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再開快點！”
“已經(jīng)最快了！”司機(jī)猛打方向盤避開前方的車，現(xiàn)在還沒上高速路，再提車速很容易發(fā)生追尾。
“二號車，還能看到那兩個家伙嗎？”
“看不到！但能感覺到！”對講機(jī)里傳來急促的聲音，背景中夾雜著砰砰的金屬擊打聲，想來是二號車的車尾被打成了篩子。
“能不能叫上支援？”
“怎么叫？這威力連防彈玻璃都扛不住，來人就是送死！”
“那空中支援呢？用狙擊手！”
“在空中打跑的和車一樣快的人？你腦子燒糊涂了吧？”
“md要不拼了！”
“你丫瘋了？快把腦袋縮回來！”
“那引到市區(qū)不更完蛋！”
“……”
所有人亂作一團(tuán)，似乎所有對策此時都變得無力，行駛在公路上的車此時好似變成兩個飛速移動的鐵棺材。
忽然砰的一聲巨響，后方緊跟的二號車一個打滑，輪胎在地面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車身一晃，險些沖到隔壁道路，司機(jī)奮力打滿方向盤，終于是將車頭再次調(diào)回來，卻和一號車?yán)_不少距離。
“怎么回事？”
“車胎被打爆了！”
拿著對講機(jī)的專員罵了一句，探著脖子從后視鏡看。
二號車的車尾時不時冒出火星，無數(shù)根紅色半透明的梭形晶體將車插的好似個刺猬。
“幾位?！倍栜囬_車的D組組長扭頭瞥了眼車上的其余三名專員，目光堅定：“咱們的車胎已經(jīng)不允許在高速路上行駛了?！?p> 其他幾人雖然心里也有準(zhǔn)備，但這結(jié)果好像來的太突然。
不過所有人都面色平淡，他們在加入調(diào)查局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為今天這種情況做好打算。
“你們幾個是新人，剛來局里沒多久就遇到二階鬼，也算難為你們了?！?p> “張哥，大老爺們磨磨唧唧的，這可不像平時的你！”
“就是就是！平時你跟我們吹牛逼的樣子去哪了？”
“管他二階還是一階！干就完了！死也要讓它們掉層皮！”
幾個新人摩拳擦掌，絲毫看不出臉上半分懼色，又或者，是有一種別的情緒，燃掉了心中的恐懼。
“哈哈哈好！今天跟你們瘋一把！”張哥哈哈大笑，掛擋，將車速提到極致，全然不顧是否需要規(guī)避其他車輛的可能。
“一號車一號車，準(zhǔn)備打開左后側(cè)車門！”
“你們要干什么！”
“少他娘廢話！開門！”對講機(jī)里傳來二號車的嘶吼，說話間，兩輛車一左一右形成并列。
沒有了二號車在后方攔截襲擊，一號車的車尾頓時也遭了殃，一根根晶體猶如雹子般噼里啪啦的襲來。
“現(xiàn)在！開門！”
晶體襲擊的片刻停止，就是時機(jī)！
“跳！跳！跳！”二號車的后排專員大吼，一個身影直接竄進(jìn)一號車，撲在后排人的大腿上。
二號車一個減速，重新回到一號車正后方，又是噼里啪啦的擊打聲，全部打在剛剛歸位的二號車上。
“目標(biāo)怎么樣？沒事吧？”
“md你們瘋了！想干什么！”二號車的對講機(jī)傳來怒罵聲。
“老子問你目標(biāo)有沒有事！”
“沒事！沒事！你們最好也他娘的沒事！”
“哈哈哈哈哈，虎子，幫我照顧好我妹！”
“還有我媽！”
“我老婆！”
“我家旺財！”
“滾蛋！你們自己照顧！”
二號的副駕駛搖下車窗，將還在響聲的對講機(jī)丟向外面，對講機(jī)落在地面撞了個粉碎。摸出四根煙，分給車內(nèi)其余幾名專員。
“真快啊，這輩子?！蓖鲁鲆粋€煙圈，輕輕摸著手上冰冷的槍身。
“早死早投胎，你們幾個可別插老子的隊！”
“去你的哈哈哈哈……”
說話間，又是一輪晶體射擊，車子后方的防彈玻璃徹底裂開，幾根余力還在的晶體在車內(nèi)亂彈。
“五點鐘方向射來的！哥幾個準(zhǔn)備！”張哥大吼一聲，按鈕一按，四面車窗紛紛降下。
“射擊！”
車窗探出幾根槍管，對著后方的黑暗傾吐火舌，車內(nèi)頓時被燃燒的火藥味和煙草味填滿。
“張哥！看不到目標(biāo)，只能壓制啊！”
“明白了！”張哥微踩剎車，迅速和一號車落開一百米左右的距離，再看向后面，借著路燈的光亮，隱約可以看到草叢中一個黑影閃動。
“干它丫的！”趁著對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又是一頓槍聲。
那食人鬼也確實蒙了一下，他沒想到后面的車會選擇犧牲自己保護(hù)目標(biāo)，以他的速度倒不是追不上一號車，只是不先解決二號車的話，追上去就會被前后夾擊。
“既然你們做好了準(zhǔn)備，那我就幫你們一把?！眰?cè)開身子躲到樹后躲開一顆子彈，食人鬼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哪去了？”
“不知道，剛好像躲樹后面了！”
“不追了嗎？”
“別大意，找它！”
張哥緊盯后視鏡，忽然亮光一閃，一股寒意直沖腦門。
“左后方！注意掩蔽！”
所有人紛紛低下身子縮到座位里，車內(nèi)猶如放鞭炮一般，無數(shù)根晶體自左后方射入。
“還有活著的嗎？”
“哎呦我曹……真疼啊……”
“擦傷！”
“偉子！偉子死了！”
聞聲看向后排，趴在左側(cè)的專員沒再坐起來，脖子上插著一根晶體，鮮紅的血正從邊緣滋滋外冒。
張哥的狀態(tài)也不好，幾根晶體撞到車內(nèi)后四處亂彈，有一根扎到了大腿，一根扎到肩膀。
車速再次降下來，又一個車胎爆掉了，輪轂和地面摩擦迸發(fā)出耀眼的火光。
那身影更加接近，甚至已經(jīng)可以看清他的臉龐。
“掩蔽！”
還未從上一輪襲擊中緩過來，下一輪已經(jīng)到來，這次瞄準(zhǔn)的不是車內(nèi)，而是前輪胎，在密集的攻擊下，又是砰的一聲爆胎，二號車僅剩一個前胎還在苦苦支撐。
“這是要把咱們留下啊?！笨嘈σ宦暎餍詮氐撞人绖x車，既然你要留，那便碰碰！
“不跑了？”黑暗中，一個男人插著兜走到馬路上。
“熱情難卻啊，哥們。”張哥和其余二人打開車門走下來。
男人搖搖頭：“貓捉老鼠，會跑的老鼠才有意思?！?p> “是么？”張哥彈彈煙灰，繼續(xù)道：“你知道在非洲生活著一種會吃貓的老鼠么？”
“那種老鼠會產(chǎn)生特殊的體臭味讓貓出現(xiàn)癱軟，無法動彈，然后再用牙齒咬斷貓的喉管，把血吸干凈，再拖到隱蔽的洞里慢慢吃掉?！?p> 張哥四處環(huán)顧一圈：“不過這附近好像也沒有什么洞，那就，在這兒吃了你吧?！?p> 緊繃身體，男人瞳孔驟縮，迅速向后撤去。
果然，話音剛落，那幾個調(diào)查局的人迅速拔槍射擊，一顆子彈擦著頭皮劃過，溫?zé)岬难樦脊橇飨拢舨皇情W的快，腦門就多個窟窿了。
探出一只手，掌心正對幾人，猩紅的光芒在掌間凝聚，一根根梭形晶體迅速射來。
張哥幾人連忙躲到車子另一側(cè)，借著車身防御。
一輪射擊停止，早已熟悉對方攻擊模式的幾人紛紛沖出掩體，只要利用這個間隙沖到它面前，就有機(jī)會反殺！
“呵，無聊。”
男人冷哼一聲，抬起另一只手，光芒亮起。
張哥汗毛炸立，攻擊間隔怎么變短了？怎么可以不間斷的射擊？難道剛才的一路追擊，它都只用了單手？
注意到食人鬼換手，張哥心生不好的預(yù)感。
“趴下！”大吼一聲，他們已經(jīng)沖出了車后，想要再轉(zhuǎn)身躲回去顯然不現(xiàn)實，而馬路中央根本找不到掩體，興許只有趴下才能有躲避這輪攻擊的希望。
“沒用的小老鼠們?！蹦腥耸终莆⑽⑾蛳?，無數(shù)晶體穿過幾人脆弱的身軀，夾雜著碎肉和鮮血落向道路的另一端。
站在馬路中央的幾人甚至連哀嚎的機(jī)會都沒有，就被打成了篩子，路燈的光亮透過身體的空洞，照亮另一側(cè)。
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夜晚寒風(fēng)的聲音。
男人拍拍膝蓋上的土，走上道路。
“差點信了你們的故事，還以為多厲害呢，調(diào)查局?！?p> “咳……”
聞聲看去，一個趴在血泊中的身影強(qiáng)撐胳膊，將自己面部朝向天空，貪婪的呼吸著血腥味的空氣，卻吸了一肚子血，嗆得直咳嗽。
“居然還活著啊，看來我低估你的生命力了，人類?！蹦腥俗哌^去，單腳踩在張哥滿是破洞的胸口上：“不過到此為止了。”
唔……
張哥發(fā)出一聲悶哼，額頭青筋暴起，充血的雙眼死死盯著路燈下的男人。
“貓捉老鼠，貓贏了?！蹦腥怂坪醺械綗o趣，松開腳，跨過張哥的身體向一號車駛?cè)サ姆较蚯斑M(jìn)。
一只滿是鮮血的手忽然死死握住男人的腳腕。
“啊？有這點力氣，不如留給自己多茍延殘喘一會。”男人厭惡的甩甩腿，卻無法甩開鉄鉗般的手。
“滾開?！蔽⑽⑻鹗终?，猩紅的光芒正對張哥額頭。
“貓捉老鼠，老鼠贏了?！睆埜绾鋈贿肿煨ζ饋恚硪恢皇謴膽阎谐槌?，一顆圓溜溜的東西不知何時握在手上。
“D組，完成目標(biāo)護(hù)送?！?p> 火光在男人滿是驚恐的瞳孔中急劇擴(kuò)大，耀眼的火光沖天而起，照亮天空，手榴彈的爆炸引爆了一旁的二號車，車子化作一團(tuán)火球飛向空中，哐的一聲砸在地上，隨后落下的，是雨點般的碎肉和血液。
高速路入口，耀眼的火光照亮天際，一號車的后視鏡捕捉到那絢麗的火球。
“艸……張哥……偉子……”一號車剩下的兩名D組成員紅著眼眶，攥緊拳頭。
廖舍也沉默著，三生教的動靜越來越大了，本來二階鬼和大熊貓一樣稀缺，最近卻經(jīng)常能遇到。
“上高速了，咱們就加快速度，別讓老張他們白死?！绷紊彷p拍司機(jī)的肩膀，道：“對方兩個鬼，不知道老張他們處理掉幾個?！?p> 道路邊，一個人影在黑暗中閃過，火光短暫的照亮他的身影。
扭頭看向后方，遠(yuǎn)處燃燒的汽車飛在空中。
“氣息消失了?！背槌楸亲?，男人發(fā)現(xiàn)負(fù)責(zé)處理二號車的同伴應(yīng)該是出了事。
男人眼神陰沉，緊盯在前方飛速行駛的一號車。
車上，廖舍的后脖頸忽然一顫，竄出一身雞皮疙瘩。
下意識的扭頭看去，除了向后迅速消失的路燈，什么也看不到。
“是我錯覺嗎？怎么感覺周圍又變黑了？”司機(jī)打開遠(yuǎn)光燈，卻發(fā)現(xiàn)只能照到很近的地方。
這么一提醒，其他人才注意到，周圍已經(jīng)黑到路燈所散發(fā)出的光亮和蠟燭差不多了，只能看到一個光點。
“情況不正常。”
車子忽然猛地轉(zhuǎn)彎，車身擦著另一輛小轎車過去，沒有準(zhǔn)備的幾人紛紛甩到車門上。
廖舍這一側(cè)因為之前被打碎了車窗，險些被這急轉(zhuǎn)彎甩出車外。
“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前面有沒有車！”司機(jī)驚魂未定的解釋道，剛才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車屁股，車尾燈和沒亮一樣。
“這……要不慢點開吧？”另一個專員剛說完就覺得自己說了很傻的話，后面還有鬼在追，減速一旦被抓住，那張哥他們的犧牲還有什么意義？
“你們相信我的反應(yīng)速度么？”司機(jī)握緊方向盤，眼睛緊盯前方。
副駕駛的專員果斷搖搖頭，再次確認(rèn)安全帶有把身子牢牢固定在座位上。
“賭一把，信我一次！”深吸一口氣，將油門踩下，剛才因急轉(zhuǎn)彎而降下的車速再度提上去。
隨著即將駛?cè)虢柺?，車流量也逐漸變多，所有車在這詭異的黑暗中都不敢開的很快，除了一輛黑色越野。
“我……我焯……”副駕駛的專員感受著身體不斷左右甩動，前方的黑暗中出現(xiàn)的一輛輛車尾，面色蒼白。
蔡局夫婦被嚇得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時不時的干嘔幾聲。
“還有暈車的？”廖舍警惕的縮縮身子，盡量離蔡局遠(yuǎn)點。
“你他娘的要是敢吐我車上一滴，我就把你扔出去！”
虛弱的蔡局連連點頭，卻又嘔的一聲，面紅耳赤的鼓著腮幫子，看了眼廖舍那殺人般的眼神，心一橫，咕嘟咕嘟的咽了回去。
廖舍被這蔡局搞得有點反胃，差點也吐出來，連忙撇過腦袋不去看他，說到底只是嚇唬嚇唬他，又不會真的扔出車去，只是怕吐完之后車再一晃，所有人都甩一身。
“廖哥，快到市區(qū)了！”
“跟了這么久，那個躲在遠(yuǎn)處亂射的都沒繼續(xù)跟來，應(yīng)該是死了，我叫支援吧?！币妼Ψ?jīng)]了遠(yuǎn)程攻擊手段，想必支援來了能頂住了，便立刻向局中匯報。
躺在床上的平野璃手機(jī)一響，不情愿的按亮，是外勤組群里的消息。
“有沒有在南郊的兄弟！火速支援！有個二階鬼跟在我們車后！”
發(fā)信人是廖舍，下面還配著定位，顯示此時正位于南陽縣通往江陽市的高速路上。
“J組在，我們還有其他任務(wù)，能過去兩個人。”
“H組能去三個，別死了，等我們?！?p> “……”
群里迅速彈出幾條消息，短短十幾秒便叫到了七八人的支援部隊。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了，大家都相互照應(yīng)，能幫到就幫，畢竟保不準(zhǔn)下次就是自己小組需要支援。
三生教不老實啊，對方的目的很明顯是去滅口的。
可蔡局不能死，他捏著三生教的情報，平野璃還要借此挖出沈肅的消息。
“井樂天，你現(xiàn)在在哪？”道路邊，一個消瘦的男人腦中忽然出現(xiàn)一個聲音，仔細(xì)看去，這正是之前在南陽縣和廖舍等人在電梯口偶遇的下弦之四。
“南陽縣這邊的高速路入口。”井樂天懶洋洋的回答，面前不遠(yuǎn)處，是一個被燒的只剩漆黑車架的殘骸，幾具尸體躺在馬路中央。
“調(diào)查局的人死了，有其他鬼的氣息?！本畼诽熳呱锨?，用腳踢了踢，確認(rèn)都死掉了。
“目標(biāo)呢？”
“沒看到尸體?！?p> “我剛收到消息，還有一撥人在高速路上，目標(biāo)應(yīng)該在那輛車上，他們已經(jīng)快到南郊了，你離得近，去幫一把。”
“好吧?！?p> ……
……
生物調(diào)查局，劉云辦公室。
外勤組的工作群，劉云身為局長，自然也在其中，廖舍的那條消息，她看在眼里。
猶豫片刻，拿起了桌面上的電話。
“云姐，什么事？”
“橫公魚項目進(jìn)展怎么樣了？”
“呃……還在做一些微小的調(diào)試，包括抗擊打和……”
“意思是大體上通過了對吧？”劉云打斷了對方。
“恩，是這意思，云姐你問這個干什么？”
“調(diào)一個試驗品出來?！?p> “啊？可安全性還不能確定啊，而且……”
“我說了，調(diào)一個出來，出了事我負(fù)責(zé)?！?p> “好吧，我們盡量保證使用的安全性和可控性……”
生物調(diào)查局，地下5層科研部。
金屬大門緩緩開啟，一個密不透風(fēng)巨大的合金柜被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