲地吩咐道。
“你想怎么做?”
陌寒沒有再回答陳燁的問題,他看著那頭朝他襲來的血色兇獸,心情卻前所未有的平靜。
事已至此,還在婆婆媽媽的干什么呢?蒂斯不是已經(jīng)給出了一個看上去很合適的答案了嗎?那么,到底還有什么好去遲疑的呢?是不想活著回去見到老媽和妹妹了嗎?是不想履行和南的約定了嗎?亦或者說,是不想給班吉爾城那些死在這個雜種手里的無辜平民們報仇了嗎?
不!
絕對不是!
或許會失約,或許沒辦法活著回去,但只有眼前這個家伙,這個心中僅有自己的怪物,這個流著和祭司相同的血的家伙,必須死在這里!
陌寒嗤笑一聲,而后松開了手中的大劍。蒼白之劍重重的砸落在地上,讓陳燁的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起來。
這個家伙到底想干嘛?他是打算放棄抵抗了嗎?
快把武器撿起來啊!
陳燁下意識的想要吟唱咒語,但那咒語剛起了個頭,便再度沒了下文。想起陌寒的吩咐,陳燁咬了咬牙,強行按捺下心中的悸動,站定在了原地。
就相信你這個家伙好了!
陌寒沒有多去理會身后巫師學徒的心理變化,他此刻的注意力便只集中在了艾瓦爾一人身上。這頭血色的兇獸全副武裝,揮舞著血肉鑄就的大劍,妄圖以屠戮者的姿態(tài)碾碎一切抵擋在他面前的人??蓪τ谀昂畞碚f,就是一頭真正的足以掀起天災的兇獸站在他面前又能如何?他又豈會懼怕哪怕分毫?
時間在放緩。
血液在沸騰。
戰(zhàn)意在昂揚。
圣光在燃燒。
陌寒放聲咆哮,圣光便重新從他的身上迸發(fā),那圣潔的光芒籠罩著他的身軀,給予他戰(zhàn)勝眼前強敵的力量。
我的雙拳在呼喚著我的使命,我的使命便是將你徹底擊垮!
幾欲化作暴風的血色兇獸面前,耀眼的金色光芒亢音奮起,直擊那兇獸的前胸。伴隨著恐怖的聲響,那血色兇獸前進的步伐竟被硬生生打斷,朝著后方倒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