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說話,慕容千雪做了個請的手勢,領(lǐng)著眾人朝院子里走去。
進(jìn)入院子后,又過了一道石拱門,進(jìn)入到內(nèi)院。
慕容千雪推開一扇門,回頭輕聲道:“家父就在里面,二位請進(jìn)?!?p> 于是方大夫在前,洛子川緊隨其后,黃先生和那個白衣女子也在最后進(jìn)入。
一行人魚貫進(jìn)入到一間布置華麗的房間,房間里寬敞明亮,中央擺著一張?zhí)茨景笌?,上面有一青銅色鏤空香爐,里面正燃著凝神香。
洛子川往里看去,一道門簾擋住視線,透過門簾縫隙,隱約可見里面有張大床,上面正躺著一個人,想來便是生病的青龍伯慕容長空。
那個洛子川還不知道名字清麗如山中百合的白衣女子和黃先生自顧找椅子坐下,慕容千雪則對剩下兩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洛子川和方大夫?qū)σ曇谎郏酱蠓虍?dāng)先道:“洛大夫,那老朽就先進(jìn)去看看吧?!?p> 他說完跟隨慕容千雪穿過門簾,去了里面。慕容千雪走到床尾靜立,方大夫則在床頭圓凳上坐下。
他沒有第一時間把脈,而是在青龍伯臉上一陣審視,過了好一會兒后,才伸出枯廋的手,開始切脈。
在方大夫診斷之際,洛子川自然不會閑著,也朝床上望去,準(zhǔn)備利用自己的眼睛先瞧個究竟。
在意念驅(qū)使下,他的視線越過門簾,然后快速拉近,落到青龍伯爵臉上,然第一眼便讓他吃了一驚。
床上的青龍伯爵面容蒼老,雙眼緊閉,已陷入昏迷。最讓洛子川吃驚的是他的皮膚,像是擠壓不成型的抹布,褶皺如溝壑。除了褶皺,他臉上還有銅錢大小的褐色斑塊,給人行將就木之感。
青龍伯,這位青龍城赫赫有名的人物洛子川以前見過,印象中是個不到五十歲的中年漢子,身穿甲胄,極有威嚴(yán)。
但床上這位和他印象中的青龍伯哪有半分相似,完完全全是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甚至比已經(jīng)七十多歲的方大夫還要蒼老幾分。
洛子川心中驚訝,不知是什么病,竟然把一個雄壯的大將軍折磨成這般模樣。
當(dāng)即目光下移,穿透皮膚,看向青龍伯身體內(nèi)部。
畫面頓時變了,眼前一片緋紅色。早上洛子川測試眼睛時曾看過自己的身體,故對這畫面并不陌生,但依然有些不習(xí)慣,好一會兒才適應(yīng)了些。
隨著意念變化,目光在青龍伯體內(nèi)游走。洛子川一邊辨認(rèn)器官,一邊查看病因,但好一會兒過后,他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青龍伯體內(nèi)器官都很正常,沒有損壞,確定不是受傷,或者陳年舊疾引發(fā)了某種疾病。
洛子川微微詫異,復(fù)又查看了一圈,突然有所發(fā)現(xiàn),青龍伯體內(nèi)的重要器官雖然都完好無損,但血液卻似乎有些異樣。
挑了挑眉,洛子川試圖把視線拉近一些,在意念驅(qū)動下,視線果然拉近,像是顯微鏡放大般,他看到了更細(xì)微的東西。
血液中,有種透明的晶體,像是細(xì)鹽一樣的顆粒,在四處游動。
這是什么東西?毒或者某種細(xì)菌病毒?
洛子川很是驚訝,結(jié)合兩世經(jīng)驗,許久也沒有想出這是什么東西。
正自苦惱,腦海里忽然閃過一道光,這東西好像在哪里聽說過,洛子川連忙循著記憶刨根問底,漸漸找到了源頭。
這東西不是趙夜弦前世所見過的,而是這世的洛子川在某本古書上看到的,名叫月石粉,是從一種叫做月石的石頭中提煉而出的。
那本古書記載,月石粉是陣法大師偶爾會用到的材料,有微毒,融入水后無色無味,少量攝入無事,若大量攝入會產(chǎn)生劇毒,且無解。
“無解!”
洛子川默念著這兩個字,心里不由一沉,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但他不打算就此放棄,救青龍伯的命等同于救他自己的命,他必須找出辦法來。
然而想要找到辦法談何容易,不一會兒后,洛子川心里便生出了一股絕望。
他現(xiàn)在最缺乏的是時間,如果時間足夠,他相信自己能通過實驗找出解藥,但問題是時間不等人,青龍伯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洛子川只是看了一眼青龍伯,便知他時日不久,要么今天晚上,最遲明天早上,他一定會死。
一絲焦躁在洛子川臉上升起,內(nèi)心也不再鎮(zhèn)定。
……
在洛子川查看的這一會兒工夫,方大夫已經(jīng)看完,正從圓凳上起來,一臉凝重走回。
“洛大夫,該你了!”
方大夫沉聲道,說話的同時,昏黃雙眼里全是迷惑,似乎遇到了極大的難題。
洛子川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焦躁,往里面走去。然剛邁出兩步,忽聽身后房門吱呀一聲響,下意識回頭,發(fā)現(xiàn)外面進(jìn)來了一個黑袍青年。
洛子川不知道是誰,也無心理會,徑直穿過門簾,往圓凳上坐去,耳中隱隱聽到黃先生輕輕道:“二少爺您來了!”
二少爺!慕容千雪的弟弟?
這個念頭在洛子川腦海里一閃而逝,但旋即被隱去,全部心神又重新回到了青龍伯身上。
洛子川雖然已經(jīng)知道青龍伯是中毒,但樣子還是要裝一裝的,故而依照正常的望聞問切流程對青龍伯做了一個檢查。
他心中有事,故而檢查有些急,只是略微翻看了一下眼瞼口鼻,切了切脈,便從圓凳上站起,向外走。
當(dāng)穿過門簾的那一瞬,他忽然愣了下,腦海里閃過一道光,他想到了一個興許可以解毒的辦法。
……
沒想到洛子川這么快就走了出來,眾人微愣!
“洛大夫,你……你不再看看嗎?”方大夫驚訝道。
因為剛想到一個可行辦法,洛子川很是喜悅,脫口道:“不用再看了!”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房間里氣氛有些尷尬。
咳咳!
方大夫咳嗽了一聲,緊了緊手里拐杖,問道:“洛大夫,那你可看出了什么?”
洛子川正欲回答,房間里忽然響起一道冷冽聲音,在安靜的環(huán)境里仿若一道驚雷。
“哼!他能看出什么?我說慕容千雪,你怎么找了個小孩過來,病急亂投醫(yī)也不是你這樣投的吧!”
洛子川微驚,順著聲音找到源頭,發(fā)現(xiàn)說話的是剛剛進(jìn)屋的那個黑袍青年,在他臉上掃視一眼,發(fā)現(xiàn)和慕容千雪長的有幾分相似,再結(jié)合黃先生剛剛那聲稱呼,便知道他是誰,他應(yīng)該是慕容千雪的弟弟慕容千朗。
洛子川皺了皺眉,有些奇怪此人的無禮,以及他言語里對慕容千雪的不敬,但沒有說話。
“你吼什么?滾出去!”
慕容千雪低沉喝道,似乎是怕打擾到床上的青龍伯,刻意把聲音壓的極低,但憤怒之情溢于言表。
“憑什么讓我滾出去,難道你還不許我來看父親?你這幾天請了一大幫庸醫(yī),可有治好父親的病?”慕容千朗冷聲道,卻沒有像他姐姐一樣壓低聲音。
慕容千雪臉色鐵青,雙拳攥緊,一股難以形容的威壓從她身軀里散發(fā)而出,洛子川只覺得這一瞬間,她像是變成了一尊女武神,渾身充滿殺氣,不由打了個寒顫,吃驚的望著這個令他一見鐘情,美的不像話的女人。
她還有這一面?
蹬!蹬!蹬!
慕容千朗連續(xù)退了好幾步,一直退到門口,臉色泛白,張了張嘴唇,卻被慕容千雪的威壓壓制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這幾天你又做了什么?玩女人?喝酒打牌?還是說你一邊做著這些事心里一邊惦記著父親?”
慕容千雪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里蹦出,聲音寒徹入骨。
碰!
慕容千朗終于沒撐住,后腳跟撞到門檻,一屁股坐到了院外。
白衣女子忽然飄然起身,來到慕容千雪身側(cè),玉手握住她的拳頭,輕聲道:“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