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擁擠的人群和狹長的走道,他拽著她的手一路走到酒吧的后門,打開門出去后,門復(fù)又被關(guān)上,瞬時來到安靜的空間,她才用力掙脫開被抓住的手,卻又被他重重地壓在墻角。在夜晚月光無法完全照耀到的微暗角落,彼此的呼吸成為這安靜夜晚響起的曖昧旋律,熱度在呼吸聲中不斷蔓延。
“喂,你想干嘛?!”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想帶你離開這。”他回答她。
“這么晚了我才不去,況且…況且大家還在里面等著我。”她拒絕了,語氣里卻透露著一絲猶豫。
“不想看看你跟我走會發(fā)生什么事嗎?”他在誘惑她,他知道已撬動她的心了。
她沒有再次拒絕,卻也并未開口答應(yīng),一雙亮閃閃的瞳孔里映照著他英俊的臉龐。他突然一下跑出去很遠(yuǎn),連下了十幾級臺階,直跑到臺階的盡頭,才轉(zhuǎn)過身來看向還停留在原地的她,并朝著她的方向伸出了右手,他望向她時剛好對上了她的眼睛?!皝硌?,來呀?!彼麥厝岬睾魡舅齺淼阶约荷磉叀?p> 她望了一眼酒吧的后門,那里面有勁爆的舞曲、吵雜的人聲、拼酒的喊聲,再次望向臺階盡頭站著的那個男生,他正在等待自己過去,這一次她不再有任何的猶豫,飛快的跑下臺階奔向他。
直見她跑至眼前,他一把拉過她的手,快速的上了停在附近的一輛車,飛也似地逃離。
他大聲的對她說:“我想你做我女朋友,好嗎?!”他等待著他想要的答案,等了很久卻始終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做我女朋友好嗎?”姜昫坤再一次問她,聲音很虛弱,說完還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嘴唇也因體溫過高干燥得起了皮。他眼球一直在動,額前的頭發(fā)也被汗水打濕了,胸前同樣也是汗涔涔的。
“篤篤篤——”傳來一串敲門聲。
隨后淑芬打開房間的門,站在門口說道:“崽崽,該起床了,我們今天要去外公家過年?!?p> “好,知道了,我馬上起?!笔绶译x開后,姜昫坤從床上坐立起來,頭發(fā)向前耷拉著,他用右手摸了摸頭發(fā),便掀開被子穿上了棉拖鞋。
桌上還剩了一點涼水,他拿起杯子就咕咚咕咚地灌下一大口涼水,他實在是太渴了。
接著,姜昫坤慢慢走到衛(wèi)生間洗漱,站在鏡子前一邊刷牙一邊默默地看著自己。之后,又緩緩走下樓,坐在餐桌前默默的將早餐吃完,看著爸媽忙碌地準(zhǔn)備著帶回老家的行李,他沒有說話。
終于,坐上了汽車的后排,姜昫坤戴著黑色毛線帽,整個人縮在厚厚的羽絨服里。車子飛快地行駛著,他安靜地看向不斷退后的窗外景向,天空是陰沉的,沒有陽光也不像是會下雪的樣子,他默默地對自己說:“哎,怎么沒能等到一場雪呢?”
目的地很快到達(dá),車子開始減速,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外公站在院子外,朝著他們來的方向,姜昫坤雙眼一下子就濕潤了。待車子停穩(wěn)后,他第一時間下車走到外公身邊將其抱住,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比外公高出許多,外公一頭銀白色的頭發(fā)依然茂盛,很是瀟灑。
“外公,我好想你?!彼褚粋€乖乖要糖的孩子。
“小坤啊,外公也很想你,怎么手這么涼,臉色也不太好,是不是凍到了,快進(jìn)屋烤火吧,屋里暖和,外公早就生好了火等你們回來?!闭f著便招呼一家人進(jìn)了屋。
屋子里真的很暖和,許哲偉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年夜飯了,火爐里的炭被燒得劈啪作響,正煨煮著一罐食材滿滿的熱湯。
姜昫坤脫掉厚厚的羽絨外套,在鋪就著厚厚地毯的地面靠著墻坐下來。環(huán)顧四周,沒找到想找的那個,他有點失落卻也并沒有開口詢問。
今晚是除夕夜,家家戶戶的餐桌上都擺滿了豐盛的食物,不約而同地打開電視收看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出的《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屬于姜昫坤的除夕夜亦是如此,并沒有什么特別,享受著普通人最簡單的團(tuán)圓的幸福。
吃年夜飯的時候,外公拿出自己釀的米酒笑著說道:“小坤,今年你已經(jīng)成年了,外公允許你喝酒了,來,嘗一點外公自己釀的米酒?!痹S哲偉一邊說著,一邊掀開蓋在米酒盆上面的紗布,用勺子舀了一勺米酒倒進(jìn)瓷碗里,然后遞到姜昫坤的面前。
“謝謝外公?!苯獣d坤接過瓷碗喝了一口,“甜甜的,很好喝?!?p> “來,外公,今天除夕,我們干一杯!”他端起瓷碗一飲而盡。
“爸媽,我們也喝一個”
“我還想喝一點”
“再來一杯!”
……
米酒雖然酒精度數(shù)不高,但連續(xù)幾杯下肚,也已經(jīng)開始上頭了,姜昫坤白嫩的臉頰上粉撲撲的,說話也開始變成大舌頭。姜尚武不許他再喝了,將他扶到靠近火爐的地毯上休息,火爐里的炭被燒得火紅,靠著墻坐在一旁很是舒服。外公走過來在姜昫坤身邊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坤,咱家那只小白你還記得吧,第一只小白跟了我們7年,讓我出門不小心給弄丟了,還有一只去年也因為我身體不好養(yǎng)不了送了人,外公知道你很喜歡小白,你不要怪外公,外公年紀(jì)大了養(yǎng)不了狗,小坤啊你要是喜歡,咱們啊就再要一只,你來替外公好好陪著它好不好?”
事實上,姜昫坤一到外公家就開始找小白了,沒找到之后確實有點失落,但他也沒有提起,以為不會被發(fā)現(xiàn),想不到他的心思還是被外公看出來了。他握住外公的手,笑了笑說道:“害,沒事,小白它們也有自己的命運吧,外公我怎么會怪你呢,倒是我從小在外面生活工作,少了好多陪伴您的時間,現(xiàn)在就趁著過年這幾天可以好好陪陪您。”
“我的小坤啊。”許哲偉反握住姜昫坤的手。
姜昫坤將嘴湊近他的耳邊,悄悄地說:“外公,您釀的酒真好喝,可以再偷偷喝一杯嗎?”
許哲偉也在他的耳邊小聲回答:“好,待會趁他們不注意,外公給你倒啊。”
“哈哈哈哈哈”祖孫兩笑成一團(tuán)。
“笑什么呢?這兩人。”淑芬正在剝著橘子,她一片一片地剝開橘子皮,完整地將橘子瓤從皮中脫離開來,然后掰開一半分給身旁的姜尚武。
姜尚武接過那一半橘子全部塞進(jìn)嘴里,吃完后對淑芬說道:“剛剛只顧著喝酒吃菜了,這才一會就餓了?!?p> “那我們烤年糕吃吧,你看炭火這么旺,正好用來烤年糕吃,烤完的年糕表皮會起一個泡,這個泡破掉之后,年糕就變得綿綿軟軟的,蘸一點醬油或者白砂糖就很好吃?!笔绶医ㄗh烤年糕吃。
姜昫坤聽著肚子也開始咕咕叫了,他正想告訴媽媽自己也要吃,卻聽淑芬說:“琳琳,你上樓去儲藏室?guī)桶⒁棠脦讞l年糕下來啊。”
聽到那個名字,姜昫坤一下子愣住了,緊接著便聽到閔宥琳的聲音傳來“好的,我這就上樓。”只見媽媽的身后站起一個身影,長長的頭發(fā)在腦后簡單綁了個高高的馬尾,她穿著白色的衛(wèi)衣套裝,穿上棉拖鞋就往二樓的樓梯走去。姜昫坤連忙站立起身,由于喝的有點多,他站起來時還搖晃了一下身體,待穩(wěn)住身體后,就見閔宥琳已經(jīng)走上樓梯了?!拔乙踩兔??!彼B忙追上前去。
二樓的儲藏間里,閔宥琳彎著腰從一個深咖色的陶缸中撿起幾條年糕,一轉(zhuǎn)身正好抵在姜昫坤的胸口,她仰著頭看他,他低頭看到她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眼睛亮亮閃閃的,兩片嘴唇也是粉粉的,肉嘟嘟的微張著,露出潔白的兩顆門牙。姜昫坤一把抱過她將她的背抵在門上,一只手卻早已放在她的腦后保護(hù)著。
“閔宥琳,我終于抓住你了?!苯獣d坤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欲望,低下頭靠近她,兩張溫?zé)岬淖齑脚龅揭黄?,微微顫動,他滿意的嘴角一歪,看似溫柔卻又霸道十分,他要她的一切,他要和她有這種實實在在的肉體接觸,已證明她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他的幻象。那個因為思念到癲狂狀態(tài)下,可憐生成的幻象。
他的吻落在她臉上的每一寸,額頭,眼睛,筆尖,嘴角,頭發(fā),甚至連耳朵也不放過,接著,柔軟溫?zé)岬碾p唇到達(dá)了她的脖子,他感受著她的喉頭微動,用心地感受到她的真實存在后,姜昫坤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吻上了她的唇瓣,他要她的回應(yīng),在得到閔宥琳小心的給予柔軟之后,他滿意的偷笑了。
他不給她喘息的機會,也舍不得停下來,因為…他終于抓住她了。溫?zé)岬臍夥赵谛⌒〉膬Σ厥依锫又瑩肀钦鎸嵉?,親吻也是真實的,你又怎么能說這一切都是假的呢。
一樓的客廳里,火爐里的炭火散發(fā)的熱度溫暖了整間屋子,火爐上架著一把鐵鉗,鐵鉗上橫擺著幾塊年糕,年糕的表面已經(jīng)烤出了焦黃色,慢慢的鼓起來一個泡,泡越來越大直到完成爆裂后才癟下來,糯嘰嘰的看起來很誘人。
姜尚武撿起一塊燙手的年糕,換著手才勉強將年糕掰開,和淑芬兩人分食著。許哲偉因喝了酒,早早的就回房休息了。姜尚武和淑芬吃完年糕后也站立起來,準(zhǔn)備讓大家一起回房休息,卻看閔宥琳已經(jīng)靠著墻睡著了。“琳琳…”淑芬正想過去叫醒她,卻被姜昫坤伸手制止了:“媽,你們?nèi)バ菹?,我在這陪著她,等她睡醒了再叫她回房睡?!?p> “好吧,那我們?nèi)バ菹⒘?,你陪著琳琳吧?!笔绶艺f完,便和姜尚武上樓了。
姜昫坤在閔宥琳身旁坐下,輕輕移動著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聽著她輕輕的呼吸聲,一起度過溫暖的除夕夜。他輕輕關(guān)閉雙眼靠著墻休息,卻一直不敢真正睡去,爐子里的炭火慢慢燃燼,屋里的溫度也開始降下來。姜昫坤伸出長長的左腿,用腳將遠(yuǎn)處的一塊毯子勾過來,輕輕蓋在閔宥琳的身上,卻不小心將她弄醒。
閔宥琳睜開朦朧的雙眼看著姜昫坤:“小坤,我剛剛不小心睡著了?!?p> “嗯,睡得挺好的,還留口水了呢。”姜昫坤打趣道。
“???”閔宥琳趕緊用手抹了抹嘴,有點不好意思。
“跟我走吧?!彼∷氖窒胍玖⑵饋?。
“啊,你想干嘛?!”她問他。
“我想帶你離開這?!彼卮鹚?。
“這么晚了我才不去,況且…況且…”她拒絕了,語氣里卻透露著一絲猶豫。
“不想看看你跟我走會發(fā)生什么事嗎?”他在誘惑她,他知道已撬動她的心了。
姜昫坤拿走了桌上的車鑰匙,走出院子打開汽車的車門便坐上去,見閔宥琳仍在原地,便揮手對她說:“來呀,來呀。”
她回頭看看大門,又望了望他,終于不再猶豫跑上前去打開車門坐上了車。
姜昫坤將汽車發(fā)動,側(cè)過頭來溫柔地注視著身旁的閔宥琳,這一刻他實實在在擁有著她,“放心,我已經(jīng)有駕照了。”
汽車在道路上行駛著,他載著她,她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里,事實上不管去哪里都不重要,只要跟他在一起,去哪里都行。之后,車子在海邊公園停下來。
他們并肩走著,一路上都沒什么人,他試圖去牽她的手,但兩次都意外落了空。兩人一路步行至臺階前,這里下去是一串長長的臺階,閔宥琳早已搶先一步走下臺階,姜昫坤卻還停留在原地,他在醞釀著幾句話,之后,他決定這是一個適當(dāng)?shù)臅r機,于是大聲朝著她的背影喊道:“我想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在聽到這句話的當(dāng)場,閔宥琳愣住了,她沒有馬上回頭,幾秒后她對自己說:“單數(shù)是拒絕,雙數(shù)是同意?!彼徊揭徊降卣J(rèn)真的走下臺階,每走一級嘴里都細(xì)細(xì)地數(shù)著:“單,雙,單,雙……”
姜昫坤看著她的背影,等待著想要的答案,等待的間隙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做我女朋友好嗎?”
“單,”閔宥琳踩下倒數(shù)第二級臺階,雙腳落在了地面上,“雙數(shù)!”她高興地轉(zhuǎn)身想要告訴他答案。
而在轉(zhuǎn)過身的那一刻,閔宥琳怎么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親眼看著他被一群人包圍,拳腳紛紛落在他的身上,當(dāng)她反應(yīng)過來想沖上前去制止這一切的時候,卻被身后的人拖拽著帶上車。最后一眼,她看見他被打得趴到了地上,身邊圍著的人很快將他的身體擋住,令她再也無法看見他。
姜昫坤用手護(hù)住頭,趴在地上挨著重重的拳腳,他依然在努力的將身體朝著有她的方向,視線越過這群人的手手腳腳,看到閔宥琳被帶上車,他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一遍又一遍呼喚著她的名字:“宥琳,宥琳…”
“宥琳,宥琳…”
姜昫坤躺在床上無力地叫著她的名字,聲音很虛弱,說完還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嘴唇也因體溫過高干燥得起了皮。他眼球一直在動,額前的頭發(fā)也被汗水打濕了,胸前同樣也是汗涔涔的。
他嘴唇泛白,沒有血色,嘴唇好干,上面的皮都皺了起來,浮著一層干燥的皮屑。從他嘴里吐出的字也越來越含糊,一滴眼淚從眼角流出,漸漸地藏進(jìn)了頭發(fā)里,他突然哭出了聲。他趴在床上,額頭上的汗水,還有他落下的眼淚打濕了半邊枕頭。因體溫過高,他將左手伸出被子搭在床沿上,修長的手指自然的彎曲著。
不知睡了多久,姜昫坤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自己的左手正在被舔舐著,他睜開眼睛向床下看,只見小白正在舔他的手,就像舔舐著他的傷口那樣?!靶“住瓉硎悄惆??!彼麥厝岬赜檬謸崦饭纺X袋上柔軟的毛。驀然,他覺得不對勁,這只狗是白色的,是很多年前走丟的那一只,為什么小白現(xiàn)在會出現(xiàn)在這里?。?p> 當(dāng)發(fā)現(xiàn)不合理之處,姜昫坤意識到自己正處于夢境中,他努力地逼迫自己趕緊醒過來。終于,他睜開眼睛,結(jié)束了這場冗長的夢境。此時,正在舔著自己手指的這只小狗狗,是一只有著灰色毛的雪納瑞,它應(yīng)該有一個新的名字。
醒來之后的姜昫坤在床上坐了許久,然后,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靶±??!彪娫捘嵌藗鱽砹寺曇?,他對著電話另一端的人說:“我們最近見個面吧?!?p> “好?!彼玫搅藢Ψ降拇饛?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