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關(guān)中百姓民不聊生,但崇禎四年的春節(jié)依然按時到來。
官道封鎖對草坪山帶來了不少的困難,但再艱難年還是要過的,該有的吃喝,滾刀王和賽張良還是給大家準備下了。
酒是山寨軍需營釀的米酒,肉是土匪們上山打的野味,糧食雖然減產(chǎn)但采集來的板栗、山核桃等干果也能夠充饑。
山里的風雪很大,但依然擋不住土匪們吃喝的熱情。
土匪也可憐?。『枚嗳藦某绲澰昶鹁蜎]好好吃過一頓飽飯了,大吃大喝更是無從談起。
自從這些沒有吃喝的百姓上山當了土匪,終于才吃上了一頓飽飯。
能不高興嗎?
大王山洞。
滾刀王、獨眼龍、張老三還有周耀宗幾個人一起在這里慶祝除夕,楊紫晴和張敦實,還有幾個女匪在一邊幫廚。
“軍師,要不是你來到山上給我們出主意,想辦法,我們這些大老粗說不定早就完蛋了,你們倆說是不是這個理?”滾刀王對周耀宗說道。
“大王說得對,軍師上山之前,咱們草坪山的日子真的很難過,不要說對付官軍,就是一般的民團都對付不了。正是因為軍師一步步給咱們出主意,才有了咱們山寨的今天。我敬軍師一個?!豹氀埤堈f道。
“對對對,我們一起敬軍師一個?!?p> 在眾人敬酒中,周耀宗喝了不少的酒,舌頭直了,眼睛也迷離了。
這時,楊紫晴過來對周耀宗道:“軍師不勝酒力,少喝點。”
有人管軍師了?
滾刀王一臉壞笑的望著周耀宗,再看一眼楊紫晴,一起大笑起來。
要論喝酒,周耀宗還真不是滾刀王等人的對手。
滾刀王、獨眼龍、張老三本來就是一幫粗人,每當土匪的時候,喝酒聊天逛窯子,能干的壞事他們都干過,甚至還干過販賣人肉的事情。
雖說是形勢所迫,但畢竟是有經(jīng)歷的人。
但周耀宗就不一樣了,在沒有上山之前,除了讀書就是讀書,偶爾去一趟青樓還是找妓女們談論詩文,咋能跟滾刀王等人比酒量呢?
看著楊紫晴對周耀宗關(guān)心的樣子,滾刀王笑了:“哈哈哈,哈哈哈,本大王看出來了,這個小女子對軍師有意。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兩說是不是?”
“大王說的對,草坪山的兄弟們都知道楊紫晴是軍師的人。”獨眼龍打著飽嗝噴著酒氣說道。
“楊紫晴今年也有十五六了,我看過完年就給軍師把事辦了。”張老三跟著說道。
張老三此言一出,楊紫晴的臉蹭的一下紅了,看了一眼周耀宗趕緊走出山洞。
周耀宗當然知道土匪們的意思。
他也發(fā)現(xiàn)自上山以后,楊紫晴長得越來越好看了,一點也不像當年在山神廟里見到的樣子。
再加上這孩子是大戶人家出身,身上具有一種無形的書卷氣質(zhì),很符合周耀宗的審美觀點。
“軍師,你給句話,同意還是不同意,來點痛快的?!奔热粡埨先呀?jīng)把話挑明了,滾刀王也不再開玩笑,而是直接問周耀宗道。
滾刀王巴不得周耀宗的身心都在山上,如果能夠有一個女子能把周耀宗的心拴住,這樣最好。
土匪們說話太直接了,跟書里描寫的男女愛情一點都不一樣,書里的愛情故事多美好??!你情我愿,琴瑟和鳴,卿卿我我,山盟海誓。
但現(xiàn)實中的感情咋這樣呢?
同意了直接辦事,不同意從此拉到。
周耀宗知道楊紫晴的美在整個草坪山找不出第二個來,而且這姑娘還是自己一手帶上山的。
更何況此前他爹就有言在先,如果自己娶了楊紫晴也未嘗不可,但這愛情來得實在是太意外,不符合自己對婚姻和愛情的期許。
“大王,軍師臉皮薄,男女這事他說不出口。我看這樣,軍師你要是同意的話,就把跟前這杯酒喝了,你要是不同意就拉到。明天起楊紫晴就自由了,咱們山寨那個后生看上了隨便追咋樣?”張老三提出了緩兵之計。
雖然是緩兵之計,但擺明了還是在逼周耀宗做決斷。
奶奶的,愛情來得太快了,想我周耀宗馬上就是二十五歲的“超級大齡青年”了,結(jié)婚生子本就無可厚非。
想到這里,周耀宗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好---
山洞里土匪們的叫喊聲更大了,讓山洞外的土匪聽的一愣一愣的。
獨眼龍走出山洞對下面的土匪們喊道,“兄弟們都聽著,從今天起楊紫晴就是咱們軍師的女人了,你們誰要敢動她的心思,看我不擰斷他的腦袋?!?p> “哦哦---”土匪們跟著大聲喊叫道。
十五六歲放在今天絕對是個孩子,但放在明末就已經(jīng)是大人了,該結(jié)婚的早就結(jié)了,沒有結(jié)婚的也把婆家找下了。
這還是晚的,如果是當童養(yǎng)媳的就更早了。
周耀宗同意了,事情就這樣定下來。
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滾刀王、獨眼龍、張老三幾個雖然都喝了不少的酒,但為了展示自己的能耐,依然在喝著,沒有一個人打算提前退場。
周耀宗不勝酒力,起身走出滾刀王的山洞。
雪整整下了一天,把整個秦嶺沉浸在一片晶瑩的潔白之中。
一腳下去,發(fā)出“咯吱”的響聲。
綠蟻新醅酒,
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
能飲一杯無?
走在回山洞的路上,周耀宗不由得吟誦起白居易這首描寫下雪喝酒的詩句。
“古人??!你們當時飲酒的場面是不是也跟我一樣,也有我此時的心境?!?p> 閏歲饒光景,
中旬始打春。
擁爐看雪酒催人。
梁上不曾飛落、去年塵。
未暇巾車出,
何妒舉盞頻。
斜川日月已成陳。
想得前村仙子、晚妝勻。
合著周耀宗的詩句,不遠處一個女子正在吟誦宋代洪適《南歌子·閏歲饒光景》。
訓著聲音,周耀宗看見楊紫晴正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軍需營門外。
漫天大雪中,楊紫晴猶如雪中仙子一般,靜謐、悠遠、似乎還帶著一點幽怨。
周耀宗上前替她把身上的雪花拍打干凈,淡淡的說道:“若逢盛世,你我可對酒當歌,明月清風,怎會淪落山寨,在這土匪窩里吟誦詩詞?!?p> 楊紫晴揚起臉龐,望著周耀宗,“你的心我懂?!?p> 除夕夜的草坪山難得如此高興,遠處近處都燃起了火把,把秦嶺深處這座無名的小山包照耀出一片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