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伊寧疼得死去活來,王連生并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何帆跑過去,想要奪下小竹笛。
“綁架了他妻子,又讓他這么難受,你到底圖的什么?”
王連生停下來,“圖什么?我就想讓他老老實實救我妻子,我妻子快不行了。
“可我卻什么也做不了,我有什么辦法!”
王連生越來越激動,時刻在崩潰的邊緣。
他也不想讓自己這么冷血無情,可他又不得不這樣。
臉上的肌肉劇烈地顫抖著,眼里有淚珠在打轉(zhuǎn),強忍著沒流出來。
何帆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上次見時,那么自信干練,現(xiàn)在卻這么柔弱無力,不禁有點心疼這個男人。
段伊寧晃晃悠悠站起來。
“上次……在雪地見到你妻子,我答應(yīng)過……她,我會想辦法……救她……”
話說得很慢,偏頭痛和耳朵痛還沒有完全恢復(fù)過來,但也在故意拖延時間。
他在等,時機(jī)還沒有到。
“我能看到,你妻子的狀況的確在惡化……”
張楠松垮垮地靠在一棵樹上,像蠟燭的火苗,隨風(fēng)抖動,隨時都可能熄滅。
段伊寧語氣突變,“要救你妻子,先得把我妻子放了!”
“救了我妻子,才能放你妻子!”
兩人又變得針鋒相對,憤怒狂暴。
“那要看你能不能等到???”
段伊寧惡狠狠地說,像一匹露出獠牙的狼。
王連生感到站立不穩(wěn),宛如魂魄突然被攝走,渾身沒了力氣,感覺骨架快要坍塌,皮膚松弛無力。
“你,你對我做了什么……”
癱倒在地上。
“再不告訴我蘇莎在哪里,你很快就要和你妻子一樣消失了!”
……
看到張楠的樣子,段伊寧很快意識到這是時光世界里一種獨特的殺人方式——時光死刑。
張楠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進(jìn)入時光老宅,出來后被逆向感知剝奪,并慢慢無聲無息地走向死亡。
既然聶寶元的那塊磚頭好比是一個小的時光老宅,有相似的作用。
同樣的道理,我也讓你王連生進(jìn)入一次“時光老宅”,對你執(zhí)行時光死刑。
意識到這點后,段伊寧使出全力感知了37個其他宇宙的段伊寧,這是他此時狀態(tài)的極限了。
讓所有的平行分身都去時光老宅,把那條掛在房頂?shù)钠婆f毯子拿來,將王連生緊緊抱住,形成一個封閉的空間,一個小型的“時光老宅”!
張楠的消失已經(jīng)快七個月了,這種時光死刑的速度很緩慢,那就加大劑量,37個平行分身,37條毯子,應(yīng)該足夠了。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王連生一點不知。
段伊寧疼得滿地打滾時,也沒忘記留意這邊的走向,37個段伊寧圍著王連生一頓手忙腳亂。
還好,起效了!
王連生像個老人爬在地上,容貌和聲音都在變得模糊,他不止會變成透明人,而是真正意義的消失。
張楠顫顫巍巍走過來,去觸摸丈夫,發(fā)現(xiàn)他可以摸到丈夫。
王連生轉(zhuǎn)頭望去,看到了自己的妻子,與自己同樣衰老無力。
兩人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了。
抱在一起,老淚縱橫。就仿佛幾年前的那次雪中哭泣。
縱使世間變幻無常,兩人仍舊相依相偎。
何帆看到兩團(tuán)柔情的顏色交織在一起,眼淚不自覺地流出來。
他們的情緒自己太了解了,那正是奶奶去世前,看著他的子女的顏色。
無限的愛戀與不舍。
段伊寧看到此情此景,心腸軟了下來,也被眼前的愛人感動地流出淚來。
“你說呀!蘇莎在哪呢?
“王連生你何必,非讓我們鬧得你死我活。
“我們都是為了妻子,我們都沒錯!
“你快說?。 ?p> 段伊寧也崩潰了。他并不想這樣,王連生也是位讓他心生敬意的老師。
“我沒有綁架她……她應(yīng)該一會兒就會過來……”王連生艱難地吐出一個個字。
“胡說,你撒謊,是你綁架了蘇莎!”
“他沒撒謊,他沒撒謊!”
何帆哭得痛不欲生。
“你怎么知道他沒撒謊?”
“我就是能,我能清晰的看到你們的情緒……
“你,王連生,就連看不到的張楠,我都能……
“他的確沒撒謊……”
段伊寧不知道何帆是怎么能看到張楠,怎么能知道王連生沒撒謊,但——他相信何帆。
“可,可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我還沒來得及想過后面的操作。”
“不管你對我做了什么,再反著做一遍就應(yīng)該可以了!”王連生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37個段伊寧又是一頓手忙腳亂,將剛才的行為又反著來了一遍。
剛才是一條條毛毯把王連生圍住,形成一個罩子,然后一塊把罩子掀走,這就像當(dāng)時張楠從時光老宅里出來。
現(xiàn)在先把一條條毛毯組成一個罩子,再把罩子扣在王連生身上,然后再一條條抽走。
這個過程顯得很滑稽可笑。
除了段伊寧,其他人都不知道發(fā)生了。
一個個疲憊的平行分身慢慢消失了,段伊寧盯著王連生的變化。
他果然很快又恢復(fù)了,恢復(fù)后他又看不到摸不到自己的妻子。
又一次分別,讓最后堅持的王連生也崩潰了。他覺得這次徹底完了,雙手在空中瘋狂地抓著。
……
太陽已然爬到最高處,中午了。
蘇莎從遠(yuǎn)處走過來,看到這三個人蓬頭垢面,衣衫不整。
“你們這是在過萬圣節(jié)嗎?”
段伊寧一看蘇莎,跑過去抱著蘇莎,痛哭流涕。
越抱越緊。
看著臟兮兮的老公,蘇莎推開,“哎呀,臟死了,我還生著氣呢!”
“你跑哪去了?一晚上找不到你!”
段伊寧又氣又愛。
“哦,陳姐病了,身邊也沒人,我去照顧了!”
“那你怎么不帶手機(jī)?”
“太急,忘帶了,你沒看我手機(jī)嗎?有我和陳姐的微信聊天記錄。
“你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嗎?你傻?。 ?p> “沒事我翻你手機(jī)干啥!”
虛驚一場,段伊寧有些惱怒,沖著蘇莎吼了一聲。
“姑娘我還生著氣呢,也不說安慰人家!”蘇莎倒覺得很委屈。
抱住蘇莎,兩人一塊哭起來,但是各自原因不同。
段伊寧止住,回頭看王連生,“那你怎么說綁架了蘇莎?”
“是我安排的,蘇莎到陳褲子那過夜!”
“啊——綁架我,那陳姐到底病沒?。俊碧K莎不知道這里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這么荒誕的三個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怎么還有個女的,走過去一看,“啊,何帆,怎么是你,你怎么在這???”
被女同學(xué)看到自己這一身邋遢無比,何帆羞愧得無地自容,一時說不出話來。
蘇莎憑著女人的本能,迅速將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串了一下,老公總是對我閃爍其詞,還瞞著我這么多事。
不明不白來到BJ,不明不白早上消失,不明不白把我支開,難道都是因為何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