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審判（昆山篇）
“宣，肅州知府梁辰宇覲見~”
嘹亮的聲音在宮廷內(nèi)外回響。
今日，眾人盡數(shù)低下了自己的烏紗帽，平日里那勾心斗角的眼神也不再游離，倒是都乖乖地盯著屬于自己的那塊牌匾。
音落不久，一位穿著地方官服的官員從宮外頭踏了進來，那步伐很是匆忙，憔悴的神情也很是慌張。
自從他接到來自京都的詔書，更是好幾日都沒好好合過眼。
因此，甚至是沒怎么梳妝，就來了這宮墻里頭，除了這身官服，說是難民也毫不為過！
大殿前，一位飄著銀發(fā)的中性男子正默默地俯視著階下的群臣。
這一刻，他代表的是北雯至高無上的皇權(quán)，而這些在權(quán)力之下游走的人，就應(yīng)該跪伏在那里。
眾人都盡力地將自己的余光瞥向這位“不幸”之人。
千里迢迢的將一位官員召集，總不可能是冊封，一想到這悉數(shù)人微微搖了搖頭，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公公！”梁辰宇俯首道。
他此刻心里不可謂是擔心和害怕。
盡管他心里明白一些這次為何而來，但又覺得此事與自己應(yīng)該毫無瓜葛才對。
“叫我白公公便好，也別那么緊張，一會兒見了皇上，可是要恭恭敬敬的！”
白守紀一臉笑盈盈的樣子，卻不乏是笑里藏刀的樣兒，犀利的眼神像是看著一位死人一般。
“是，是?！绷撼接罡胶停睦飬s還是擔憂。
“那...隨我來吧！”
北雯的皇宮占地巨大，當年聽說是皇宮建立初期，就花了整整三十年的時間，動用了全國絕大部分的人力和物力。
坊間傳聞，北雯皇宮一開始建的壓根就不是皇宮，而是祭廟，是用來祭祀天下太平的地方。
可后來，天下真的太平了，北雯皇室在這個時候統(tǒng)一了天下，祭祀廟宇這才成為了宮殿，一直沿用至今。
所以皇宮之大，光光是從臺階到殿門便要走個正五百步。
與其他小國的皇宮不同，這里的每一處建筑都是用大理石鋪就而成，只是在石頭外頭，刷上了一層紅紅的油漆，另加琉璃鑲邊，而那大門之上便是那厚重的金匾，寫著“天下太平”四個字樣兒。
殿門內(nèi)，去夜晚的群星璀璨一般，天花板上到處是亮晶晶的彩色螢石。
“下臣梁辰宇叩見皇上，皇上福壽安康！”
梁辰宇一進殿門便死死地將頭給扣在了地上，甚至還沒看清皇帝的臉，就一股腦兒地給跪了下來。
“起來吧，愛卿連日匆趕，想必也是累了！”皇上聲音不大，仿佛不是在他近處，這令梁辰宇很是疑惑，莫非這皇上不在他眼前？
這一抬頭，梁辰宇心頭一驚，自己竟然跪的如此之遠...
從殿門往前數(shù)個百步，從中還要繞過一根根嵌著奇怪圖文的石柱，再往前才是北雯如今站在權(quán)力巔峰的統(tǒng)治者。
一看到自己所跪的地兒，梁辰宇倒真想扇自己幾個耳光，離圣上這么遠跪下來的，估計自開朝以來，就他一個。
于是便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緩緩地往前挪步。
“臣罪該萬死！”
只見眼前的金椅上，雕刻著一只滿是焰火的麒麟。
這是屬于北雯的神獸，也是唯一信仰的神獸。
傳說中，北雯的開朝皇帝就是被麒麟所救，后來北雯皇室稱帝，便將麒麟列為了國獸。
當然麒麟的圖案只能在皇宮和遍處北雯的祭祀廟才會有。
麒麟座上，皇帝已然中年之顏，雙鬢倒是已經(jīng)全部斑白，眼波魚紋，滿臉憔悴，可以看出這如今的北雯皇帝不是那么有生氣。
看著臺下再次跪拜的梁辰宇，姬隆和聲道：“朕理解，你也是頭次來這，不熟悉到也算是情有可原！”
北雯自古選官與其他國不同，文武之試只是入官的基本，更為重要的是每個要入朝為官之人都要經(jīng)過北雯祭祀院的核查才可準許為官。
地方的人只能在地方為官，京都的人只能在京都為官，這基本上是北雯先祖流傳下來的慣例，無人能破之，除非是地方入京有事，不然除了政務(wù)和賦稅便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類型。
“梁愛卿，你可知朕為何要將你召到京都？”姬隆可是滿臉柔氣，可梁辰宇聽完后直冒冷汗，陛下這是有事搞事啊。
過往被召到京都的地方官員，可基本上都是九死一生，要不犯了罪，要不就是祭祀院的提議。
在北雯的地方官員最怕的無非就是兩個，一個便是皇帝的詔書，一個便是祭祀院的提議，任何祭祀院的提議都能將一個人作為違天者處理。
當年南派麒麟府的徹底沒落其實就是祭祀院的手筆，最后北雯也不至于裁掉麒麟軍，遣散麒麟府。
“臣知！”
梁辰宇艱難地吐出這兩字，因為這兩個字可能會直接將他給定罪。
“哦？說來聽聽！”
“前幾日，下臣在府上接到在昆侖境內(nèi)，有...有人發(fā)現(xiàn)了多具尸體！”
“那些人你可知是誰？”
姬隆眼中已經(jīng)消失那縷柔和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平靜的樣子。
“臣...臣當時也不知啊，只是在...看到那轎子后，便也略微猜到了一些！麒麟圖紋，這是...這是...”
“然后，就被陛下您給召來了！下臣都來不及上奏，就...就讓陛下先給知道了！”
梁辰宇臉上寫滿了苦楚，那深邃的眼紋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淚珠，于是磕頭道：“臣知罪，可臣也是萬萬沒有想到啊！”
“你說你剛得知？你可有什么證據(jù)？”姬隆對梁辰宇的話提出了質(zhì)疑，他以為是梁辰宇故意隱瞞，畢竟能到京都的消息怎么會早于肅州！
梁辰宇一聽，便趕緊說道：“那…臣派人查過，死了絕對不過六個時辰，至于為何陛下會先知道，臣實屬不知！”
六個時辰！僅僅是肅州到京都便有三天的路程，前提是不眠不休的行徑，何況昆侖境是在肅州的南邊。
“陛下，張令史求見！”
令史是檢查尸體的官員，梁辰宇此番進京，當然是想平安無事，來時就算把最好的馬車，最好的護衛(wèi)讓給了這幾具尸體，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這尸體死的時間便是最好的證據(jù)！
“準！”
長殿之內(nèi)，一白首男子踏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