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瞪著江育恒的背影,氣得牙癢癢的,很想沖上去給他一拳,又怕影響病人的休息,不得不站在靠墻邊,只見她的頭皮拉拉伸伸,一起一伏,脖子的脈絡(luò)呈擴(kuò)張勢,血液快要噴射出來,腮幫一鼓一噎,兩只勁爆的拳頭猛烈撞擊,都快撞出了火花……躺在另一張床上的病人看到這陣勢,嚇得趕緊用被單捂住頭,甚至屏住呼吸。整個病房一剎那的寂靜,似乎又要一剎那的爆發(fā)。
好一會兒,阿嬌才平靜下來。突然,她看到坐在墻邊的宇文秋,慢慢走過去準(zhǔn)備挨著他坐下來。宇文秋只看了一眼那對起了繭子的手——那是練家子的手,也沒多考慮,急忙挪動身子,一米多后才停下來。
阿嬌睜大眼睛看著宇文秋,急了,柔聲說:“老哥,你怎么見我就躲???”
“不是,我身上有異味,不能和姑娘坐到一塊兒?!?p> “異味?我不怕。”
阿嬌準(zhǔn)備走過去坐到宇文秋旁邊,千儀立即擋在前面,擺著手說:“我找宇文哥有點(diǎn)兒事?!?p> 宇文秋聽此,立即站起來,自覺走出了病房。千儀拍了拍阿嬌的肩膀,搖了搖頭,才走了出去。宇文秋走到值班臺前面停了下來,拍了拍蓬亂的頭發(fā),又低頭看了看破破爛爛的衣服,雙腳合攏,靜靜地等著。
“宇文大哥,我叫林千儀。”千儀快步走了過來。
“千儀姑娘,你有什么事情,盡管說?!?p> “我想了解一下鄺景澄的事情?!?p> 阿嬌也走了過來,站在千儀身后,靜靜地聽著。
宇文秋多看了一眼阿嬌,心里起了一個小小的波瀾,做了一個深呼吸,才平靜下來,說:“九月七日晚,當(dāng)時下著小雨,我看到一個相貌不凡的年輕人走到一排房子的屋檐下坐著,當(dāng)時很納悶,走近一看,只見他左臉紅腫,神情低落,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我問他原因,他沒有告訴我,后來我才知道,他是被季家趕出來的。小鄺離開季家后,就和我們?nèi)齻€乞丐住在石拱橋下,那些日子真的令人回味??墒恰ィ∴棾隽塑嚨?。你說,這么好的一個年輕人,不應(yīng)該出車禍啊,因?yàn)樗菫榱司纫粋€小女孩才被撞斷腿的!后來我慢慢了解到,季夢荷誤會了小鄺,不過,我發(fā)覺季夢荷不是壞女人,就是她的父親壞了點(diǎn)兒。小鄺離開季家,恐怕是季夢荷的父親造成的?!?p> 阿嬌聽了,握緊拳頭,罵道:“媽的!季正雄,季夢荷,看我怎么收拾你們。”
宇文秋一驚,抬頭看了看這位黑瘦的姑娘,真有打人的沖動,身子不禁顫抖了一下。
“二姐,我們現(xiàn)在去醫(yī)院附近找個酒店住下,由鄺叔和阿姨照顧景澄,我們?nèi)忝玫郊緣艉傻募覇柷宄闆r再說。”
“你們?nèi)ゼ炯?,要?dāng)心季正雄,這人城府很深,很陰險(xiǎn)?!庇钗那镎f。
“謝謝你!”千儀看著宇文秋的斷臂,一陣心酸,伸出右手輕輕摸了摸耷拉的袖口,“疼嗎?”
“不疼?!庇钗那锖芨屑?。
千儀轉(zhuǎn)身看著阿嬌說:“二姐,去把我手提包拿來?!?p> “別去了。”宇文秋伸出右手?jǐn)r住阿嬌,“我們乞丐不需要很多錢,有吃的就行了?!?p> 阿嬌睜大眼睛看著宇文秋,真不敢相信這些話出自一個乞丐之口。也就這句話,改變了阿嬌對乞丐的看法。
千儀也很感動,想不到一個乞丐如此坦蕩,看來,決定天下人的好壞,并不是群體的性質(zhì)和生活的環(huán)鏡,而是這個人的本性和固有的品質(zhì)。
三人回到病房,鄺世泉和潘桂枝留下來照顧景澄,千儀領(lǐng)著阿嬌、妲蒂、恒飛走了出去。四人離開醫(yī)院一會兒就找到了一家酒店。阿嬌進(jìn)入客房剛放下行李,便拿出手機(jī)給夢荷打電話,夢荷用顫抖的聲音告訴了家里的地址。
千儀見阿嬌滿臉憤怒,到了季家一定會出手打人,立即上前說:“二姐,到了季家千萬不要沖動,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動手。”
“那要看季夢荷的態(tài)度。如果她不低頭認(rèn)錯,就是天王的老子,我也會出手。”
“阿嬌,聽一下千儀的話沒錯?!?p> “先去季家吧!”
阿嬌說完,咚咚咚踏著地板,一個閃身沖出了客房。千儀、妲蒂、恒飛相互看了看,立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