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一早到公司,先去了人力資源部,找馬經(jīng)理問了挖墻角的事。
我問他:“你的直接上司是我還是李總?人力資源部主管人事,卻做不到按章辦事,反而胡亂生事,這樣公司內(nèi)部一旦出了問題誰來擔(dān)當(dāng)?跟其他公司外交上如果出了重大問題,又誰來擔(dān)當(dāng)?你?還是李總?”
馬經(jīng)理近五十歲了,是舜華早期遺留下的老員工。幾百人的大公司,人事管理細(xì)碎又繁雜。他倒是打理得井井有條,還能緊跟時代潮流,經(jīng)常整些年輕人的聯(lián)誼活動,使得公司各個年齡層的人不但相處融洽,還處處彰顯青春活力。
沖這點,我就一直很欣賞他的工作能力,很多事都放任他自主決定??衫顫捎畋持腋傻眠@點事,我不得不提點一下這匹老馬,不能讓他們?yōu)樗麨椤?p> “李總說你同意了的。”馬經(jīng)理低著頭。
“他說你就信?我真要同意了,肯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讓你去干,怎可能現(xiàn)在來問你?”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這5個人怎么樣?”
“看著都不錯?!瘪R經(jīng)理立即拿了他們的檔案給我看。
我粗略看了一遍,都是旭炎2-5年以上的員工。我問馬經(jīng)理:“他們離職原因是什么?”
“我說了,你就聽聽?!瘪R經(jīng)理放低聲音道,“他們并非有什么非要離開旭炎的理由,都是李總私底下找人做了他們的工作挖過來的。”
這個李澤宇……
我嘆了口氣:“那就都留著吧。”
“好。”
我又把目前舜華需要補缺的職位信息查看了一番。我說:“繼續(xù)放出消息,以后我們公司所需人才全部優(yōu)先錄用旭炎來的人。工齡管理辦法就用李總那個。擴(kuò)大職位范圍,不論中高級管理層,還是普通員工,或是生產(chǎn)線上的操作工統(tǒng)統(tǒng)都要。”
“???”馬經(jīng)理吃驚地看著我。
“放手做吧。”我笑道,“暫時看起來我們會小有支出,但如果擊垮旭炎,逼他倒閉,那我們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以后生意場上會順暢很多,這些利益可就全靠這點支出來回報了?!?p> “好。既然有凌總的指示,我就放手大做了?!?p> “嗯。”
我笑了笑,仿若看到旭炎公司傾樓倒塌的悲壯情景。
李澤宇一般沒這么早來公司,我打電話把自己這個決定跟他說了下,又重審了我的權(quán)力。
他在電話那頭笑道:“早知道你這么有魄力,我擔(dān)心個什么呀?”聲音聽起來有點鼻塞。
“今天是不是腫成豬頭了?你媽媽罵我了沒有?”我問道。
“我說我自己撞墻上了,嗚嗚,然后我被我媽念叨了一個晚上,嗚嗚。你想想我這是用多大的愛包容了你啊。我現(xiàn)在破相了,我李大帥哥的美名就此要絕跡江湖了,你趕緊考慮一下怎么養(yǎng)我吧?!?p> “切,昨天不知道誰說要斷了對我的癡念?!?p> “是我斷了你的呀,可你該對我的好一分不可少?!崩顫捎詈鷶囆U纏,“我今天肯定不出門了,你來給我做飯吧?!?p> “美得你。我馬上回去看我兒子,后天回來,就這樣?!?p> 不等李澤宇再說什么,我趕緊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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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辦公室掐著時間處理事務(wù),忽然手機(jī)和座機(jī)內(nèi)線同時響起來。手機(jī)上顯示楊晨翔,我一看離我約定去接他的時間還有20分鐘,便選擇先接了內(nèi)線。
對方是我的助理唐蕓:“凌姐,門衛(wèi)室打電話來說,有位楊先生要見你。”
“他昨天是不是也來過?”
“是的,你沒在,我沒讓他進(jìn)來?!?p> “干得好。你讓門衛(wèi)室給他泡杯茶,轉(zhuǎn)告他我10分鐘之后下去,他就別進(jìn)來了。”
“好的?!?p> 掛了電話,手機(jī)也唱得歇下來。不出兩秒,楊晨翔又打了過來。
我接起來,低聲道:“我在開會,你等我10分鐘?!闭f完就掛。
可手里只剩最后一份文件了,我只得左看右看,前看后看,花足了10分鐘我才簽上了名字。
下樓后,正巧在停車場遇上工程部的王書偉總裁,也是我們舜華股東之一。我借機(jī)打了招呼,再磨蹭一點時間。
“從旭炎挖人過來都是你的主意?”王書偉問我。
“是的?!蔽一氐?,“怎么樣?用得還稱手嗎?”
“人倒是沒什么,我是怕外面會說我們不厚道。”
“沒事,不厚道的是我,外面再多閑言碎語沖我來就是,咱公司上上下下該怎樣就怎樣。這些人進(jìn)了舜華,就是咱舜華的人。王叔你盡管按你的方式調(diào)教,努力把‘舜華’兩個字刻進(jìn)他們心里,別讓他們再生異心就對了?!?p> “好,王叔這里你不用擔(dān)心,你們在外面沖鋒陷陣的,注意安全?!?p> 我倆哈哈笑了一陣。
等我慢悠悠把車開到公司大門口,楊晨翔站在門衛(wèi)室屋檐下笑著看我。
他一上車就道:“我本來還想早一點來看看你上班的樣子,沒想到又打擾到你了,沒造成麻煩吧?”
“沒事?!蔽已劬Χ阍阱兡ぬ栫R后面肆無忌憚地瞪了瞪他,瞪完后又笑,“我歸心似箭,所以下次有機(jī)會再請你進(jìn)去坐坐吧。”
“一言為定?!?p> “呵——呵?!?p> 回去的路有一段與來往機(jī)場的路重復(fù),遠(yuǎn)遠(yuǎn)得一輛黑色卡宴迎面而來。近了些,那日光中顯眼的車牌號激得我挺直身板,端正了開車的姿勢。
兩輛車愈來愈近,蕭熠桐手握方向盤,戴著墨鏡,抿著雙唇,毫無表情的冷酷。
副駕駛沒人。
那是安妮沒爬得起來?
也是,昨晚玩那么嗨,今早趕什么頭班機(jī)呀?等著旭炎完蛋,滾回美國去就是了。
兩車擦肩時,蕭熠桐的腦袋微微轉(zhuǎn)動看著我,而我得意的笑藏不住得裂在唇角,眼睛斜出太陽鏡沖他一瞟而過。
“你笑什么?”旁邊楊晨翔問道。
“想笑就笑咯。”
“你笑起來很好看?!睏畛肯栊Φ?,“你有一對酒窩,一笑就像鮮花漾開了一樣?!?p> “呵——呵?!?p> 我繃住了我的笑,再沒了想笑的心情。
曾經(jīng)蕭熠桐說最愛我的就是我的笑,還為此寫了滿滿兩頁紙的情書,訴盡了他的愛與贊美,把我得瑟的不知天高地厚,趾高氣昂了好久。
至今我還記得其中兩句:你的笑就像清晨第一縷曙光中綻放的鮮花,沐盡天澤,驚世駭俗?!愕男κ情_在陰陽兩界的曼陀羅,教人神魂顛倒,忘乎所以。
我說:“我喜歡前面的形容,后面的算什么?陰陽兩界?曼陀羅?鬼門關(guān)前的花?我是鬼門關(guān)前的花?!”
“對啊?!笔掛谕┱裾裼性~,“你可愛的時候讓人愛不釋手,想讓人為你做盡一切博你一笑。但你可惡的時候又讓人恨之入骨,恨得人想一手掐死你,掐得你再笑不出來?!?p> “我有這樣讓你恨過嗎?”
“你欺凌我的還少嗎?”
“欺凌?什么時候?”我斜著眼睛,挑著眉毛,雙手抱臂藏著拳頭,只等他的下一句出口就開打。
“就現(xiàn)在!”
“咚,咚,咚”,我的梨花拳如雨一般砸在他身上。
曼陀羅,邪魅之花。
真是諷刺,一語成讖。
蕭熠桐是那么早的就洞穿了我,為什么不那個時候就掐死我?那樣可就不至于后來發(fā)生不幸了,不是嗎?
“凌嫣?!睏畛肯韬拔?。
“嗯?”
“我發(fā)現(xiàn)你很容易走神,這可不是好孩子?!?p> “呵呵,被老師抓到了?!?p> “想什么呢?”
“都是公司的事?!蔽姨崃颂峋?,“你不會有興趣的?!?p> “說來聽聽?!?p> “……”我苦苦思索了一會,實在想不出有什么可說的,只得笑道,“算了吧,不如你講些學(xué)校里的事給我聽?!?p> “好啊。”楊晨翔狀態(tài)比我強(qiáng)多了,講故事的水平也不賴,我這就一路像個小學(xué)生聽著幼稚園的故事開到了他們學(xué)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