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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仁槿

第十三章 華燈會女子奪魁首

女帝仁槿 弗笙若夢 2625 2020-03-13 23:48:21

  流年似水,往日的洶涌都埋在冰山之下,只露出歲月靜好的模樣,讓宮里的孩子安然長大,時間蜿蜒成涓涓細(xì)流,溫柔地在指尖流淌。

  當(dāng)青澀的少年長出挺拔的背脊,靈動的女孩染了明媚的顏色,那顆名為‘心悅’的種子便破土而出了。

  景鄴十七年。

  隆冬剛過,正值元宵,風(fēng)流才俊們齊聚臨楓街東頭的攬月樓,競相參與今年的華燈詩會。

  華燈詩會,顧名思義,即是賞花燈、作詩文,每年由永寧巨賈輪流坐莊,擇其家中至寶為彩頭,以酬詩會頭名。

  彩頭倒也罷,不過身外之物,真正令才俊們搶破頭也要爭奪一番的實為永寧城詩才魁首,讀書人,真正介懷的不過是那點名聲。

  攬月樓高數(shù)十丈,重樓三層檐,四角攢頂,從外觀去,樓頂直聳入云,內(nèi)里環(huán)四壁設(shè)有五層,每層置數(shù)余雅間,專供身份顯赫之人觀詩會之用。

  大堂中央架一高臺,將一巨型五彩琉璃燈以紅綢束縛懸于其上,燈壁上精心雕刻著今年詩會的題目。

  “止戈……”清寒細(xì)細(xì)琢磨著琉璃燈上的兩字,蹙眉沉思。

  蕭宇撇著嘴,“姐,你非拉著我們偷溜出宮,原來是參加詩會啊,往年也沒見你這般積極,當(dāng)真看上了那彩頭?不過武將遺作,價值能有幾何?”

  慕容長風(fēng)正目光炯炯盯著高臺之上展開的那副字,聞得此言,不由地皺眉。

  “那可是藍(lán)滄開國名宿拓跋雄,用兵如神,百戰(zhàn)不殆,一般武將怎能相提并論,如今拓拔將軍生前之物再尋不得一件,只存了這幅手書《秦風(fēng)·無衣》,自然珍貴非常!”

  蕭宇不以為然,正想還口,只見清寒朝他眨眨眼睛,便識趣的閉了口。

  他與皇姐朝夕相處這幾年,哪里不知她對慕容長風(fēng)的心思,也不知這鎮(zhèn)北世子到底哪里好,惹得皇姐日日挖空心思投其所好,那人倒好,木頭一般,一點兒反應(yīng)也無,也不知真傻還是裝傻。

  思及此處,蕭宇不由狠狠剜了一眼身旁毫無所覺的慕容長風(fēng)。

  一炷香過,廳中眾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上臺展示詩作,輪到清寒時,嘈雜聲驟起。

  “怎么會有女人?”

  “不自量力!”

  “真是貽笑大方!”

  ……

  華燈詩會從來都是文人的戰(zhàn)場,而這文人卻只包括男人,清寒自可扮做男子參加詩會,可她偏偏不愿,這里以詩才論高下,若女子能寫出好詩為何不能凌駕男子之上。

  議論之聲沸反盈天,清寒充耳不聞,一步一步走上高臺,她從容鋪開紙張,執(zhí)筆落下‘塞北行’三字,又書:

  ‘誓掃燕騎不顧身,五千鐵甲喪胡塵??蓱z永難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

  陳陶所作《隴西行》訴盡戰(zhàn)爭殘酷,傳唱千古,清寒化用此詩為‘止戈’注釋正是再合適不過。

  落筆驚魂,詩中所陳之情使人凝噎,當(dāng)‘韓清’二字最后署名詩尾時,滿座啞然,再無一人喧嘩。

  “好詩!當(dāng)?shù)每祝 ?p>  永寧城內(nèi)史蔣宣自二樓雅間快步走下,細(xì)細(xì)端詳詩句,驚嘆之余,轉(zhuǎn)頭上下打量清寒,激賞之情溢于言表。

  “永難河畔,北境之上,燕人肆虐,自肅宗起舉三代之力難以克之,多少藍(lán)滄男兒埋骨于此,若非十六年前鎮(zhèn)北王橫空出世,北境之地只怕仍舊哀鴻遍野。

  ‘永難河邊骨,春閨夢里人’書盡‘止戈’之意,諸子該當(dāng)棄筆!”

  今年詩會莊家阮氏錢莊掌柜阮仲謙聞言忙從主位下來,連連應(yīng)聲附和,并當(dāng)即宣布此詩為今晚頭名。

  華燈詩會自開辦以來從未有女子參加,更遑論一舉奪魁,不難想象今晚之后韓清之名會響徹永寧城,這首《塞北行》也將成為一時絕唱。

  清寒將拓跋雄的手書小心收好,一臉喜悅向長風(fēng)二人走去。

  蕭宇忍耐不住,先一步跳來,“怨不得譚先生總偏愛于你,我如今算是服氣了,姐,你不會是天上詩仙下凡吧?”

  清寒不及理會蕭宇,只將手上詩卷捧至長風(fēng)眼前,綻出笑顏。

  “你怎知?多謝!”從驚訝到狂喜不過一瞬,慕容長風(fēng)小心翼翼接過詩卷,不住地用手撫摸。

  時辰尚早,難得溜出來,三人決定好好逛逛燈會再回宮,各式各樣好看的花燈將臨楓街裝點的美輪美奐,蓮花燈、美人燈、鳳凰燈隨風(fēng)搖曳,晃得人眼花繚亂。

  清寒被一個兔子燈吸引住,正想拿給長風(fēng)瞧瞧,轉(zhuǎn)頭尋去卻不見他的身影。

  蕭宇面色不虞指了指前方。

  燈火闌珊處,長風(fēng)背對著自己,身邊依偎一個女子,女子羞紅了臉,掩面淺笑,此情此景像極了一幅畫,正是只羨鴛鴦不羨仙。

  長風(fēng)攜了女子前來,柔聲介紹:“這是柳夢嵐,柳叔叔的女兒,我幼時孤身來永寧,多虧了柳叔叔和嵐妹的照顧,他們都是極好的人!”

  清寒看著女子,身材纖弱,氣質(zhì)婉約,算不得多美,卻有一種溫柔的力量直入人心。

  清寒知道這女子的,一早便知道,一方絲帕,繡著娟秀的‘嵐’字,從長風(fēng)懷中飄落,他那般小心翼翼拾起,動作輕柔、神情眷戀,只一眼,清寒就懂了,那是他的心上人,他的嵐妹。

  清寒原是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的,怎料驟然見之仍被擊得丟盔棄甲,慌張之下一句話也說不出。

  蕭宇向前半步,擋到清寒身前,“我是蕭宇,這是我皇姐朝陽公主。”

  柳夢嵐低身福了福,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像極了懵懂不安的小鹿。

  忽然一聲狎昵的男聲傳來——

  “嵐兒,今日這般巧,竟碰到了你!”

  柳夢嵐一見來人,驟驚之下直往慕容長風(fēng)身后躲。

  慕容長風(fēng)頓時面如寒鐵,握緊了拳頭,“姜司庫慎言!莫要用輕佻之言毀女兒家名節(jié)!”

  姜瑜輕蔑地瞅一眼慕容長風(fēng),挑釁道:“我當(dāng)是誰?不過一介質(zhì)子,安敢與我饒舌,她遲早是姜家的人,我稱一聲‘嵐兒’有何不可!”

  慕容長風(fēng)咬緊牙向姜瑜逼近一步,“你再說一遍!”

  姜瑜露了怯,暗自打了手勢讓身后仆從圍上前來,將身子掩在眾人之后,“她遲早是姜家的人,你待如何!”

  清寒觀長風(fēng)臉色發(fā)黑,拳頭捏得吱吱作響,暗道不好,剛要上去勸,只見重拳揮出,頓時便飛出一人,瞬息之間,長風(fēng)就掐住姜瑜脖頸,揮拳砸去。

  只一會兒功夫,姜瑜鼻骨已斷,牙齒也掉了幾顆,七竅都流出血來。

  清寒急得直跺腳,姜瑜可是姜庚年獨子,若是打壞了,只怕父皇也保不住長風(fēng)!她連忙抓住蕭宇肩膀,急道:“快!快去攬月樓找蔣內(nèi)史!”

  蕭宇哪里會不知道厲害,拔腿就跑!

  清寒看著長風(fēng)瘋癲的模樣,一咬牙,閃身撲到他身前,沾了血的拳頭堪堪停在清寒眼前,她怕得心臟都縮成一團,仍強撐著一步不退,倔強直視他。

  趁此間隙,一旁嚇得直哭的柳夢嵐也沖上來,從背后抱住長風(fēng),束住他的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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