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大概還有多久能到南都?”燕語默坐在梅花樹下問著。
張舒將衣袖伸直,擋在她的頭頂上:“還有七八日吧,不過走過這個莊子差不多就該到云城了?!?p> 云城?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啊,燕語默心中想著。
另一邊,兩個大俠打的不可開交,最終因為日頭太大告一段落。
沈凌靠在樹下:“老子···老子可不是打不過你,日頭曬得頭發(fā)昏,歇會兒再打?!?p> 王石聽了頻頻點頭,十分同意對方的說法。
二人剛坐了沒一陣子,就聽到林中傳來一陣孩子的哭聲,聲音越來越大。
“你聽到了哭聲沒?”沈凌問道。
“聽到了,要不你去看看?”王石望向公子處。
沈凌提起劍:“嗯,我去看看,你保護好他們二人!”
沈凌聞聲趕到林中,發(fā)現(xiàn)一個婦人正在用繩索打結(jié),腳邊的嬰兒哭鬧不止,難道尋短見?
沈凌急忙將掛在樹枝上的繩索斬斷,這才看清婦人相貌,一張臉又青又紫,頭發(fā)蓬亂著。
“你這人,怎么說死就死,你孩子怎么辦?”沈凌一聲怒喝。
婦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抱起孩子嚎啕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你先別哭了,有什么事可以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幫你?!鄙蛄鑼⑺銎?。
半晌過去,聽完婦人的講述,沈凌憤怒的想提劍出去殺人。
又一想這婦人已經(jīng)好幾天沒吃過東西了,便將他們帶回了馬車處。
此時,張舒燕語默他們正打算上馬車,碰巧看見沈凌他們從林中走出,誰知婦人看到燕語默卻不肯再向前。
燕語默打量著這個婦人,總覺得莫名的熟悉,走近一看不覺吃了一驚:“燕兒姐!”
燕語默急忙拿出水和干糧給他們,看著燕兒姐狼吞虎咽地樣子,她不由得心疼起來。
簡單介紹了,大家才明白,這個婦人原來是李嬸的女兒,李燕。
“姐,你和小寶怎么會在這兒?”燕語默很想知道之前還樂觀開朗的一個人,怎么會想不開。
李燕低頭哭泣著,不知從何說起。
沈凌噌地站起來,憤怒地說道:“就是那個王八蛋害的,老子去宰了他!”
燕語默頭一回見沈凌如此激動,忙說:“你先坐下,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
沈凌氣惱地蹲在地上:“她丈夫把他們趕了出來···”
“還是我來說吧,丫頭。”
李燕緩緩開了口,“我夫君在云城開了一個小店,做的布匹生意,我們之所以能相識是因為有一次他外出購布在路上遇了劫匪,三天三夜沒吃飯了暈倒在我們村子外,正好我出去砍柴救了他。就這樣···他在我家住了月余,便向我娘下了聘禮。我便跟著他去了云城,可誰知我婆婆嫌棄我的出身,對我百般刁難,我想忍忍就算了,后來小寶也出生了,一家三口也還融洽。誰知道···”
李燕擦了擦眼淚接著說:“誰知道,半年前我去了趟娘家回來,家中突然多了一個妾室,男子本三妻四妾也正常。可我沒想到,我婆婆經(jīng)常和那妾室一起做戲給我夫君看,一次兩次多了他也就信了,這一次他們非誣陷我善妒害那妾室小產(chǎn),我便被仆人打了一頓丟了出來,連小寶他們也不要,說他和我一樣流著下賤的血···”
燕語默此時已經(jīng)火冒三丈,當(dāng)這種事情發(fā)生在自己熟識的人身上上,才知道這種感覺是多么的難受,她壓了壓心中的怒火,低聲問道:“難道你夫君自始至終都沒有站在你一邊么?”
李燕搖了搖頭:“他說夫妻情分至此,若再來糾纏,公堂相見?!?p> “情分至此,公堂相見!”燕語默握緊了拳頭,“我倒想看看這個陳世美長得什么模樣!我們正好路過云城,你和孩子就跟我們一起吧,這件事我一定要為你們討回公道!”
張舒皺了皺眉,看了眼婦人和孩子,但并未多說什么。
天色漸晚,沈凌去林中拾了不少干柴,準備生火。
燕語默拉著張舒走到一邊,慢慢開口:“那個,之竹,你看他們孤兒寡母的怪可憐的,而且燕兒姐身上還有傷,能不能,能不能讓他們今晚誰馬車里?”
張舒點了點頭:“好,他們也該好好休息下了。”
燕語默開心正準備走。被張舒一把拉住了:“小一,你不覺得奇怪么?”
她停頓了下:“奇怪?”
張舒接著說:“如果只是善妒將她一人趕出即可,為何要連孩子一起?”
燕語默回過神來,的確有些奇怪:“也許有什么隱情她不方便說呢,之前在村子里她與我關(guān)系也并不是特別要好,去了云城應(yīng)該就知道了?!?p> 張舒用手敲了敲她的額頭:“你啊,就是容易感情用事,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草草吃了晚飯之后,燕語默便在梅花莊子里散步,方圓五里都是淡粉色的梅花,陣陣清香迎面而來,閉上雙眼沉浸其中,有一種莫名的放松感。
不知道是什么有趣的人在這兒種下這片梅林,燕語默靠著一棵梅花樹坐了下來,吟誦道:“不要人夸顏色好,只留清氣滿乾坤。”雖然這詩并不寫實,倒也應(yīng)景。
遠處竹亭內(nèi),一位青衫男子左手舉起酒杯,右手輕輕地敲打著桌面:“不要人夸顏色好,只留清氣滿乾坤。好句,倒也應(yīng)景。”
旁邊的侍從拱手道:“殿下,此人可是擾了您的雅興,可需屬下將此人轟走?”
“不必,同是愛花之人,共賞罷了?!?p> 青衫男子揮了揮手,繼續(xù)品著杯中的酒。
燕語默緩緩睜開雙眼,即使景致再美,也壓不住心中的怒火啊。
這樣的事情如果讓李嬸知道了,不知道她該如何傷心了。不管事情始末如何,拋棄妻子是決不能容忍的,這一次,哪怕動用郡主特權(quán)也不能放過這個畜生。
情緒一陣波動,才發(fā)覺遠處有兩人的氣息。
燕語默向梅林中心走去,眼前景象漸漸清晰,有一人坐在竹亭中,靜靜地飲酒,幾寸月光灑在他的青衫上,那人溫柔地摸著衣衫上的光亮。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說的也不過此景了吧。
“在下打擾了,途徑梅林,偷得景致二三,您想必就是這梅林的主人了吧?!毖嗾Z默拱了拱手,向?qū)Ψ酱蛑泻簟?p> 青衫男子將盤中的另一個酒杯擺出,伸手道:“姑娘,請坐?!?p> 燕語默坐下打量著他身旁的侍從,此人功夫不在王石之下,這個時候自保倒是沒問題。
只是···
“姑娘莫要緊張,只是知己相逢小酌一杯,酒中并未下藥。”青衫男子笑道。
燕語默尷尬地笑了笑,看來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請?!鼻嗌滥凶幽闷鹁票?,一飲而盡。
有了上次醉酒的教訓(xùn),燕語默只是淺嘗了一小口,嗯?葡萄酒!
“這個味道···”燕語默自言自語道。
“姑娘覺得這酒如何?”青衫男子問道。
“不錯,入口略有些苦澀,但回味甘甜?!毖嗾Z默想了想這人興許還是個酒癡。
“這葡萄美酒夜光杯,當(dāng)然配上特定的杯子喝啊,更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公子改日可以試試。”
青衫男子愣了一下,笑道:“姑娘果然是酒中知己,可惜在下今日未曾帶著酒杯來。”
“不知道公子為何會在這里種上這片梅林?”燕語默一時好奇。
青衫男子起身,望向周圍的梅樹:“為了我夫人,可惜她從未看到過···”
燕語默心想大概是為了悼念亡妻才種下的,也不便多問,隨將話題引到了梅花上:“這初春正是賞梅的好時節(jié),熬過了白雪亦能等到暖風(fēng)拂來?!?p> 青衫男子放下手中酒杯說道:“姑娘的話在下記住了,這瓶美酒就贈與姑娘,日后有緣再見。”說完便與侍從離開了。
燕語默點頭致謝,這古怪的人,說走就走,也可能是自己的問題勾起了他的傷感吧,不如就把酒拿回去和張舒一起喝好了。
燕語默性質(zhì)勃勃地抱著酒瓶子走出了梅林,剛出梅林便看見了張舒。
張舒敲了敲她的額頭:“小一,你去哪兒了,荒山野嶺的也敢一個人亂走!”
看他神情有些生氣,便舉起了懷中的酒撒嬌道:“我啊,在梅林里遇到個有趣的人,請我白喝一瓶酒,咱兩一起?。俊?p> 張舒不滿地皺了皺眉:“你還敢喝酒?你不記得上次了?”
燕語默急忙向馬車邊跑去,邊跑邊說:“不喝不喝,我家之竹大人教訓(xùn)的是,酒先幫你藏起來哈!”
張舒臉上不禁一紅。
王石偷偷笑著,哎,公子真是花樣秀恩愛啊。
沈凌用背撞了撞樹,這樹怎么這么硬,太吵了,睡著不舒服···不舒服···
燕語默將酒瓶中的酒偷偷地裝在了自己的水囊里,嗯,這樣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了,偶爾偷偷喝一點不要緊的,畢竟難得找到自己愛喝的。
“嗚嗚···”燕語默拉開馬車簾子的一角,李燕在睡夢中哭泣著,她緊緊地抱著身旁的小寶,深怕被人搶走的模樣,著實讓人心疼?。?p> 是經(jīng)歷了怎樣的悲傷,才會寧愿選擇帶著孩子離開這個世界?
人人都說女子為母則剛,可是每個母親也會有脆弱的一面,這個世界對女子總是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