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后,禹良和身邊幾個巡山隊的同伴一起目送白玉京向著方肆的方向離去。
“隊長,何云斌他們兄弟兩個……”直到看不見白師兄的身影,一個隊員這才小聲遲疑著問道。
“死定了……”禹良默默道。
“什么!”一個隊員驚呼,“那位方師兄不是說放過他們了嗎?”
“什么時候說過?”禹良冷笑。
驚呼的隊員一滯,確實,方肆只是說不想再看見何云斌兄弟二人,但那句話的意思不是放過何氏兄弟嗎?
回過頭,禹良掃了一圈自己的隊員,微微嘆了口氣。
“真以為真?zhèn)鞯茏佣际悄嗄蟮?,這么好說話?那兩個傻子眾目睽睽之下侮辱構陷一位天罰殿真?zhèn)鞯茏?,即使那位師兄不追究,也會有人替他出手!包括還有這群看熱鬧的,誰都跑不了!!”
“侮辱取笑任何一位金衣真?zhèn)鲙熜郑拖喈斢谠谖耆枘俏粠熜直澈蟮恼麄€道殿!”
“白師兄開口,就相當于白師兄背后的玄機殿替他們接下了這道梁子,所以方師兄背后的天罰殿即使發(fā)難也只會針對玄機殿,所以方師兄才放過了這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弟子!”
“如果不是白師兄開口,你們信不信,不光這些人完蛋,有可能連我們都會陷進去!”
禹良低聲冷喝,臉色凝重,其話語徹底驚呆了一旁傻乎乎不明所以的隊員們。
修煉,修的不僅僅是修為,還有臉面——也可以說是尊嚴,地位,權力,財富,自由等等等等……
否則為什么要劃分弟子之間的等級,為什么強調(diào)身份地位不可逾越,為什么設立貢獻值制度,為什么鼓勵競爭內(nèi)斗卻不允許殺戮,真當昆侖山這種大勢力都是吃飽了撐的閑著沒事干嗎。
劃分等級不可逾越就是為了讓修行者知道上進,同時也能劃出天才和普通人的區(qū)別,方便傾斜資源。
鼓勵競爭內(nèi)斗可以讓昆侖山充滿競爭力,強者上弱者下,讓昆侖山可以一代更比一代強。
貢獻值制度,就是要讓昆侖弟子們知道修煉資源來之不易,不是白白贈送的。
禁止殺戮是不愿昆侖弟子相互之間真正變成生死仇敵,讓雙方的競爭有個限度,以免造成大量天才弟子內(nèi)耗,在內(nèi)斗中隕落。
此外還有必須尊師重道,上級弟子禁止對下級弟子主動出手,下級挑釁上級例外,叛門者必殺,禁止高層搶奪任何弟子機緣,諸如此類的名列條文禁令的規(guī)矩。
任何一個頂級勢力的強大都不是沒有理由的,既要保證內(nèi)部成員的斗爭心,又不能讓他們互相殘殺。
既要讓天才弟子安心展示自我脫穎而出,又要讓他們不會因此驕妄自大。
既要保護所有弟子的利益和成長,又要防止對方變成白眼狼背叛。
只能說,每一方勢力能做到頂尖,都不容易。
在昆侖山這種大勢力之中,方肆和白玉京代表的已經(jīng)不單單是他們自己,真?zhèn)鞯茏拥纳矸莶粌H是權力地位,還有責任義務,以及顏面。
在外界,方肆這種金衣真?zhèn)鞯茏哟淼木褪抢錾降念伱?,在?nèi)部,方肆代表的則是他背后的天罰道殿。
因此,方肆他們這種地位重要且關鍵的弟子成員,在外界一言一行都要謹慎,任何莽撞的行為舉動,都有可能引發(fā)嚴重的后果
尤其是方肆這個白玉京眼中的莽夫,身為真?zhèn)鞯茏铀烈馔秊?,卻偏偏還能活到現(xiàn)在——活得還挺好,這就是一種代表方肆極其可怕的表現(xiàn)。
所以,白玉京對于方肆的冷嘲熱諷都是笑呵呵的,明知道方肆是個莽撞的人,卻連試探一次都要費盡心思,不得已現(xiàn)身還要慎言慎行,不留話柄。
這已經(jīng)說明了很多東西。
……
走在東極神山的山道上,方肆還有閑情逸致觀賞周圍的風景,薄薄的一層云煙環(huán)繞在整個山巒,倒是顯露出一副天外仙山不食人間煙火的景致。
這山道說是山道,實際上和寬敞的大道馬路也沒什么區(qū)別,畢竟東極神山太過雄偉,連綿起伏的峰巒,即使在峰巔峰頂上站著,也像是站在一大片平地上。
說白了,一大片稀薄的云霧環(huán)繞著山石林木,其實也沒什么好看的,百年前也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了。
但是現(xiàn)如今,經(jīng)歷過萬世輪回的方肆早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方肆,心態(tài)也發(fā)生了改變,此時再看這一片寧靜祥和的仙山云煙,倒是有了點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感覺。
方肆漫步走了沒多遠,白玉京就追了上來。
“師弟啊——”白玉京興高采烈的大呼道,連忙靠了上來。
方肆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道:“你是有多閑,非得跟著我干什么?!?p> “嘿嘿?!卑子窬┬呛堑拿讼卤羌猓胺綆煹艽篑{光臨我們玄機殿,我作為玄機殿的師兄自然要好好招待師弟?!?p> “是想監(jiān)視我吧?!狈剿恋?。
“怎么會!”白玉京否認,“只是怕再有不開眼的弟子擋住師弟的去路。”
方肆再次對他翻個白眼,這不就是從暗處監(jiān)視改成明處了嘛。
白某人也是有苦難言,經(jīng)過剛才一事,他發(fā)現(xiàn)方肆心中居然有向自己這方面發(fā)展的趨勢……當然,白某人的意思不是承認自己是老陰嗶……算了,愛咋咋地吧。
反正現(xiàn)在白玉京就是要看住方肆,省的方肆這莽貨借自己的這次失誤當做借口搞事情,再出現(xiàn)什么幺蛾子。
雖然方肆并沒有這個打算,不過白玉京以己度人,還留下了讓對方搞事情的借口,因此白玉京不得不跟著方肆一起,也算是作繭自縛。
方肆一邊走著一邊在思考接下來的事情,白玉京則是在默默觀察方肆,他確實不知道方肆這百年來去了哪里,也確實好奇為何方肆百年來修為還是筑靈境圓滿毫無變化。
要知道,他們當初那一批弟子,基本上都已經(jīng)進入了修行體系的第三境,更有卓絕之人進入第四境乃至第五境!!
可是方肆百年前就是第二境筑靈圓滿,現(xiàn)在居然還是同樣的修為,這就讓人好奇方肆這百年到底去了哪里。
至于方肆,完全不理會白玉京話語間時不時的試探,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最明顯的變化就是氣質。
如果說以前的方肆就是桀驁不馴,狂妄自大;現(xiàn)在則是沉穩(wěn)自信,沉默隨性。
說實話,如果你一萬年不能說話不能行動,只能跟著別人的視角觀察世界,通過別人的視角經(jīng)歷人生,感悟成長。
那么你也會變得沉默,變得隨性,變得沉穩(wěn)。
至于自信這玩意兒,天生的。
憋了這么長時間,俗話說,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變態(tài)。
方肆既沒有爆發(fā),也沒有變態(tài),反而沉穩(wěn)起來,只是行為舉止變得有些隨性而為,大概也就是因為對自己極度的自信甚至是自戀影響的。
當然,一個人自信到自戀的程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夠變態(tài)的了。
視角轉回方肆,他現(xiàn)在是在考慮其他事情。
諸天萬界,昆侖山站在頂點,并不代表方肆他們這些真?zhèn)鞯茏泳湍芤宦菲椒€(wěn)的修煉到頂點。
對于真?zhèn)鞯茏觼碚f,穿梭萬界,在各個世界穿越,然后掠奪自己修煉所需要的資源,成就自我,才是昆侖真?zhèn)鞯茏拥娜粘!?p> 所以之前的輪回時光,對于方肆來說,也不過是提前感受一下將來需要進行的修行。
以旁觀者的角度經(jīng)歷萬世輪回這種事情,說不說都無所謂,以方肆的背景來說也不用懼怕什么,但是終歸會有些麻煩。
正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即使方肆這種機緣是由于自己為昆侖山立下大功,才獲得這種機緣。
但也總會有人覺得自己也不差,立下的功勞也不少,為什么不給自己這種機緣?
不遭人妒是庸才,但是各種流言蜚語,對于方肆這種懶散性子的人來說,也是有夠麻煩的,能避免就避免最好。
一邊想著,一邊忍受著白玉京的喋喋不休,兩人一路經(jīng)過幾重宮殿,借助其中的升降傳送法陣,終于來到了東極神山的山巔,也就是玄機道殿坐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