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柔然,冷風(fēng)蕭瑟。
寂靜森林里傳來一陣豪爽笑聲,柳白只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燥熱,也不知道是因為酒水,還是因為這份尷尬。
獨孤長空輕輕拍了拍柳白肩膀,“我第一次飲酒時,與你這般無二?!?p> 柳白聞言,心中竊喜,心想第一次喝酒,竟然與獨孤長空一般無二,頓時不覺尷尬,臉上的燥熱之感,更是減輕不少。
“少俠向后退些?!豹毠麻L空向前走出兩步,“江湖豪俠少年郎,至死方休戰(zhàn)一場。”
隨著最后一個字出口,他身上七把飛刀,紛紛急射而出襲向刀如是。但這七把飛刀的力道,顯然不如唐三的手法,刀如是則輕松的閃開。
獨孤長空自知今日,恐難逃一死,不禁開始回顧這三十六年的人生。
從小被老谷主收養(yǎng),不知父母是誰,只知同門師兄姐弟。好在同門愛護(hù)有加,尤其是老谷主,待他猶如親生兒子一般。
傾囊相授一身武藝,將其養(yǎng)育成人。孤城谷所有門人,無一不以俠義為己任。生平鋤強(qiáng)扶弱,所殺之人,皆是大奸大惡之罪。
俠義之名,名傳江湖被天下豪杰所仰視,萬沒想到,最終落得如此下場,怎能不勝唏噓。但即便落得客死異鄉(xiāng)下場,卻也從未后悔過所做一切,尤其是一槍刺死那名將軍,最為暢快。
或許,唯一的遺憾,便是從未向愛慕之人,傾吐心聲。
想到此處,腦海中一閃而過,那位伊人的容顏,“長空還有一件心事未了。”
“獨孤大俠請說,在下就是赴湯蹈火,也會······”
“只是幫我送一封信,給寒雪宮主洛歆。”
柳白愣了一下,面目表情十分?jǐn)Q巴。
“怎么?”
“只是,我還要趕著去參加鴻鵠大會,與北方的路程相反?!?p> 獨孤長空從懷里,拿出信硬塞到柳白的懷里,“那就拜托少俠了?!?p> “可我真的不順路啊?!?p> 還未等柳白說完話,獨孤長空提起長槍直指刀如是,“來戰(zhàn)!”
獨孤長空一步踏出,地面一震,柳白離得最近,也感受得最為清楚,這踏出一腳的余震之威,已經(jīng)讓自己無法站立,更不要說這一槍,該有多大威力。
原地留下一道殘影,遠(yuǎn)在十丈處,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芒,長槍揮舞過后,一陣疾風(fēng)迎面而來。
然而,場中只有獨孤長空,一人在舞動長槍,那名手握長刀的刀如是,自始至終,只是一直握著刀,四處躲閃長槍。
隨著獨孤長空攻勢越來越猛,長槍所劃過的痕跡,將一丈之內(nèi),籠罩其中,但偏偏刀如是游走于長槍之外。
不論獨孤長空如何向前攻去,刀如是總是能安穩(wěn)的躲避。
三個呼吸時間,獨孤長空已經(jīng)攻去不下百招。
招式由盛轉(zhuǎn)衰,漸漸變?nèi)?。就在招式漸弱的一瞬間,刀如是無比敏銳的覺察到,這一空隙。
這一瞬間,可以說是只有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但刀如是偏偏異常準(zhǔn)確抓到了這個漏洞,他的手指格外修長,甚至有些干瘦,十分適合握刀。
刀光一閃而過,一道明亮的光芒,猶如圓月一般,驟然向著獨孤長空斬去。
這用氣勁所形成的刀光,氣勁所蘊含數(shù)量,顯然還在李逍遙之上。
可刀如是相貌看上去,也不過三十左右,難以想象他是如何修煉。
此時,獨孤長空無暇他顧,刀光已經(jīng)近在眼前,他只好橫槍硬擋。
刀光接觸到長槍一瞬間,槍上的薄光,便被斬斷粉碎,獨孤長空雙手持槍,只感覺一股巨力襲來,整根長槍更是劇烈顫動著,雙手幾乎無法抓住。
巨力經(jīng)由槍身直至雙手,而后至胸膛,整個身體,猶如被一塊巨石擊中,力量之大,已經(jīng)非屬人力可為。
一連退后十步有余,獨孤長空方才停下腳步,看向雙手時,虎口已是血肉模糊一片。不免心中暗驚,此人氣勁之強(qiáng),真氣之深厚,刀式之兇猛,實乃平生所見之人,用刀最強(qiáng)者,殺傷力更是遠(yuǎn)勝李逍遙。
“嘔”
獨孤長空一口鮮血噴出,身體不自覺的佝僂著,似乎只能拄著長槍,才能維持身體不倒。
任誰都能看得出,獨孤長空此時身受重傷,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
連戰(zhàn)三名絕頂高手,三戰(zhàn)皆敗,這個名傳天下的天下第一,看來不過是萬事閣的吹捧。
而江湖傳言中,六派掌門更是遠(yuǎn)勝天下第一的傳聞,并非空穴來風(fēng)。
獨孤長空這一生,除了行俠仗義,便是一心探尋武道至高境界。
自從三年前,成為天下第一,整整三年來,未逢敵手,本以為已經(jīng)達(dá)到了頂峰。卻沒想到,臨死前看見更高的高峰。
如果今日不死,兩年之內(nèi),他便能戰(zhàn)勝李逍遙,甚至更有可能,戰(zhàn)勝刀如是。
但今日他已經(jīng)難逃一死,即便今日不死,朝廷懸賞通緝,江湖高手追殺,這一生有也已經(jīng)永無寧日。
更何況,如今的江湖,早已不是那個豪俠輩出,快意恩仇的江湖。
如今的江湖,正如唐三所說,不過是錢權(quán)名利的比武場。
誰為朝廷辦事最中心,誰才能在這個江湖活下去。
“獨孤大俠。”
一道稚嫩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獨孤長空自然知道是柳白的聲音,“你走吧,他們只是想要我的人頭而已,不會傷及你的性命?!?p> 柳白拉著滿弓,對著刀如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我真的不順道?!绷最D了頓接著說道:“還是前輩自己去送信吧?!?p> 獨孤長空本以為柳白是推脫,有些生氣。
“天下第一的霸王槍獨孤長空,怎么能死在,這種不知名的森林中。”
柳白一連射出十箭,已是極限,但對于刀如是來說,卻無法造成任何威脅,甚至不能阻止向前的步伐。
只見刀如是身影一陣閃爍,十只飛箭,竟然全部落空,就連衣角也無法碰到。
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握住刀的姿勢也是平平無奇,但他每走一步,柳白卻能莫名感覺到壓力。
他并不知道,如何才能阻止刀如是,他知道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射箭。
于是,他便將手里的箭,一只一只射出去,每一只箭他都傾盡全力,每一次彎弓射箭,他都竭盡全力。
即便他知道所做這一切,無濟(jì)于事,但他還是要做。
并非渴望出現(xiàn)奇跡,而是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