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還記得我
碧水山莊的人消失在石板小路上,聞?dòng)袷栈啬抗猓贩祷亍?p> 十里長街涼風(fēng)習(xí)習(xí),販夫走卒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她緩步穿行其間,青山長留的招牌在日光底下顯得有些斑駁,木漆碎裂地剝落。
她盯著那招牌看了許久,街邊的蒸籠里忽然撲來一陣熱氣,把一切都遮成了一層白霧,她在霧里徘徊著,一瞬仿如過了很多世。
眀玄解決了沿路的悍匪,放慢速度打馬前行,在人群間細(xì)細(xì)搜尋。
“燒餅——”
“羊肉燒餅——”
熱氣騰騰的攤子前圍滿了人。
走鏢的絡(luò)腮胡子大漢擠在最里頭,一個(gè)游俠打扮的人正戴著斗笠喝水,抱小孩的布衣女人顛了顛孩子,一旁的算命先生恰好從竹筒里跌出來一支木簽,搖頭晃腦地笑。
“先生,如何?”
“上上簽,有情人終成眷屬,莫急……”
人影泱泱,卻沒一個(gè)是她。
“駕。”
眀玄繼續(xù)往前,馬蹄在青磚上噠噠地叩響。
天色漸漸黑了,他牽著馬走進(jìn)巷子里,青山長留的巷子大多相似,哪怕過去六年,四周的光景還是相差無幾。
幾根干枯的竹竿和木柴忽然“嘩啦”掉下來。
眀玄看過去,先是看到幾片衣角,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才看到全身,聞?dòng)窨s在漆黑的柴堆里,只有模糊的月光落在她身上。
他沒有激動(dòng),也沒有焦急,心平氣和地走上前,低頭看了看她。
幾乎是同時(shí),她的眉睫輕輕顫了幾下,朦朦朧朧睜開眼。
“眀玄?!?p> 她醒了。
聞?dòng)穹鲋鴫φ酒饋?,身形晃了一下,“我就知道你?huì)回來找我?!?p> 眀玄伸出一只手扶住她,定定地盯著她的眼睛,發(fā)現(xiàn)她雙眼無神,仿佛蒙著一層白霧,隱約猜到她是失了心智。
他握住她的手收緊,心頭沉重得說不出話。
聞?dòng)駞s急著把懷里的羊肉燒餅遞給他,“再不吃就冷了?!?p> 現(xiàn)在分明是夏天,他不知道她的記憶停在了哪里。
眀玄試探著問她,“現(xiàn)在是什么時(shí)辰?”
“是晚上啊。”
聞?dòng)翊鸬馈?p> 眀玄又問,“是哪一年?”
她從不記得年鑒,只能答道:“是武林大會(huì)那一年?!?p> “你叫什么名字?”
“周聞?dòng)??!?p> “多少歲了?”
“十六?!?p> 他看著她,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沉痛,忽然頓了頓,像第一次見她時(shí)那樣問道:“許人了沒有?”
聞?dòng)褚幌裸蹲。路鸷芫弥奥犎藛栠^。
“許了?!彼芸煨ζ饋?,“他叫眀玄?!?p> 她似乎是失了一部分記憶,但還留著一部分。
眀玄摸了摸她的頭,慢慢接過燒餅,大口大口地咬起來。
他的吃相不那么文雅,看得聞?dòng)裥睦锓核?,仿佛那不是燒餅,而是什么令他難過的事情,全被他吃進(jìn)了心里。
巷子里只剩下咀嚼的聲音,燒餅被捂了很久,其實(shí)已經(jīng)餿了。
可他還是大口大口地吞了下去,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聞?dòng)裼X得他好像很難受,想勸他慢點(diǎn)。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她小心地問,“你可以告訴我?!?p> 眀玄抱住她,抱得很緊,“你什么也沒有忘?!?p> “你還記得我?!?p> 這就夠了。
青山長留沒有宵禁,眀玄帶著她走得慢,周圍有許多江湖游俠在天井里納涼,一手持酒一手舞劍,看起來很是恣意。
“你這劍法就別出來丟人現(xiàn)眼了,下去吧……”
“你們懂個(gè)屁!我這劍法可是有來頭的!”
“哦,那你倒是說來聽聽?”
“我這是天劍劍法,天劍女魔頭聽說過沒有……她就是我?guī)煾福 ?p> “哈哈哈,你從哪兒聽來的瞎話,那女魔頭死得都能當(dāng)你祖宗了,瞎吹把自己的底兒都吹掉了!哈哈哈哈……”
舞劍的年輕人羞憤跑開,剩下的人笑成一團(tuán),煞是熱鬧。
聞?dòng)癖阃O聛?,拉了拉眀玄,“我也想躺在這兒?!?p> “不可以?!北b玄拉著她進(jìn)屋。
“為什么?”
“你是我媳婦兒,不能和別的男人躺在一個(gè)地方?!?p> 他把門嚴(yán)絲合縫地關(guān)上,聞?dòng)窀舸翱粗忸^的熱鬧,嘆了口氣,“你好嚴(yán)格。”
明玄淡淡地脫衣,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
見他不理自己,聞?dòng)褡谧琅?,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喜歡上你的。”
明玄皺眉,“你說什么?”
“沒什么。”
聞?dòng)窈攘艘豢诓琛?p> 半個(gè)時(shí)辰后,人都被趕走了。
店小二單獨(dú)騰了片地方,給二人在小桌上擺好和瓜果和酒。
明玄這才躺在椅子上納涼,摟了聞?dòng)褚幌?,“看見了嗎,你就是這么喜歡上小爺?shù)?。?p> 聞?dòng)瘢骸啊?p> 所以她是喜歡上了他的不講道理?
“好吧?!彼J(rèn)了。
沒有其他人,單獨(dú)和明玄納涼,好像也還可以。
聞?dòng)窨吹剿染疲步o自己斟了一杯。明玄掃了她一眼,他知道她酒量不好,是不太想讓她喝的。
不過這次可以例外,他平日里忙著東奔西走,倒是很少有機(jī)會(huì)和她這樣閑下來喝酒。
“少喝些?!?p> 他囑咐了一句。
喝著喝著,聞?dòng)耖_始變得困倦,似乎又要昏睡過去,明玄看著她,整顆心都揪起來。
他只能一口一口沉悶地喝酒,盡量讓自己不去想她的病。
“不許睡?!?p> 明玄忽然丟下酒杯,伸手抓住聞?dòng)竦南掳?,逼他她看著自己,“不許睡過去,睜開眼?!?p> 他真怕她這一睡過去,又忘了些什么。
最后,把他也忘了。
聞?dòng)駨?qiáng)行醒轉(zhuǎn)過來,眨了眨眼,“我沒睡呢,沒有。”
明玄拿開手,她的下巴已經(jīng)被他捏紅了,可是她一點(diǎn)兒痛覺也沒有。
就連眼神都是空洞洞的。
他心里越發(fā)慌了起來,幾乎手足無措,像發(fā)了酒瘋似的一會(huì)兒緊緊地抱著她,一會(huì)兒又死死地親住她。
“再撐一下,好嗎?”
明玄用力地親著她,仿佛這樣就能留下什么,“我會(huì)找到辦法治好你?!?p> “在這之前,不許你忘了我!”
“聽見了嗎?”
聞?dòng)顸c(diǎn)了點(diǎn)頭,意識(shí)清醒了一瞬,“好?!?p> 她肯定不會(huì)忘了他的。
“乖?!?p> 明玄胡亂扒開她的衣服,抱著她走進(jìn)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