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夜色中，黑色越野向調(diào)查局的方向疾馳。

　　車上的兩名專員沉默不語，滿臉緊張，因為前面就坐著食人鬼的祖宗。

　　“你為什么要救他？”廖舍忽然出聲，打破了沉默。

　　托著腦袋睡覺的平野璃睜開眼睛。

　　“那兩個小子不錯，有膽子，能以普通人的力量掰斷一階食人鬼的胳膊，一階很厲害了，至少我這千年沒見誰有這本事?！?p>　　“臨時起意么？”

　　“也不算吧，我這人不喜歡欠別人的?！逼揭傲兄掳涂聪蜍囃猓骸叭绻麤]有他們兩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在鬼侍的人身上打下烙印，之前倒是遇到過幾個鬼侍的家伙，只是情報太少，不敢輕易做標(biāo)記而已。”

　　“他們幫了我的忙，我自然也愿意出手幫他們一下，就這么簡單。”

　　“呵，我以前還以為食人鬼都是冷血動物呢?！?p>　　“你這是種族歧視?！?p>　　“……”

　　沉默片刻，廖舍問道：“那你在體育場那晚，教給我那種呼吸方法也是這個原因嗎？”

　　“恩……”平野璃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廖舍：“我真沒想到你會舍命救我?！?p>　　想了想，廖舍笑著搖搖頭：“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我身為調(diào)查局的專員，會舍命去救一個食人鬼，而那個食人鬼現(xiàn)在還坐在副駕駛和我聊天?！?p>　　“我也沒想到我有一天能不用隱瞞身份和一個人類坐在一起聊天?！?p>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回到了之前在調(diào)查局一起工作的時候。

　　“話說水之呼吸你練得怎么樣了？給我看看?！?p>　　廖舍這才知道那種呼吸方式叫水之呼吸，便調(diào)整呼吸，經(jīng)過幾個月的鍛煉，已經(jīng)不像最開始那樣兩下就喘的不行了，這次足足維持了五六分鐘肺部才開始發(fā)疼。

　　“呼……”廖舍長出一口氣，恢復(fù)成正常呼吸的頻率，得意的問：“怎么樣？是不是很強(qiáng)？”

　　“一般般?！逼揭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那你能維持多久？”廖舍的語氣透露著不服氣。

　　“全天24小時?！?p>　　廖舍：“(?_??)”

　　“教你一個老法子，吹葫蘆。”平野璃接著說：“等你什么時候能吹破葫蘆，就成功一半了，接著就是長時間維持呼吸法，哪怕睡覺也要繼續(xù)，直到變成你下意識的行為，然后恭喜你，你學(xué)會了呼吸法的全集中·常中，你擁有了單殺二階食人鬼的實力?！?p>　　“這太扯了吧？”

　　“并不扯，百年前的鬼殺隊就是這樣一路走來的，我在沒變強(qiáng)之前好多次差點栽到他們手上?！?p>　　廖舍沉默了，鬼殺隊的故事他聽局里開會說過，很難想象之前的人在沒有導(dǎo)彈槍炮的條件下，單憑肉體是怎么擊敗食人鬼的。

　　如果說單憑勇氣、熱血、友情和親情就能擊敗敵人，那才是真的扯淡。

　　“等我把鬼侍的事情處理完，有時間的話我可以教你和水之呼吸配套的刀法?！?p>　　“那我就提前說聲謝謝了?！绷紊峥粗霈F(xiàn)在視線盡頭的調(diào)查局：“希望可以順利完成任務(wù)吧。”

　　“對了?！绷紊嵬蝗辉掍h一轉(zhuǎn)。

　　“我妹妹廖心，你也是食人鬼，又活了這么久，知道有什么方法把她變回人類嗎？”

　　“知道。”

　　“呵，果然沒辦……等等！”廖舍一個急剎車將車子停在原地，震驚的扭過頭去。

　　平野璃被猝不及防的剎車一晃，額頭砰一聲撞在擋風(fēng)玻璃上，扭頭就是一頓罵。

　　“什么方法？你發(fā)誓你沒騙我！”

　　“我騙你干啥？”平野璃捂著發(fā)紅的額頭，幽怨的看著廖舍。

　　“抱、抱歉……我剛才太激動了，你說，什么方法能把我妹妹變回人類？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p>　　“當(dāng)真？”

　　“我從不騙人?！?p>　　“那你穿著粉色的包臀裙，去商業(yè)街繞一圈?！?p>　　“……”

　　“哈哈逗你的，太丟人了，我可沒那么缺德?！逼揭傲б娏紊崮樁季G了，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平野璃擦干凈眼角笑出的眼淚，鄭重的看著廖舍：“有兩種方法，但是都很難。”

　　平野璃伸出一根手指：“有一種叫青色彼岸花的植物，據(jù)說能讓食人鬼不再懼怕陽光，但本質(zhì)上并不會改變食人鬼的特性。我有血鬼術(shù)能讓我站在陽光下，自然從未試著去找過這種植物，也不清楚它是否真實存在?！?p>　　抿了抿嘴唇，伸出第二根手指：“我在百年前遇到過一個擺脫了上一任鬼王控制的食人鬼，她對這方面有所研究，聽說最后還真讓她研制出來了將鬼變回人的解藥，只是她后來怎么樣了我也不清楚，我可以告訴你她的名字，如果她還沒死的話，你妹妹應(yīng)該會得救?！?p>　　“她叫什么？”廖舍下意識靠近了些，豎起耳朵。

　　“珠世。”平野璃繼續(xù)道：“她還有一個小跟班，叫愈史郎，她們很喜歡在自己居住的地方部下結(jié)界阻止外人進(jìn)入，我也不知道她們現(xiàn)在是否還活著，又住在哪里，所以這方面我可能幫不了你太多?！?p>　　“足夠了。”廖舍將那兩個名字深深刻在腦海中，長舒一口氣：“謝謝?！?p>　　“沒事?！甭犃紊崮敲脆嵵氐牡乐x，平野璃還有些不習(xí)慣，指了指前方的路：“趕緊走吧，我感應(yīng)到魚兒已經(jīng)到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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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棄印刷廠內(nèi)。

　　正在打瞌睡的‘魔術(shù)師’突然聽到門砰一聲被撞開，嚇得一機(jī)靈看過去。

　　“‘審判’？你這家伙怎么搞得這副德行？”見來人胸口破了個大洞，‘魔術(shù)師’疑惑的問。

　　“少廢話，‘教皇’呢？”‘審判’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剛才開車突然被破開一個洞，還無法愈合，他現(xiàn)在比誰都火大。

　　‘魔術(shù)師’伸手指指身后緊閉的屋門：“里面呢。”

　　聽后，‘審判’扶著墻向木門挪去，卻被‘魔術(shù)師’一把攔住。

　　“你甩開攻擊你的人了么？”

　　“當(dāng)然，他們忙著收拾現(xiàn)場，沒顧上追我。”

　　“那就行?！闭f罷，這才放開了攔住的手。

　　在木門推開的瞬間‘教皇’便睜開了眼睛，看向滿臉憔悴的‘審判’。

　　“你怎么不發(fā)動血鬼術(shù)？”

　　“我并不知道你的事。”教皇神情淡定的看著憤怒的‘審判’。

　　“你的血鬼術(shù)不是能引導(dǎo)人類的思維么？不是能察覺到敵意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可是被追殺了一路！”

　　‘教皇’默默地摘掉貼在額頭的電極片，緩緩說道：“夫妻吵架也會有敵意，孩子之間玩鬧也會有敵意，年輕人打游戲也會產(chǎn)生敵意，如果監(jiān)察范圍內(nèi)所有的敵意，我的腦子會爆掉的。所以我只監(jiān)察對印刷廠產(chǎn)生敵意的人，攻擊你的人只是對你有敵意，我自然無法注意到，況且之前每次處理爛攤子，都有提前通知我，你自始至終都沒聯(lián)系過我，我怎么知道？”

　　‘審判’一時語塞，剛才一手開車一手忙著攻擊，哪里顧得上聯(lián)系‘教皇’？

　　“哼，回頭再找你算賬?！弊灾共恢鴦e人的‘審判’不想就這樣丟了面子，撂下一句狠話，伸手在面前一揮。

　　空間一陣波動，面前的一切開始扭曲變形，不過持續(xù)時間很短，眼前一花，屋內(nèi)的‘教皇’便不見了，準(zhǔn)確來講，是‘審判’去了一個布局與印刷廠一模一樣的另一處空間。

　　這空間在沈肅的控制下，對‘審判’等人完全開放。

　　‘審判’一路跌跌撞撞，面色蒼白，胸口的洞不斷有血液流出，順著身子滴落在地上。沿路遇到不少男男女女，看向‘審判’的表情或是震驚、或是疑惑、或是幸災(zāi)樂禍、或是同情。

　　‘審判’一路來到印刷廠的最深處，走廊的盡頭是一扇鐵門，‘審判’只希望他現(xiàn)在在這里，也有方法救自己。

　　屋內(nèi)的沈肅忽然抬起腦袋，冷冷地看向門口的方向，他感覺到一個虛弱的氣息正在靠近。

　　鐵門被推開，‘審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有氣無力道：“主……人。”

　　“怎么搞成這副德行？”沈肅從桌上的紙巾盒不急不慢的抽出一張紙，擦擦嘴角剛才吃‘小零食’時留下的殘渣。

　　“是調(diào)查局的人……他們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傷到了我……傷口無法愈合，我感覺我快要死了，主人！救救我！”

　　沈肅隨手將紙巾揉成一團(tuán)丟到一邊，走到‘審判’身邊，緩緩俯下身子，探出一根手指在‘審判’的傷口處扣了扣，痛的‘審判’原本蒼白的臉更是白了幾分，卻咬著牙不敢吭聲。

　　“恩？”沈肅捻了捻指尖的血漬，并沒有紫藤花毒素的侵蝕感，看來調(diào)查局的人找到了對付食人鬼的新武器。

　　搓了搓手上的血，沈肅下意識放在鼻尖下聞了聞，突然臉色一變，猛地扭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審判’，面露兇意，又是抬手聞了聞手上的血液。

　　“你確定遇到的是調(diào)查局的人？”沈肅眼睛微密，語氣忽然變得非常不好。

　　“當(dāng)……當(dāng)然了，主人您說過如果我遇到了她的人，我是活不下來的……，還能傷到我的人，也只有調(diào)查局了吧……”

　　話音剛落，‘審判’忽然意識到什么，那個出現(xiàn)在黑色越野車頂?shù)呐恕摬粫褪侵魅艘恢彼f的‘她’吧？

　　怎么會和調(diào)查局的人搞在一起？！

　　見‘審判’臉色巨變，沈肅氣的破口大罵，憤怒的一腳踹出，原本虛弱瀕死的‘審判’被這一腳悶出一口血，身形重重地撞在墻上。

　　“我就說你身上怎么會有她血鬼術(shù)的氣息！原來是這樣！”沈肅聲音顫抖，也不知是憤怒還是恐懼，沖上去又是重重一腳：“你個混球為什么敢回來！說了多少次不要接觸她和她的人！你他娘的全當(dāng)耳旁風(fēng)了是嗎！”

　　鮮血一滴滴的濺在沈肅身上，腳下的‘審判’已經(jīng)被踹的不成人形，活生生變成一團(tuán)肉塊，但沈肅依舊用力踹著，仿佛這樣就能緩解心中的憤怒和恐懼。

　　他不敢離開這空間，因為一旦離開，自己的氣息就會被平野璃察覺到，可如今自己的空間內(nèi)帶回了一個中過平野璃血鬼術(shù)的家伙，天知道她有沒有辦法通過這一點追蹤到自己！

　　踹了大概五六分鐘，沈肅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停下來，腳下的‘審判’身形緩緩蠕動，除了胸口受傷的地方都正在慢慢恢復(fù)，沈肅卻是伸出手掌，用力一握，‘審判’的身體頓時爆開，化作一墻肉泥，徹底沒了生機(jī)，在重力的作用下吧嗒吧嗒的掉落。

　　沈肅推開門，站在走廊中，一眾食人鬼也是注意到了‘審判’的氣息消失，臉上寫滿恐懼的看著盡頭渾身是血的沈肅。

　　環(huán)顧眾人，在此的都是一階食人鬼，都是沈肅數(shù)年來用心培養(yǎng)出的戰(zhàn)力，而如今，是時候用到他們了。

　　“所有人，準(zhǔn)備迎敵！”沈肅的聲音在空間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