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萬物蘇醒。
銀甲城南方三十公里外的鄉(xiāng)野田間,有一座貧民窟。
那里資源匱乏,食物稀缺,每天都有人挨餓受凍,每個月都會有人死去。
與其說是貧民窟,其實用“垃圾場”來形容更為貼切,建筑都是簡陋的白色棚屋,地上堆滿垃圾,臭氣熏天,外人路過此地,都會捏著鼻子,躲得遠遠的。
只不過此刻,卻有一大批人聚集在貧民窟的入口處。
這些人身上都有紋身,或是手持木棍,或是握著明晃晃的刀具,或是肩抗鐵棒,態(tài)度囂張,嘴里唾沫星子飛濺,不斷迸出污言穢語。
“孫子們,爺爺又來啦,還不快出來給爺爺磕頭?”
“你們這幫雜種,一個個都去哪了?”
“是不是全家暴斃了,躲在家里哭呢?”
“……”
叫囂聲此起彼伏,片刻后,巷子里涌出了一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著縫滿補丁的單薄布衣,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讓他們臉色枯黃,身材瘦弱,瞧著萎靡不振。
領頭的是一位古稀之年的老人,皮膚黝黑,佝僂著背,手拄拐杖。
“你們這群混賬,到底想要干什么!”老人扯開嗓子,怒吼道。
三天了。
這群不知從哪來的地痞流氓,已經整整堵了三天入口,攔下了所有想要出去的居民。他們還在外面搭了帳篷,喝酒高歌到深夜,吵得居民們無法入睡。
有的居民氣不過,想要硬闖,可哪里是這些身強體壯的地痞流氓的對手,被一棍子打得頭破血流,一腳踹得昏迷不醒,一棒砸得當場骨折。
到了第三天,再也沒有人敢出頭。
貧民窟的糧食本就匱乏,再這樣下去,居民們會活活餓死在里頭。
“老頭,你年紀大了,果然記性有問題?!?p> 一位身材高大、面容陰冷的金發(fā)青年走上前幾步,邊用手指摩挲著手中匕首,邊譏笑道:“只要你乖乖交出地契,我們就會離開這里?!?p> 老人臉色一變,拄著拐杖的雙手微微顫抖起來。
金發(fā)青年挑了挑眉。
他調查過老人的信息,知道老人名叫北條以藏,是這片貧民窟,或者說這片地的主人。
約莫在二十年前,也就是聯(lián)邦處于內亂中的時候,北條以藏就開始收養(yǎng)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與孤兒,隨著時間推移,來此居住的人越來越多,于是便形成了這個小規(guī)模的貧民窟。
授意金發(fā)青年來此搗亂的幕后主使,想要北條以藏手中的地契。老人不肯答應,說一旦交出地契,貧民窟的居民就會被趕出這里,變成無家可歸之人。
然而金發(fā)青年哪會管這些賤民的死活,他只知道一點,收了那位大人的錢,就要把事辦好,要不然下場會很慘。
北條以藏死死盯著金發(fā)青年,質問道:“你們這樣亂來,就不怕被護衛(wèi)隊逮捕嗎?”。
所謂護衛(wèi)隊,指的是負責守護城市安全的警備人員。
一群地痞流氓轟然大笑。
金發(fā)青年嗤笑一聲,用匕首指了指老人身后的貧民窟居民,“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偷偷溜了出去,這會兒估計在前往銀甲城的路上,可你們有沒有想過,護衛(wèi)隊會關心你們的生死嗎?你們這些人和螞蟻有什么區(qū)別,就算死在了路邊,也不會有人在意你們?!?p> 聽到這番話,貧民窟的居民面如土色。
“至少我在意!”
北條以藏一字一頓道,目光堅定。
金發(fā)青年愣了愣,隨即搖頭嘆氣,“原來不只記性,連腦子都有問題了,難怪五百萬也不愿意賣地契?!?p> 北條以藏面無表情道:“我樂意?!?p> 金發(fā)青年目光森然,“既然如此,你們就在這里等死吧?!?p> 突然間,有一個稚嫩的嗓音響起。
“等琥珀哥哥醒來,一定會狠狠揍你們一頓!”
出聲的是一個七八來歲的黑發(fā)男孩,眉清目秀,手上帶了個鐵絲環(huán)。他躲在老人背后,探出小腦袋,用力地揮舞了一下拳頭。
包括金發(fā)青年在內,很多流氓又一次大笑起來。
一個小男孩說出威脅人的話,不是笑話是什么?
金發(fā)青年嘖嘖一笑,邁步走向小男孩。
“別,別對小孩出手!”
北條以藏想要攔住金發(fā)青年,卻被他隨手一推,踉蹌跌倒。
而貧民窟的居民們早就被這幫流氓嚇破了膽子,竟是沒人敢上前一步,反倒是紛紛后退。
小男孩咬著牙,倔強地站在原地,揚起腦袋,與金發(fā)青年對視。
金發(fā)青年蹲下身,伸出手,以匕首背面輕輕拍打小男孩臉頰,譏笑道:“你口中的琥珀哥哥這么厲害,怎么不來救你?”
“他……他在睡覺……”小男孩鼓起勇氣,顫聲說道。
金發(fā)青年哈哈大笑,“你的琥珀哥哥是豬嗎?我們在外面鬧了三天了,他怎么還沒被吵醒?”
突然間,他話鋒一轉,露出猙獰神色,“這樣吧,我在你臉上割一刀,我相信你的琥珀哥哥聽到你的叫聲,一定會醒來,對吧?”
小男孩瑟瑟發(fā)抖,淚水奪眶而出。
金發(fā)青年咧了咧嘴,手腕一翻,竟是真的準備在男孩臉上劃出一刀。
三天了,他已經失去了耐心,也該殺雞儆猴,給這些賤民一點顏色看看。
可就在這時,又有一個嗓音響起。
這個嗓音聽上去很慵懶,就像是剛剛睡醒。
“喲,各位?!?p> “早上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