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走吧，我們會還錢的?！币呀?jīng)沖到嗓子眼的臟話，還是硬生生咽回去，大毛沉聲道。
“你半個月前是這么說的，一個星期前也是這么說的?！迸帜腥藦膽牙锩鰺熀?。
“不是已經(jīng)還你三萬了么？沒錢了，再寬限幾天?！倍碱^一皺，也是強(qiáng)忍怒火。
“三萬就想了事？還剩下的十八萬呢！”胖男人對著二毛吐出一口煙。
“十八萬？一個星期前不是十二萬么！”
胖男人呵呵一笑，翻出手機(jī)相冊，伸過去給二人看了眼，是一份按了手印，簽了名字的欠條。
放大后指指一行條款內(nèi)容，道：“看清楚了，欠債時間越久，利息越高，按日長利息?！?p> 大毛腦袋嗡一下，險些跌倒，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才從牙關(guān)蹦出幾個字：“你們這么掙黑心錢，是要付出代價的！”
胖男人身邊的一個馬仔用手指戳戳大毛的肩窩：“唉你丫怎么說話呢！白紙黑字紅手印，你們自己簽的條款，怎么能怪我們！”
“唉行啦行啦，別嚷嚷了，這么多人呢，給我倆債主小兄弟點兒面子?！迸帜腥税醋●R仔的胳膊，隨后哈哈大笑：“不然他今天帶這么多小弟，再把咱這幾個要債的可憐人打咯！”
幾人笑作一團(tuán)，完全不顧對面已經(jīng)氣的哆嗦的大毛一眾人。
校園內(nèi)的下課鈴響起，幾人調(diào)侃幾句，不再說了。
“叫大毛是吧。”胖男人站到大毛身邊，親昵的摟住肩膀，用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你們家里什么情況我知道，我也不想難為你們，但咱們欠條寫的好好的，該怎么還怎么還。
本來今天想來見見你妹妹的，不過給你個面子，就不打擾她了，這個星期，剩下的十八萬算上后續(xù)的利息，還不上，我就把你妹妹賣山里去?！?p> 大毛身子一僵，大腦空白。
這個時代社會進(jìn)步了不少，但偏遠(yuǎn)山區(qū)還是存在買賣女人做媳婦的現(xiàn)象，相當(dāng)一部分人口販子都在做這種生意。
“你妹妹的照片我看過，挺不賴，白白嫩嫩的，屁股大，能生兒子，不少地方的人都信這個，肯定價格高，再或者，就是聽哥的話，老老實實去教會工……”
“我CNMLGB！”大毛怒喝一聲，一拳用盡全力的錘在胖男人面頰上。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就算欠一百萬，一個億他都會想辦法，但若是動他家人的主意，那是底線！
眼見二人突然開打，早有準(zhǔn)備的二毛幾人立刻抽出棍子，那胖男人的馬仔們也是罵罵咧咧的，摸出彈簧刀。
九個人堵在校門口分成兩波相互對峙，不少已經(jīng)出來的學(xué)生被自己家長一把拉走快速跑開，還有一部分好事的學(xué)生站在不遠(yuǎn)處的人行道上看戲。
保安遠(yuǎn)遠(yuǎn)的喊了幾句，被二毛提著棍子一喝，就縮回腦袋假裝沒看見了。
他當(dāng)保安一個月只掙兩三千塊錢，管管校園里的學(xué)生還差不多，這社會上拿著刀棍打架的，應(yīng)該交給一個月掙十幾萬的雇傭兵，他可不想被這群混混打死。
“你個叼毛！敢打老子！看我讓你賠個傾家蕩產(chǎn)！老子要先把你妹妹奸了！再賣村里！”胖男人坐在地上捂著鼻子，鼻血一股股向外呲。
“爺賠你個棺材！”大毛被氣上了頭，抽出棍子就朝胖男人天靈蓋抽去，他已經(jīng)不在乎會不會打死對方而導(dǎo)致自己坐牢了。高額的欠款和胖男人的威脅，讓大毛紅了眼，對他對胖男人起了殺心。
見大毛眼神不對，下手沒輕沒重的好像真想殺了他，胖男人連滾帶爬的閃開，本應(yīng)該打到腦袋的一棍夾雜著破風(fēng)聲抽在肩膀上。
吃痛慘叫一聲，胖男人不顧形象的撅著屁股爬起來，向自己馬仔所站的地方逃去。
大毛甩手對著胖男人背后又是一棍，卻打了個空，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那一下不僅敲斷了他的肩胛骨，還敲斷了自己的棍子，短了一截的棍子自然抽不到對方。
罵了一句，將半截棍子狠狠丟過去，砸到胖男人屁股上，嚇得胖男人一哆嗦，捂著屁股躲到馬仔身后。
“你瘋了吧！不要命了？！殺了我，你們誰也不好過！”胖男人大喝一聲。
本來氣血上頭的幾人一下子清醒不少，他們不過是幫大毛二毛來撐場子的，可大毛剛那一棍顯然是奔著奪命去的，真出了事，他們幾個也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見對面除了大毛二毛，另外三個人打了退堂鼓，胖男人繼續(xù)言語勸說。
大毛可聽不到，也沒注意到胖男人在干嘛，他現(xiàn)在上頭了，滿腦子只有一件事，就是殺了那個狗娘養(yǎng)的東西。
褲兜里摸出一把刀，快步就是想對面走去，明晃晃的刀刃刺的胖男人心臟驟停。
二毛見擦肩而過的大毛，心頭一驚，根本不知道大毛什么時候背著他偷偷拿了小刀！可已經(jīng)晚了，大毛距離胖男人更近，等他沖過去攔住大毛，胖男人估計已經(jīng)被捅死了。
那對面幾個馬仔雖然也拿著刀，但都是嚇唬人用的，真要他們捅人，可沒那個膽子，但這大毛可不一樣，看那眼神，絕對是要來真的！
沒人想死，幾個馬仔紛紛后退，將本來躲在后面的胖男人露出來。
“我QNMD！”大毛見胖男人露出來，猛地沖刺，右手緊緊握刀，直指胖男人。
那胖男人被嚇得不輕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恐的尖叫。
“行了大毛，差不多得了?！?p> 大毛的身影突然停住，慣性導(dǎo)致身子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一個溫柔的聲音傳入耳中，讓大毛的腦子清醒不少，淡淡的香味鉆出鼻子里，有些熟悉。
“一命換一命不值當(dāng)，再說你要是被抓了，你家里其他人怎么辦？”那攔住大毛的人繼續(xù)道。
大毛被這么一折騰，冷靜下來一些，轉(zhuǎn)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人，驚呼一聲：“小璃姐？！”
平野璃見大毛恢復(fù)理智，松開按住大毛的左手，活動活動手腕。
“行啊你小子，勁兒還挺大。”
可周圍人都看得清，這女的居然只用了一只手就攔住大毛。
胖男人也回過神來，那幾個馬仔見打不起來了，連忙沖上前把胖男人扶起來。
“你誰??？”胖男人拍拍屁股上的土，問平野璃。
平野璃沒廢話，直接從懷里摸出證件：“警察，你和他們倆，跟我走一趟。”
平野璃指指胖男人和大毛二毛說道。
“那他們呢？”胖男人的意思很明顯，按理說這種情況應(yīng)該是參與此事的人全部帶走，可這女人卻只說帶走三個人。
“他們之后會有人管的，你們先和我走。”
“不行，要走就都帶走！他們可把我打的不輕！得讓他們賠償醫(yī)藥費！”胖男人退后幾步，眉頭一皺，面露懷疑：“看你面生啊，縣局里沒見過你，你看樣子就二十出頭，是警察么？怎么就你一個人？警服呢？”
胖男人和縣長占親，縣長又和縣局局長有關(guān)系，他經(jīng)常去縣局轉(zhuǎn)悠，在那混的不錯，所以才敢搞高利貸這生意。
縣局里的所有人他都有印象，唯獨這個女人沒有，墨綠色短發(fā)，長的也好看，按理說只要見過，就應(yīng)該記得才對。
“我不想跟你費那么多話，證件已經(jīng)給你看過了，你現(xiàn)在不跟我走，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p> “我看你是心虛了吧？執(zhí)行任務(wù)不穿警服？我不相信有那么多便衣每天在街上轉(zhuǎn)悠，而且你警號是多少？”
警號啊……生物調(diào)查局和警察的編制有些不一樣，這號碼說出去估計沒人信。
見平野璃不敢說，胖男人冷哼一聲。
“你跟這倆叼毛一伙兒的吧？親戚？那正好，幫他們把錢還咯，還有我的醫(yī)藥費！”
幾個馬仔圍過來，大毛見狀，握緊小刀。
“等等，我打個電話?！逼揭傲Р换挪幻Φ拿鍪謾C(jī)，不知道給誰發(fā)了個消息。
礙于人數(shù)不占優(yōu)，對方還有大毛這么個沒輕沒重的家伙，胖男人這邊還真不敢開打，不過是嚇唬嚇唬他們。想辦法拿上錢趕緊走人，畢竟肩膀一直在痛。
“哥？”圍觀的人群中，忽然竄過來一個單馬尾小姑娘，長相清純，白白嫩嫩的。
“小毛？你這會過來干啥！二毛！你把妹兒先送回去！”大毛心中暗叫不妙，胖男人還在一旁盯著，小毛這會來就是添亂。
“可……”二毛隱晦的瞥了一眼胖男人，本來勢均力敵的打不起來，這要是為了送小毛安全回家，剩下不了兩個人了，大毛不得讓打一頓？再上了頭捅死一個？
“你們仨幫個忙，把小毛送回去，一定給我安安全全的送回家！”二毛猶豫了一下，拍拍身邊三個人的肩膀。
“那二毛哥你倆呢？”那三個人也不是傻子，猜得出他們走后會發(fā)生什么。
“少替我倆操心了，挨頓揍么，又不是沒讓打過，多大點事，放心吧，我看得住大毛。”
“……”幾個人告別一番，夾著小毛離開了校門口。
那三個馬仔也沒阻攔，等人一離開，就將剩下的平野璃和大毛二毛徹底圍住。
“這賬怎么算吶？”一個馬仔掂量掂量小刀。
大毛正欲先發(fā)制人，卻又被平野璃一把按住。
“別著急，快了。”
就在所有人都納悶事，胖男人的電話忽然響起來，拿起來一看，臉色顯然有些不好。
不過在接通之后，卻變得一副奉承拍馬的嘴臉。
“怎么啦蔡哥？這會給我打電話？”
“……”
“對對對，我在這呢?！?p> “……”
“是……有一個?！迸帜腥苏f話的時候，目光復(fù)雜的看了眼平野璃。
兩人在電話里不知道又說了些什么，胖男人的臉色就跟吃了屎一樣難看，隨后掛斷電話。
“哥，蔡局長找你吃飯吶？”背對著胖男人的馬仔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聽見胖男人剛對著電話那邊的稱呼。
“老子還吃你個頭！吃屎去吧你！”胖男人飛起一腳踢在馬仔屁股上。
剛才的電話是縣局局長打來的，問清楚他現(xiàn)在的情況后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說省廳已經(jīng)準(zhǔn)備親自下來人對他徹查，現(xiàn)在有個女同志先來調(diào)查。
胖男人擠出笑臉，小步跑到平野璃面前：“警察同志，誤會，純屬誤會……”說實話若不是蔡局長親自打電話通知，他這輩子都不相信面前這么年輕一姑娘能調(diào)動省公安廳的力量。
勾起嘴角笑了笑，這種人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摸出一副銀光閃閃的銬子：“我給你帶上，還是自己帶上？”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胖男人沒有一絲猶豫，雙手接過銬子，左一下右一下銬好。
“上車吧。”指指不遠(yuǎn)處一輛白色轎車，先行走去。
大毛二毛也沒想到事情發(fā)展成這樣，但結(jié)果很讓人開心，咧著嘴樂呵呵的跟上去。
“同志？同志？”
“怎么了？”
“他們倆為啥不用銬？”胖男人指指一邊笑呵呵的大毛二毛。
“哦，銬子不夠了，沒事，你先用著吧。”平野璃向后瞥了一眼，道。
一句話差點沒把胖男人氣死，心里暗罵一句拉偏架，但身體還是老老實實的跟過去。
“找個安靜的地方說吧?！逼揭傲岛冒踩珟?，啟動車子，從校門口離開。
“你倆家在哪？”平野璃問坐在后座的大毛二毛。
“往北走兩個路口，右拐就到了?！贝竺焓种嘎?，順帶狠狠抽了一下副駕駛的胖男人。
“唉！同志！你看他倆還動手動腳的！”胖男人氣的直哆嗦，連忙告狀。
“你們家現(xiàn)在還有誰？”
“我們那幾個弟兄應(yīng)該快把小毛送回去了，只有她，爸媽都在醫(yī)院。”二毛老老實實的回答。
“行，那就去你們家處理這事?！?p> 坐在副駕駛的胖男人見平野璃壓根沒搭理他，更是氣的呼哧呼哧喘氣。
五分鐘后，車子停在小區(qū)里，大毛二毛在前面帶路，平野璃在后面押著胖男人，打開房門后，剛才那個小姑娘就守在門口，眼睛紅紅的，顯然剛哭完。
見大毛二毛進(jìn)了屋，眼淚又下來了。
“哥！你倆是不受傷了？”
“沒有沒有，好著呢哈哈?！贝竺呐男馗瑩ё⌒∶?。
“這是親妹？”平野璃瞅了一眼，剛才在校門口沒注意，這一細(xì)看，小毛居然長得挺漂亮，和她兩個哥哥氣質(zhì)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那可不，可愛不？”二毛樂呵呵的。
“看來你們爸媽把好基因全留給你們妹妹了?！逼揭傲д{(diào)侃一句，隨手把還站在門外的胖男人拉進(jìn)來。
小毛看到胖男人，本能后退一步，直到看見他手上的銬子，面色才緩和過來。
“借下衛(wèi)生間用用。”
“在那里。”二毛指指衛(wèi)生間的方向。
平野璃推著胖男人走進(jìn)去：“行，那你們先聊。我去問他點東西?！?p> “就在這唄，我們回避一下不就好了?！倍苫蟮膯柕?。
“我怕弄臟你們家地板，衛(wèi)生間的瓷磚地面好收拾。”平野璃和善地笑笑，輕輕推住衛(wèi)生間的木門。
?。ㄔ┛鞓犯魑?，周更改為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