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春回大地,萬物復蘇,可是春風好似忘了報恩山一般,好好的一座靈山,現(xiàn)在竟然寸草不生,整個山上光禿禿的,動物精怪似乎也絕了蹤跡。
而且,自狼撕人那件事之后,所有進入報恩山的獵人和農(nóng)戶無一歸還。鎮(zhèn)長覺得事情不妙,便下令禁止所有農(nóng)戶再進出報恩山,在鎮(zhèn)上貼出字報,懸賞兩百金給能除山中狼者,有些威猛的大漢禁不住如此高額獎金的誘惑,便報了名,組成了除狼隊。鎮(zhèn)上的捕頭又帶著這些人操練了七八天,大家看著彼此的英武身材,心中覺得不過是一匹狼而已,這賞金大家是拿定了,即便是有二十個人參與,每個人還能到手十兩黃金,也不少了,至少一年的吃喝不用愁了。
男人們出發(fā)之前,鎮(zhèn)上的女人和老人們紛紛到菩薩廟燒香禱告,祈求自己的丈夫兒子能夠平安歸來,一些沒有親人參與除狼隊的人們則是祈求他們能夠大功告成,消滅山狼,還他們一個草木豐盛的靈山來。
除狼隊帶著大刀,斧子和鐵叉,火棒這些東西便浩浩蕩蕩上了山,為了把狼引出來,還特意帶上了抹了豬血的兩只活雞,一路上除了人群走路發(fā)出的摩擦聲,便是那兩只雞不住的撲騰聲了。
人多壯膽,眾大漢們由捕頭帶領(lǐng)著,也沒有任何的害怕之意,在天邊的最后一絲曙光消失在地平線之際,眾人進入了報恩山。報恩山的路比之前好走了許多,因為往昔那些枝葉繁茂的刺玫和連翹都不見了蹤影,地上只有褐色的泥土和燒焦的枯枝敗葉,走起來輕松至極。
一陣帶著寒意的山風刮過,人們身上莫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頭頂上干枯焦黑的樹枝被風吹的不住顫動發(fā)出些呼啦啦的響動,眾人自發(fā)圍成一團,唯恐突然竄出來什么東西,可是除了眾人自己的腳步聲便再聽不見什么別的聲音了,靜寂的可怕。
眾人繼續(xù)向山的深處走去,月亮慢慢地爬了上來,是一彎鐮月,周圍陰云不住地滾動著,更顯得那月亮銳利的滲人。不知何時起,降下了朦朦朧朧的一層山霧,將地上人的影子模糊成一片,隨后那霧越來越大,很快便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眾人沒想到會遇到如此大的山霧,紛紛點起了火把,心中警惕,屏氣凝神,緊緊握住手中的武器,更加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動,周圍就連腳步聲都被大霧掩蓋了去。
突然,兩只雞極力撲棱著翅膀,對著前方彌漫的大霧,放聲尖叫起來,
“咯咯”
“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
聲音突兀而且凄厲,讓人心中發(fā)毛。
人們心中驚駭,立馬打向面前伸手不見五指的霧里,可是棒子和刀叉在霧氣里迅疾地走了一遭,卻沒有碰到任何的阻擋物,幾個壯漢收回手,覺得是自己嚇自己。
一個人罵了句:“這死雞,沒事亂叫什么”,伸手便對著那公雞的腦袋拍了一下,那雞不知道是不聽懂了他的話,果真沒有再叫,睜著一雙呆呆的圓眼睛,看著前方的霧氣。
人們繼續(xù)向前走,隱約看到一個黑黢黢的巨石,石頭的邊上似乎躺著個什么東西,眾人以為便是那吃人的狼妖,紛紛舉起手中的刀叉奔上前去想要一擊斃命,可是沖到跟前火把的光一閃發(fā)現(xiàn)并不是狼,而是兩個昏過去的男人,其中一個男子十分精壯,看起來像個獵人,另外一個正常身形,面容敦厚樸實,像是山腳下的農(nóng)戶。
眾人七手八腳把他們弄醒,想要問一問這山中的情況,問問他有沒有見過那惡狼。
捕頭作為隊伍里最有權(quán)威的存在,“你們是哪個村子里的?為什么會昏迷在這里?”
長著一副老實憨厚的面容男人抬頭看了看眼前的眾人,如遇救星般撲向捕頭的懷里。
“我是山腳下的散戶,名叫賈生,想著春天來山上采點草藥換些錢來維持生計,可不曾想剛到這山里來,便掉入了那狼妖布置的陷阱中,隨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眾人和那捕頭聽了,心中吃了一驚,“你說什么,狼妖,那不是頭惡狼,而是狼妖?”
賈生眼神中透露出無比的恐懼“對,是狼妖,不是普通的狼,我昏過去前,親眼看到他在幻化形狀”。
一個大漢扶住他的手問道:“那你可曾看清楚那狼妖幻化成了什么?”
賈生:“未曾,我實在是太過害怕,沒看清楚便被他使用妖法打暈了過去?!?p> 一個大漢看向一旁坐在地上沉默不語的男人,“你呢,你可看見過那狼妖?”
那男子面容剛毅,身材精壯,緩緩回過神來,似乎掙扎了許久開口說道“見過,不過我卻是被那狼妖所救。”
眾人一聽心中大吃了一驚,看他的眼神也發(fā)生了些許變化,好似他就是那狼妖一般。那大漢沉靜的眼睛毫不逃避地迎向?qū)徱曀乃腥?,緩緩說道:“我叫逐風,也是這山腳下的散戶,我上山來的緣由跟賈生別無二致,只是我上山之后沒多久便踩進了獵人之前設下的捕捉獵物的陷阱,我摔暈了過去,醒來之后躺在坑底時模模糊糊看到洞口有一只身型健壯的狼,我當時害怕極了,覺得自己不是死在這坑底便是要做那狼的口中餐了,誰知那狼在洞口轉(zhuǎn)了兩圈之后扔了一塊鋒利的石頭下來,我便憑著那石頭挖了幾個可以墊腳的地方,一個人爬了上來,因為體力透支暈倒在了這石頭旁?!?p> 說完,逐風看向了賈生,那目光里帶著濃濃的質(zhì)疑,賈生卻突然厲聲質(zhì)問道:“狼妖哪會這么好心去救人,你這么為狼妖說話,可別就是那狼妖所化吧?!?p> 逐風毫不客氣地回道:“我不是為狼妖說話,而是我說的這就是事實,我確實是被那狼妖所救,俗話說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怎能隨隨便便誣蔑他人?”
捕頭與二十來個大漢彼此交換了一下目光,這兩個人之中必定有一個人在說謊,即便這山中真的是狼妖怎么可能救一個人又要害一個人,可是誰也無法分便真假,再說那鎮(zhèn)子里發(fā)生的狼撕人事件又是真的,大家都更傾向于賈生說的是真話,那么那個精壯男子很有可能便是狼妖,可是誰也沒有確鑿的證據(jù)證明他是狼妖,萬一他不是,平白地將一個好端端地人說成是狼妖豈不是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