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身為書畫界名耆,他的后輩卻無一人接班。
原因只出在顧老爺子一人身上。
當年顧老爺子逼著自己兩兒一女學書法學繪畫,往往一學就是一整天,并無休息時間。
這也罷了,偏顧老爺子自身天賦出眾,卻不擅長教人。
而他的后輩,天賦不如他。
顧老爺子對子女要求嚴格,又時常訓斥子女不聰明,還怪子女不夠用心。
漸漸,他的子女逆反心起,就再也沒人愿意跟隨老爺子學藝。
到了孫輩,顧老爺子教導方式不改。
他的子女心疼自己子女,不讓孩子再吃自己當年的苦。
至于其他想要拜師顧老爺子的人,要么天賦無法被顧老爺子看上眼,要么其他方面無法符合顧老爺子要求。
到得如今,老爺子還找不到一個傳人。
顧二舅和顧容亭都在給李織煙打眼色,示意李織煙不用理會老爺子。
但——
“姥爺,我都學,行不行?”
顧容亭捂住額頭。
顧二舅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顧老爺子掏了掏耳朵:“你說啥?”
“我都學,可以嗎?”
“胡鬧!”顧老爺子手杖又在敲地,“你一個人,有多少精力?能學多少?既然要學,那就專心學好一樣!算了,你跟別人學去!你樂意學,我還不樂意教你!”
“哦……”李織煙聲調(diào)拉長,意味頗深。
顧二舅和顧容亭齊齊松了口氣。
這一天已經(jīng)過了大半,李織煙決定明天再去找張婆婆。
次日清晨,鳥鳴在院中樹梢傳來,將沉睡的她喚醒。
清晨的小鎮(zhèn),已煥發(fā)生機。
住在這兒的多是上了一定年紀的人,更習慣早睡早起。
李織煙在顧容亭的陪同下,來到張婆婆家。
這是在小巷深處的一所院子。
院中還擺放著不少上了年頭的老物件。
看到李織煙來,坐在門邊借著清晨白光刺繡的張婆婆站起身,拉著李織煙的手,樂呵呵地笑。
“煙丫頭,我聽容亭說,你這次準備來找婆婆拜師?”
“對。婆婆,我想留在您身邊學習?!崩羁棢煂⒆约旱挠媱澯趾蛷埰牌耪f了一遍。
直播、視頻之類的東西,張婆婆都不大了解。她只能從李織煙的敘述中知道,按照李織煙的計劃,就會有很多人知道看到這些手藝,甚至看得到整個制作過程。
張婆婆陷入沉思。
李織煙和顧容亭坐在一旁,等著張婆婆回答。
兩人皆心中忐忑。
張婆婆以前就不大介意讓更多人跟著自己學習,但那都局限在比較普通的技巧上。
她的絕學素來保密程度高。
良久,才聽得張婆婆道:“行,婆婆答應了。煙丫頭,婆婆相信你?!?p> 老人笑得露出牙缺。
李織煙心頭大石落下。
“婆婆,我拜師還要行什么儀式?”
張婆婆搖搖頭,笑道:“這些東西沒那么重要了。你倒杯拜師茶就行。至于正式學習,就從明天開始吧?!?p> 茶壺和杯都在旁邊。
張婆婆喝過拜師茶,便正式認下李織煙這弟子。
明天才開始學,但李織煙今天就要準備直播的事。
她在川行直播注冊了賬號,旋即給顧元川發(fā)消息。
這直播平臺就是顧元川產(chǎn)業(yè)。
她之前和顧元川說不和顧元川客氣,可不是隨便說說。
驀然收到李織煙發(fā)來消息,甚至還看著李織煙發(fā)過來的賬號后臺,顧元川有片刻呆滯。
坐在辦公室里的他,先給下屬發(fā)出吩咐,讓下屬關照著李織煙的賬號,這才給李織煙回復。
“你怎么忽然想到弄直播了?”
李織煙揉揉眉心,將這兩天已經(jīng)說了好幾回的東西措辭發(fā)出。
顧元川眉頭皺緊:“那你準備在寧樂古鎮(zhèn)住很久了?”
沒幾年時間,回不來吧?
他先前只以為李織煙散散心就會回來。
誰知道……
“對?!?p> 另一端的人回復冷淡。
顧元川竟不知是不是該松一口氣。
他一直擔心著李織煙對自己用情太深,走不出。
以前是他感情蠢鈍,外加和李織煙相識時間太長,并未察覺到青梅竹馬的小姑娘異樣。
而今,得知李織煙往后幾年的人生規(guī)劃中,他大概只是一個幫著安排各種宣傳的工具人,他的情緒變得復雜。
“那你爸媽那邊呢?你和他們說過了沒?”
“今天就和他們說。姥爺也在呢。有他,我就不用怕爸媽不同意了?!?p> 李織煙輕輕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