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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不可歸

第二十一章

有家不可歸 多惱 2021 2020-01-13 21:21:00

  路南躲在一座橋下,這橋有個五米的樣子,河水從橋下緩緩流著。路南撿來一塊石頭,找了塊沒有水的地方把錢壓在那兒,將衣服全都脫下來在河里洗了洗。然后就赤身蜷縮在橋下的角落里。今晚他哪也去不了,他也哪也不敢去,不過他終于逃出來了,他感受著此刻的安全和自由,雖然不知道這能持續(xù)多久。

  天亮?xí)r,他穿上還沒干好的衣服走出去。有幾個行人在河邊散步,路南弓著身體走在河邊的楊柳旁,他不想引人注目。

  他沒有報(bào)警,應(yīng)該說他根本沒想到報(bào)警,他的腦海里只有自己接下來該做什么,該怎么辦,至于那里在發(fā)生著什么,其余的人該怎么辦,他根本沒來得及去想。

  原來發(fā)生的宛如一場噩夢,連那間聚集怪人的大屋子路南也無法找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當(dāng)時從哪條路跑出來的。只有兜里的那點(diǎn)錢可以證明他經(jīng)歷的真實(shí),如若細(xì)看他的衣服,你還依舊可以發(fā)現(xiàn)一些小小的血跡。

  路南雖然一直思考接下來該做什么,跑到哪里去,但卻沒想著再找份臨時工作賺點(diǎn)錢,也根本不想再回拳館,他不想再和人群有什么接觸。他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蕩在這個城市,坐上公交車,不論地點(diǎn)的上下,沒有目標(biāo)。

  但他不是什么也沒想,他依然是充滿幻想的,但他此刻也清晰的明白幻想的不可能。

  有些人一旦分開就再也見不到了,如果你沒有努力促使再次相見的話。

  就比如馬耀杰,路南今后都再也沒有見到他,不知道他后來過得怎樣。不過像馬耀杰這樣一個當(dāng)今社會的產(chǎn)物,他非常的適應(yīng)社會,也非常懂得在社會中獲取自己需要的資源,大概會過得不錯吧。

  對于王怡雯,路南是很想念王怡雯,但肯定是不會努力促使再次相見的,因?yàn)樗麤]有理由這么做。如果僅僅為了見一面也可以算作一個理由的話,那這個微弱的理由早已被幻想中的相見排擠的沒有容身之地了。他不敢幻想他們能有什么可能,所以他的理性也不允許他在不可能的事情上耗費(fèi)太多精力,雖然他的感性是想的。

  但是人在精神恍惚時做出的事情往往真正發(fā)自內(nèi)心的,當(dāng)路南下公交車后他突然一陣恐慌,因?yàn)樽约壕驮谔┳鹑^旁邊。

  他急切想要逃離,他拋棄了這個地方,一走了之了,他該怎么面對這里?他可不想在這時候遇上什么熟人,或者叫認(rèn)識的人吧,他能有什么熟人呢?

  路南懷疑自己現(xiàn)在看起來像個流浪漢一樣,雖然他的衣服不臟。

  他低著頭快步走,時不時抬頭四處暼一眼又迅速低下頭。

  他大概走得夠遠(yuǎn)了,可以稍稍放松一下。

  但是,前面那是誰?

  這么巧?

  Oh,shit!

  僅僅是從那雙腿,路南就可以辨認(rèn)出來,又長又直,邁著有力又灑脫的步子。

  王怡雯正向這邊走過來,還有一個男生一起,他們沒有很親密也沒有說話,但路南知道他們是一起的,這是憑直覺感受到的。

  自己要不要扭頭走回去?要不要躲起來?怎么辦?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讓她看到自己!

  他又匆匆掃了一眼,男生好像去買東西了,王怡雯在路邊等著,她好像看到了自己。

  哎,沒處躲了,路南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

  “嗨,好久不見!”王怡雯很挺驚訝的樣子。

  “嗨?!甭纺喜恢撜f什么,該做何表情,他難以控制面部肌肉,表情不自然到極點(diǎn)了。

  “你男朋友?”路南往商店里望了望。

  “嗯。”她很是羞澀,似乎想問什么,但因?yàn)楹π邲]有說下去,而是尷尬地笑了。

  “同學(xué)?”

  “嗯?!彼窍雴柺裁吹杂种?。

  “呀,我還有事得走了。拜拜!”路南看到她男朋友在付款了,急匆匆說完就匆匆走了過去。

  他沒有聽到王怡雯后面是否說了什么。

  他得快點(diǎn)逃離這個地方。

  “或許她早就有男朋友了,只是她太羞澀從未提起而已?;蛟S她的性格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自己根本沒有很了解她,一切都是幻想而已。自己的幻想實(shí)在過多了?!?p>  一個人要是幻想太多啊,就總是會在現(xiàn)實(shí)中遇到重重困難的。

  果然,相見不如懷念。

  路南簡直泣不成聲了,你可不要認(rèn)為他本來就沒擁有過她談不上失去,在他看來他自己可是失去了太多,他連暗戀她的機(jī)會都失去了。即使能有這份暗戀對他也是莫大的安慰。

  就像路南在那本被雨淋皺的日記本里寫的一樣:

  “現(xiàn)實(shí)總是那么不如意,

  每每我?guī)子艞墸?p>  就連我唯一在乎的你,

  也早已投入別人懷里?!?p>  他沿著河邊流淚邊走,天空中又飄起雨來。有小舟在河里緩緩滑行著。

  他坐在潮濕的地面上,看著這個黑白的世界,那畫面正像家中那黑白電視一般。

  風(fēng)吹大了雨勢,發(fā)出“嘶嘶嘶”的聲音,好像是信號不好了。

  “愁如鎖,眉頭聚,別離淚始終要下垂?!币患业昀飩鱽砀绺绲母杪暋?p>  “家里那臺破電視不知換了沒有,每次都要拍它幾下才能播放。

  該換了,不然妹妹和爸媽一起看個電視都費(fèi)勁兒。妹妹現(xiàn)在該上三年級了吧,真希望我沒讓她擔(dān)心。

  不知道我媽會不會還為我哭泣,不知道我爸會不會悔恨當(dāng)初。”

  他想要回家了,真的想要回去了,想要哭著告訴爸媽自己做錯了。就算父母責(zé)備自己也沒有關(guān)系。家里是那么溫暖,即使下雨也不會冷。

  如果兜里有足夠的錢,他說不定立刻就去買上張車票坐回家去。但他沒有錢了,沒有足夠的錢了。

  他甚至沒錢吃一頓飯了,他真的要開始流浪了。雖然他想回家,但他沒有氣力去賺點(diǎn)錢,沒有氣力和人交流一下哪怕簽字畫押借點(diǎn)錢。他沒有氣力去做這些,他依然是邊哭邊走,也許瀕臨死亡時能逼得他爆發(fā)出點(diǎn)能量做點(diǎn)事情,但他現(xiàn)在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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