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爾現(xiàn)在只想嘔吐,是的,只有嘔吐這么一個概念,雖然他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亡靈,按理說這樣的場景他應該欣喜,因為沒有一個亡靈不會喜歡這種血液與人肉交織,白骨和死亡起舞的人間煉獄。但是哪怕博爾知道自己是個亡靈,但是前世的習慣讓他止不住的干嘔。
此時一個身著囚服的瘦削男子向著囚車末尾走來,博爾看著他一瘸一拐地向著囚車末尾走來,內(nèi)心里的惡心感被警惕代替,原本被惡心感充斥的內(nèi)心懸了起來,博爾注視著對方,直到對方拐進了一個房間,那懸在胸口的心才緩緩落下。
博爾強忍著不適感,向著囚車內(nèi)部走去,走著走著,博爾感覺自己腳下黏糊糊的,抬腳一看,博爾感覺自己好不容易克服的惡心感霎時間再次被激起,碎裂的眼珠就在自己腳底下,旁邊是一具鮮活的女尸。
博爾臉色頓時變得雪白,他可以感覺到這個尸體是剛剛死亡不久的,再聯(lián)想尸體上已經(jīng)碎成破布的衣服,已經(jīng)旁邊正在吃“肉”的囚犯,博爾很容易的想到了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結果。
博爾攥緊了拳頭,此時背后布袋里的拉斯加斯說:“別激動,這與我們沒有任何關系,記住你的理想,現(xiàn)在你暴起傷人只會讓那些獄卒們把你送進禁閉室,你覺得這樣對我們的計劃有用嗎?”
博爾攥緊的全體慢慢地松了,默不作聲,但是博爾咬緊了牙關,牙齒與牙齒摩擦出咔咔的聲音,代替了他的沉默。
博爾繞過來尸體,緩慢地向著囚車前方走去,整個囚車在他攀爬的時候他都摸清楚了,一共五節(jié)車廂,是的,很難想象在這種時代有什么可以代替火車運輸這么多車廂以及囚犯,但是一想到這是魔法的世界也就解除了疑問。
博爾邁步向前,很快到達了第五節(jié)車廂的最前面,一路上的光景讓人只能作嘔,血液染紅了車廂墻壁,尸體堆積成山,銹跡斑斑的鐵門,以及兩邊酷刑架上傳來的慘叫,讓整個囚車變成了名副其實的人間煉獄。
博爾在第五節(jié)車廂的門口站著,很快獄卒推開了門,正當博爾準備乘機溜出去時,獄卒推攘著一個小女孩進來了,看她的外貌與身高,也不過九歲左右,一個九歲的姑娘在這片人間地獄中可以算是天使。但是很顯然,是一個幼年的天使,很快會被地獄里的惡魔放上餐桌。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看博爾與獄卒,獄卒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忍,但很快就把門關上離去。而博爾則看著小姑娘,在他看來雖然這個小姑娘搗亂了他的逃脫計劃,但是很顯然,這個小姑娘讓他拾起了曾經(jīng)屬于他的那一抹人性。
小姑娘看著博爾,說:“大哥哥,我不知道我為什么在這,那些人是誰?這里是哪?”小姑娘的眼睛里含著淚,這么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人們,他只能將最后一絲期望放在了眼前這個大哥哥身上。
博爾看著小姑娘,他已經(jīng)注意到對方眼角的淚水,便俯下身來,半跪著,用粗糙的沒有溫度的手擦拭著對方眼角的淚,輕輕地說:“這里是……”博爾想了想,還是準備把事情告訴他:“地獄啊,那些人,就是惡魔?!辈柌蝗涕]上了眼睛,他不想看到眼前這個小姑娘聽到話語后的反應。
小姑娘拉了拉博爾的衣袖,用柔軟的小手撫摸著博爾干枯干癟的臉說:“地獄是哪里?惡魔是什么?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麗莎,哥哥你知道衛(wèi)生間在哪嗎?”
博爾看著眼前這個名為麗莎的小姑娘,她眼角的淚水依然存在,但是沒有剛開始怯生生的模樣,反而有了一份安心,博爾知道她安心的原因,因為她在這沒有任何親人,家人,同伴的陌生之地有了一個依靠,一個不知名的大哥哥的依靠。
博爾睜開眼睛,將麗莎的手從臉上拉下,然后站起來,拉著對方的手:“我叫博爾,小麗莎,哥哥帶你去找衛(wèi)生間好嗎?”
麗莎顯然有些害怕,但是很快便握緊了博爾的手,說:“好的,大哥哥,我們走吧?!?p> 博爾感覺自己似乎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遠,但那又怎么樣?博爾覺得在自己徹底與人類走向?qū)α⒚鏁r,收獲一個朋友,即便這個朋友不知道自己的種族,只是單純的以為自己是個大哥哥。但是那份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一個并不熟悉的船,并將之作為依靠的信任讓博爾覺得,有這個朋友,值了。
博爾拉著麗莎,用自己的身軀為麗莎遮擋住來自世界惡意的目光,如同一個保護者一樣把麗莎保護在她那童真的,屬于孩子的世界,自己來面對那些惡意。背后的布袋里,拉斯加斯小聲地說:“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背離了自己的夢想,損失了自己的覺悟,這值得嗎?”
博爾只是淡淡地說:“值得,我只想讓我在徹底走向人類的對立面時,為一個小天使擋住世人的利劍鐵矢,讓她在徹底飛上天空時不被世人所傷害,讓她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沒有遺憾的童年?!?p> 拉斯加斯沉默了一會,說:“可是你終究要離開,你無法一直保護麗莎,你不可能帶著她一起逃跑,她現(xiàn)在最好的宿命就是前往埋骨極地,成為一個苦力,或者被當?shù)氐拇髴羧思沂震B(yǎng)?!?p> 博爾的腳步一停,伊莎顯然沒有注意到,撞到了博爾的身上,摔倒了。
博爾立刻扶起麗莎,問:“疼嗎?”
“不疼?!?p> 博爾看了看麗莎,嘆口氣:“麗莎你媽媽去哪里了?”
麗莎看著博爾,眼睛里如同開閘的大壩一樣,涌出了淚水:“媽媽,死了!嗚……嗚……”
博爾趕緊把麗莎抱起來,安慰道:“別傷心,別傷心,在哭要把眼睛哭瞎了,別哭,你媽媽不會想看到你這樣消沉下去的,別辜負你媽媽啊,小麗莎?!?p> 在地獄里,騎士保護著自己的天使不受傷害,終有一日,天使將會為騎士送上祝福與救援,還有騎士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