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許人了沒？
聞玉答：“周聞玉?！?p> 眀玄又問，“幾歲了？”
“十六?！?p> 眀玄若有所思地頓了頓，又湊近了問，“許人了沒？”
“沒有?！?p> 眀玄笑了笑，看著聞玉道：“你瞧瞧我怎么樣？”
“不怎么樣?！?p> 聞玉放好枕頭，拿起木桶推門而去。
眀玄聽著廊上輕緩遠去的腳步聲，皺了皺眉，“好沒意思的丫頭。”
第二天早上，聞玉還在床上就聽見眀玄的人嚷嚷著要鴿子湯喝，聞玉爹光腳披著襖子站在雪地里，不停地賠笑臉。
這地方偏遠，又冰天雪地，活雞毛都難吃上一根，哪來的鴿子。
聞玉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見眀玄正坐在一旁烤火，身上的斗篷靴子精致柔軟，襯得客棧里其他趕路的客人都像乞丐。
那些人都在一旁瞧著，看老板如何應付這位祖宗。
聞玉爹對眀玄點頭哈腰，“爺……真沒鴿子，你看牛肉如何，都是新鮮的！”
“沒有？”
眀玄懶懶地道。
“真沒有……”聞玉爹笑得臉都快僵了。
聞玉拿了雙鞋上前遞給他，眀玄忽然看到她，憊懶的眼神亮了亮，對周韜道：“沒鴿子把你女兒給我，抵了也行?！?p> 周韜立刻臉色一白。
聞玉將他拉到一旁，看了眼眀玄，對他身邊一個黑臉大漢道：“鴿子湯一會兒送上去，請你家公子稍等片刻?！?p> “這不是有么?！?p> 眀玄站起來笑笑，朝客棧外走，“記得送到我房里，快點啊?！?p> 聞玉爹凍得一個勁兒搓腳，對聞玉哭喪著臉，“聞兒，咱家哪兒來的鴿子……你說爹上哪兒找鴿子啊……”
“我去抓?！?p> 聞玉披了頂斗篷，徑直進了后山。
“抓？”聞玉爹一愣，看聞玉遠去的背影，“你去哪兒抓？！”
后山林深雪重，偶爾能聽見一兩聲野生斑鳩，只是太難抓，在雪地里稍一聽見人聲就跑光了。
林中空地上，眀玄正和身邊幾個黑衣大漢過著劍招。
那些人礙著他的身份都沒敢真打，來來回回讓眀玄自我感覺頗好。
“怎么樣？一個月后武林大會，我能進前幾？”
聞玉聽見林間有細語聲，走近了看發(fā)現是眀玄一行人，隨即提著氣放輕了腳步。
“大公子只要再練幾天就行！”
“絕對沒問題！”
手下人對眀玄笑道，心里卻暗暗盤算主子功夫委實不大行，看來他們幾個到時候要多殺點人，才能助他拔得頭籌了……
沒辦法，大家都是為了恰飯。
“行?！北b玄聽他們這么說，也覺得穩(wěn)了，劍練得意氣風發(fā)。
聞玉聽了兩句便悄悄繞到另一頭抓斑鳩去了，腦海里不斷盤旋著眀玄那句“一個月后武林大會”的話。
如果她沒記錯，如今的武林盟主應該是江彥休。
“十三年了?！?p> 聞玉踏過雪地，身后留下刀削般薄利的腳印，連耳邊吹過的風都起了血的腥氣。
她一面抓斑鳩一面思忖著，武林大會上會有多少人到場，那十七個門派的人該不會缺席才是……
若是那時將他們一并殺了，就不需花太多時間了。
“大公子，下午還練嗎？”
“當然練！”
聞玉又遠遠望了眀玄一眼，拎著幾只斷頭斑鳩離去。
眀玄幾人往回走，走在最后的趙飛石不知被哪來的雪渣打了一下，他抬手抹了抹，沒想到身旁一株楊樹忽然嘩啦倒下。
趙飛石本能地跳開，眀玄聽到動靜回頭，“你怎么了？”
其余幾人立刻警覺起來，卻見趙飛石走近斷木看了看，擺手示意他們過去。
“怎的了？”
弟弟趙飛沙問他。
趙飛石指著木頭的斷層對眀玄道：“切口還是新鮮的，這里剛才有人來過?！?p> 能避過他們這幫人沒發(fā)出半點動靜，說明對方的實力遠高于他們幾個，眀玄皺眉，示意趙飛石繼續(xù)說。
“大公子你看?！?p> 趙飛石道：“這株楊樹有兩個壯年男人的手臂粗細，切口顯然是利器一擊所致，如此凌厲的刀法，甚至沒發(fā)出任何動靜讓你我察覺，實在……不可思議！”
眀玄的眉頭皺的更深，頓了頓，問道：“有沒有可能是劍法？”
“劍法？”
趙飛沙吃了一驚，趙飛石亦是陡然沉默。
這樣的刀法已足夠讓人膽寒，若是用劍，便不是他們能夠想象的了。
“若是劍法?！壁w飛石道：“恐怕咱們這些人加在一起，都不能在他手里走過一招，但是這樣的劍法我至今未曾見過，所以……應該不是。”
聽他這樣說，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眀玄摸了摸那斷木上積液，站起來道：“這么厲害的人，我都有點兒想拜他為師了?！?p> 一行人附和幾聲，跟在他身后回了客棧。
“說到劍法，江湖上指不定真有一個人能做到！”
“哪有這樣的人……”
“天劍女魔頭！別說你沒聽過！”
“胡說什么，那女魔頭都死了十多年了……”
聞玉頂著滿身風雪從后山回來，六福接過斗篷，看到她手上好幾只斷頭的斑鳩，吃了一驚，“聞姐兒，你從哪兒弄來的？！”
“后山抓的?！?p> “后山抓的？”六福在她身后掃了一圈，“怎么抓的？”
她身上什么也沒有，怎么空手在雪地里抓斑鳩……
“用菜刀?！?p> 六?；仡^，果然看到灶臺上放著聞玉常用的菜刀，只不過刀身上多沾了幾粒雪籽。
他還想問什么，聞玉已走到一旁抱柴生火，道：“趕緊燉了湯給二樓送上去。”二樓指的是眀玄。
六福便不再多問，拎著斑鳩下去了。
夏雁然在客棧外埋伏幾日，沒找著半點機會對眀玄下手。
說來也是可笑，她堂堂郡主之尊，竟然要看一個臣子的臉色行事，要不是忌憚他爹的權勢，她早就宰了眀玄無數次了。
明的不行只能來陰的，夏雁然瞅準了廚房沒人，打算在客棧的吃食里下毒。
哪怕毒死一整個客棧的人，她也要弄死眀玄！
聞玉換了身衣服，準備把鴿子湯端給眀玄，遠遠察覺廚房里有人的氣息，下意識將腳步頓了頓。
江湖上見不得的手段多了去，她早已見怪不怪。
不過她不想撞上夏雁然，于是便走的慢了些，氣息也更重。
然而等她進到廚房卻還是和夏雁然撞了個正著，對方一臉愕然，手里的毒包只往湯里抖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