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蒼茫一線,群山披銀裝。
在萬千青松之間,一黑一黃兩個人影,正在急速追逐,交互碰撞。一路叮叮當(dāng)當(dāng),不斷傳出金石交鳴之聲,凡過之處,巨震巨震,積雪爆飛。
黑色的身影,緊追不舍,招招致命,似有不勝不休的態(tài)勢。而黃色的身影,逐漸疲于應(yīng)付,漸露頹勢。
“別打了,別打了,再打下去就要出現(xiàn)傷亡了啊!”黃色的身影猛然爆發(fā),幾擊強(qiáng)攻逼退糾纏不止黃色身影后,急聲示弱,打算就此休戰(zhàn)。
“哼,你哪來的自信,還能夠勝我?”黑色人影竟是一位少女,聲音清脆悅耳,只是略顯冷淡了些。
“小夕,你誤會了,是師兄不如你!若是再打下去就要吃虧受傷了,這總成了吧!”黑色身影有些哭笑不得,趕緊解釋著。
“如此,便罷了!”黑色身影乍然而退,輕輕落在一顆青松的頂端,俯視著正在急促喘息的白衣男子。
她披著黑色斗篷,身材嬌小,手持一對銀白短劍,形似寶塔,寒光閃閃,劍身上各自鑲嵌著七塊紅玉,此時距離劍柄的第二顆紅玉,正熠熠生輝,與眾不同。驀的,山風(fēng)浮動,也只能隱約看到她淡紅色的衣裙,卻不能看到真容。
那名男子,并不是身穿黃衣,而是一席白衣。方才,他周身上下不斷的散發(fā)著淡黃色的光芒,讓他整個人都染上了一層黃色,再加上速度又是極快,才會顯現(xiàn)為黃色身影。
他四十歲上下,八字胡,國字臉,濃眉大眼,寬口闊鼻,器宇軒昂。裝束雖顯樸素,但也遮掩不住那種居于人上的無上風(fēng)采。只是,他方才被逼的有些無奈,此時額頭見汗,氣喘吁吁,有些狼狽了!
男子所幸坐在雪地上,一邊暗自調(diào)息,一邊略帶抱怨的道:“小夕啊,也只是兩年不見,為何這般生疏,像先前那么用力的追打,萬一失手,我豈不是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里了!”
“責(zé)任不在我!你暗自潛入,又意義不明,我焉能坐視不理!”黑衣人冷冷的道。
“哎呀,你家小弟待在山上不假,你小心些也沒有錯。但是,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家小公主也在山上,我也要看著點(diǎn)啊......她要是出點(diǎn)問題,師娘那一關(guān)我都過不去?。 卑滓履凶涌嘈χ忉尵売?。
“此地距離天星城不遠(yuǎn),月隱妹妹來到這里,安危自不必?fù)?dān)心......下一次,你若是前來看望,切莫偷偷摸摸,須知守在此處的還有他人,若是遇到他們,你就沒有這般幸運(yùn)了!”黑衣人告誡一句后,轉(zhuǎn)身欲走。
“等等,別急著走?。 卑滓履凶悠鹕砗艉?,但黑衣人躍下輕松后,轉(zhuǎn)眼間就不見了蹤跡。
白衣男子整理下身上沾染的冰雪,嘀咕道:“李家真是英杰輩出,這才幾年啊,又多了位了不起的金丹期的高手!真應(yīng)了那句話‘寧為李家女,不為李家郎’,李家的女人們,個個都是怪物......哎呀,我的腿,剛剛明明避開了啊,難道還是被靈力掃中了?這也太兇了吧......小小年紀(jì)!”
白衣人猛然感到腿部傳來一陣劇痛,嘀咕著,一瘸一拐的也離開了......
在二人較遠(yuǎn)處的一塊青石后,藏著兩位道裝打扮的老者。其中一位就是清威派的現(xiàn)任掌門望月真人,而另一位比他略微年輕一些,但氣勢卻更足一些。
待爭斗的二人逐一離開后,小心翼翼靜氣凝息的望月真人,才一臉苦色的沖著身邊的老道連聲抱怨道:“師父啊,這何時是個頭啊!咱們清威派即便不是大宗門,但也不能任人來去自如??!這要是傳揚(yáng)出去,顏面何存啊!”
“哼......現(xiàn)在抱怨,又有何用?要不是你貪圖小利,讓李家小子上山,那會亂了門內(nèi)的清凈?”望月真人的師父冷笑著斥責(zé)道。
“師父......我也是了清威派好??!李家開出的條件,實在太好,若能有效利用,說不定能培養(yǎng)出一大批不錯的門人弟子,即便不能就此光大門楣,至少也能略有起色??!再說了,李家的大夫人親自開了口,我還有選擇嘛?她那夜羅剎的名號,可不只是稱呼而已??!”望月真人一肚子苦水,也只能對著師父傾瀉了!
“夠了,夠了......別跟我叫苦了!”望月真人的師父顯得很不耐煩,如是交代道:“以后,后山萬松嶺就暫且交給李家守著,咱們只要按時送去一應(yīng)所需,其他的不必參合!反正李家小子也沒有正式拜入咱們清威派......哈,還別說,就這件事你做的甚合我意呢!”
“可是......師父,無雙還在后山呢,她心智堅韌,資質(zhì)尚可,將來的成就必然不凡,是不是想個辦法,先把她換出來,派個其他弟子過去陪著?”望月真人已經(jīng)明白師父的意思了,但是又有些不舍極為出色的二徒弟寧無雙,就趕緊請示一下。
“無雙的確是個好孩子,悉心教導(dǎo),將來會有些不錯的成就......但我也聽聞,那個李家小子對她很是青睞,冒然換走,必然讓他心生不滿,一定要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行!”
望月真人略一沉吟,眼睛一亮,急道:“無雙的父兄,一直想要她下山定親,先前都被我壓下了!現(xiàn)在,若以此事讓無雙下山一趟,然后再派其他弟子接替,或許等過段時間,就能讓無雙安然抽身了!”
“呃......此事需謹(jǐn)慎,萬一弄巧成拙,無雙真的嫁為人婦,那倒還不如讓她留在后山呢!你可要給我認(rèn)真的,千萬別出了意外!”望月真人的師父再三叮囑道。
議定后,望月真人一扶胡須,顯得很是胸有成竹。
。
李舞晨早起學(xué)拳掌,中午取水入缸,堅持了幾日后,在無盡“磨難”之下,終于有了些許起色,算是勉強(qiáng)學(xué)全了一整套“飛雪掌”......的招式。
他的年齡有些偏大了,展筋拓骨,委實有點(diǎn)麻煩,寧無雙吸取了前一次的教訓(xùn)后,也不敢急功近利,就慢慢的為他舒展筋骨。
飛雪掌,柔中帶鋼,成連綿之勢,攻防兼?zhèn)洌氈链蟪?,足以在塵世之中憑此安身立命。但同樣的,要想學(xué)會并精通它,也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學(xué)習(xí)飛雪掌,要從柔起,對身體的柔韌要求頗高。李舞晨毫無基礎(chǔ),骨骼已有固化趨勢,強(qiáng)行拓展,需受非常人之苦。而他又不是那種,為了提升能為而不顧一切的人,往往不逼著點(diǎn),他還會一門心思的鉆空子,意圖偷懶耍滑。
曾幾何時,寧無雙一氣之下,真想把李舞晨的筋骨盡毀,然后再慢慢治傷,或許等痊愈后,略加鍛煉,便能達(dá)到要求。但這件事,這只能想想而已,真若這么做了,守在這里的李家高人,還不得立即現(xiàn)身阻止??!
對于李舞晨的這種不思進(jìn)取的態(tài)度,寧無雙真的很不爽,這幾日以來,可沒少罰李舞晨。但又能如何呢,現(xiàn)在的李舞晨似乎已經(jīng)皮糙肉厚,受罰的時候盡管依舊哭天喊地,但過了那一會之后,依舊我行我素,讓她暗自抓狂又無力。
花月隱剛開始還兩邊勸說,想讓寧無雙不要老是懲罰,也想讓李舞晨略微認(rèn)真一些......但很顯然,她的努力全成了徒勞,為此她也很無奈,很委屈。
漸漸地,她開始認(rèn)同寧無雙的一些做法,也覺得不適當(dāng)?shù)谋浦钗璩浚隙ú粫线M(jìn)。
于是,在寧無雙修習(xí),或者有事不在的時候,她就一本正經(jīng)的盯著李舞晨。雖然不會親手揍他,但卻會事無巨細(xì)的向?qū)師o雙打小報告。而寧無雙也很信任她,一旦從她那里得知有關(guān)李舞晨的不好后,當(dāng)即就會做出處罰之舉。
李舞晨苦不堪言,終于收斂點(diǎn)心思,勉強(qiáng)把一整套“飛雪掌”的招式記全了。但他若想順利的連貫的使出,仍要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辛苦磨煉......就這樣,理所當(dāng)然的加了一個“大餐”——搬石頭!
早晨,練習(xí)拳腳;中午,取水入缸;下午,搬運(yùn)石塊......
李舞晨不知道意義何在,但是他的身體狀況,卻在無時無刻的改變著。
又過了大半月后,李舞晨終于流暢的打出了一整套“飛雪掌”......也贏得了寧無雙和花月隱的一致認(rèn)可!
就在寧無雙和花月隱商量著該怎么讓李舞晨更進(jìn)一步的時候,寧無雙的二哥寧無江親自送來一封家書,大致意思就是:母親近日有恙,頗為思念她,想讓她趕緊下山一趟,了卻母親的心愿,以便早日康復(fù)......
寧無雙雖一心向道,但并不是薄情寡性之人,她得知這件事后,毫不猶豫的就要動身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