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無用

　　伴隨著吟唱聲音結(jié)束，骨墻從內(nèi)部炸裂開來，但是除了少了一只手的雪麗絲，蘇鐸看不到任何其它生物。

　　靈魂為軀殼？

　　蘇鐸心中悚然一驚，然而還沒等他有動作，眼前忽然一陣漆黑。

　　他終于知道雪麗絲干了什么，她召喚出了那個替身使者的亡靈！

　　踏、踏、踏……

　　雪麗絲的腳步聲響起，蘇鐸本能地想要去阻攔，隨后肩膀上飚出了鮮血，這一擊狠辣而干脆，割開了蘇鐸小半的肩膀。

　　蘇鐸只好給高彩發(fā)出消息：“小心，雪麗絲去追你們了，我被敵人致盲?！?p>　　就在這句話發(fā)出之后，蘇鐸眼前忽然一亮，隨后周圍的景色便在他眼中再次點亮。

　　這？

　　高彩發(fā)語音道：“你看，這就是幻術(shù)的奇妙應(yīng)用。”

　　蘇鐸明白了過來，就如同之前高彩利用幻術(shù)幫助自己破除了雪麗絲的魅惑一樣，這一次高彩應(yīng)用幻術(shù)讓字“看”到了真實的景象。

　　蘇鐸拔腿就去追逐雪麗絲，這種召喚類的玩意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干掉它的召喚者。

　　另一邊，雪麗絲看到了束手而立的水上悠。

　　悠的雙眼緊盯著雪麗絲，眼神中沒有憤怒，沒有悲傷，沒有恐懼，沒有一切她此刻本應(yīng)該有的情緒。

　　雪麗絲輕笑一聲：“嘖，斯德哥爾摩么?！?p>　　雖然語氣輕松就好像是朋友之間的玩笑，但是雪麗絲的眼睛卻蒙上了一層深紫色的光輝，電光閃爍下一條由紫色的能量凝結(jié)成的鞭子握在手中，揚鞭向著水上悠抽打過去。

　　能量構(gòu)筑的鞭子沒有實體，但是卻可以極大勾起人的欲望，將一分欲望放大成十分，這鞭子向來無往不利。

　　鞭稍落在水上悠身上，帶起一片布料和鮮血。

　　悠的眉頭微皺，露出絲絲痛苦神色，但更多的卻是在回憶些什么。

　　忽然，她開口道：“我的心里，住著一頭惡魔?！?p>　　“有的人會和自己心中的惡魔和解?！?p>　　“有的人會選擇遵從惡魔的指引?！?p>　　“我，否定它?！?p>　　“人不該毫無意義地殺戮，殺戮，應(yīng)該只為正義。”

　　“只有正義的殺戮，才有意義?！?p>　　水上悠的雙眼明亮起來，瞳孔在這瞬間變成了耀眼的金黃色：“以正義之名，賜予你殺戮和死亡?！?p>　　在悠說這段話的時候，雪麗絲只是看著，她喜歡看敵人在自己的面前表演，然后在最后的死亡中方便榨取出更加優(yōu)質(zhì)的情緒精粹。

　　絕望從來都是最美味的食糧。

　　悠伸出一根手指，由左上至右下猛然揮手。

　　雪麗絲忽然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懼，她剛剛長出肉芽的手掌連同半條手臂忽然炸裂開來，碎裂的血肉在她身前縈繞起一團血肉壁壘。

　　手指揮過，似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踏踏踏……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滿身鮮血的蘇鐸終于在此時趕到，就在他的腳剛剛踩在雪麗絲身后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了建筑一陣搖晃。

　　嗡——咔！

　　在建筑不堪重負的呻吟聲中，一道裂痕突兀地出現(xiàn)在墻壁上。

　　不，不只是墻壁，順著水上悠手指劃動的痕跡，天花板、墻壁、地板全都被無形利刃一斬為二。

　　雪麗絲身前的血肉壁壘轟然崩塌，胸腹之間忽然飚出一道血線，就像是被忽然切斷的奶油蛋糕，半截殘軀啪嗒一聲滑落下來，落在地上，切口平滑得如同精心燒制的瓷器。

　　雪麗絲張口嘔出一口鮮血，嘶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你這能力……叫什么名字？”

　　水上悠道：“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而它，名為‘無用’?！?p>　　忽然水上悠白眼上翻，撲倒在地。

　　蘇鐸蹲在雪麗絲頭顱之后，看到雪麗絲沖他展顏一笑。

　　但是這一次，蘇鐸看到的并不是雪麗絲的臉，而是透過幻術(shù)“轉(zhuǎn)播”過的畫面，很顯然，雪麗絲的魅惑能力還不足以僅憑影像便展現(xiàn)威力。

　　指槍如雨。

　　蘇鐸眼前的視野恍惚波動，復(fù)又清晰起來，他看了看被平整切削開來的墻體，又看了看昏迷在地上的水上悠，略有妒忌地嘆息了一聲：“嘖，好強啊……”

　　一團黑色的漩渦忽然在雪麗絲的尸體上升起，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怖氣息彌漫開來，幾乎是剛一出現(xiàn)，那氣息便已經(jīng)席卷了整個浣熊市乃至于更加廣闊的世界。

　　這一瞬間，蘇鐸產(chǎn)生了一種恍惚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的心靈和這個星球的生靈們連接到了一起，無數(shù)信息涌入靈魂，難以計數(shù)的畫面、聲音、情緒在這一瞬間匯聚成了無形的海洋。

　　靈魂們在頌唱——

　　太上魔祖！?。?！

　　此時的浣熊市內(nèi)的生物，無論是普通喪尸還是舔食者，或者是其它喪尸化或者未喪尸化的生物都展現(xiàn)出了異樣的狀態(tài)，它們的欲望似乎在瞬間被放大了數(shù)百倍。

　　喪尸們互相撕咬吞噬，鳥兒為了一塊發(fā)霉的面包互相啄咬攻擊，而帶有攻擊性的貓和犬則在不顧一切地撕咬攻擊它們能夠看到的一切存在，無論是活的還是死的

　　只是短短一瞬，卻又仿佛一生一樣漫長。

　　手臂上一陣滾燙，蘇鐸猛然從這種詭異的狀態(tài)中蘇醒過來，不單是他自己，一旁的水上悠和高彩手上的手環(huán)同樣也在灼灼放光。

　　忽然，一個銀灰色頭發(fā)的嬌俏女孩憑空出現(xiàn)，手托著腮看了在場三人一眼，然后把目光轉(zhuǎn)向了那團正在坍縮的黑色漩渦。

　　僅僅是注視，蘇鐸便覺得那漩渦旋轉(zhuǎn)的速度陡然慢了下來，出現(xiàn)了一種仿佛視頻跳幀一樣的撕裂感。

　　銀發(fā)少女叫到：“喂，老魔頭，過分了吧?！?p>　　一道虛影自漩渦中浮現(xiàn)出來，墨發(fā)黑瞳，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看起來十足十的陽光少年：“要不是當年你們家暮色把那個混王八蛋扔到了我們的世界，我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說起來還是你們——額，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先撩者賤？”

　　少女搖頭道：“我不管，那時候我還沒上班呢，我也管不著，不過現(xiàn)在這靈魂是主神的，是主神的輪回者，這個可不能交給你。”

　　少年展顏一笑：“要是你家暮色來了或許還能夠攔得住我，神風丫頭你還沒這個道行?！?p>　　“司空老魔！你！”

　　神風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不過畢竟是少女的聲線，再低沉也總給人一種撒嬌的感覺：“哼，那好啊，反正我近來沒有什么事情，往你的世界里倒幾十萬噸的各類魔藥好了，都是我新近開發(fā)的種類，效果還不好說，你要不要試試？”

　　司空老魔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拜托，好歹是我的眷屬，多少給點面子嘛?！?p>　　神風點頭：“也好啊，靈魂可以拿走，東西要留下?！?p>　　司空老魔咬咬嘴唇，露出了極為為難的神色，蘇鐸就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情不自禁地就想要移步過去。

　　神風打了一個響指，蘇鐸頓時清醒過來。

　　神風咬牙道：“姓司空的！你別以為你長得帥我就不舍得打你！”

　　司空老魔嘆息一聲：“誒，好吧好吧，給你也就給你了，不過咱們可要說好，在三百個大呼吸之間，你們不能派輪回者過來，否則別怪我翻臉?！?p>　　神風點點頭，算是應(yīng)下了這個條件，隨后只見司空老魔張口一吐，噴出一團瑰麗到難以形容的結(jié)晶來，轉(zhuǎn)眼便消失不見，那團詭異莫名的漩渦也伴隨著尸體消失無蹤。

　　“誒呀，這里還有人在?。　鄙耧L忽然轉(zhuǎn)過身來，就好像看到了新大陸一樣驚奇地看著蘇鐸和高彩。

　　這話問得蘇鐸也有點發(fā)懵，指著自己的鼻子說到：“那個，我們應(yīng)該……是一直在這里的吧？”

　　神風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個樣子啊！那么就是說之前的事情你們兩個都已經(jīng)看到了？”

　　蘇鐸訕笑道：“那個……其實我很想說我沒看到?！?p>　　神風的神色忽然嚴肅起來：“嘛，其實看到了也沒什么，說出去也不會有什么事情，嗯。那么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先走了啊?！?p>　　刷的一下，神風拽開了一扇無形的門，露出了內(nèi)中絢爛而深邃的空間。

　　“等一下！”蘇鐸連忙伸手：“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一下！”

　　神風白了蘇鐸一眼：“我就是客氣客氣，沒真的想要你問什么，察言觀色好不好啊大哥。有問題的話等你到了B級再說?！?p>　　說完關(guān)上門砰得一下就走了。

　　蘇鐸癱倒在地，感覺自己剛剛在生死之間轉(zhuǎn)了幾十個來回，這段對話內(nèi)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同時也讓蘇鐸對于神風的過去產(chǎn)生了一定的興趣。

　　似乎祂不僅僅是暮色的造神那么簡單？

　　不對，這個不是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想的問題啊，神和神之間的事情，尤其是那個太上魔祖似乎也是一個世界的原生神，這種格位的存在之間的事情，還是少摻和為好。

　　“誒，苦啊……”

　　蘇鐸長嘆出聲，一把將水上悠抗在肩上，對高彩說到：“走吧，今天這一天可是累得夠瞧的?！?p>　　落日余暉之下，日影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