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jié)期間,本來是高興的日子,王家的氣氛卻變得死氣沉沉。過年對于王家父女來說,只是365天中平常數(shù)日子的一天。他們依舊各自忙碌,一人早出晚歸的社交,一人好吃懶做的發(fā)霉。父女二人偶有碰面,卻也只是閑聊上幾句,便再無后話。
這期間日子過得算是平順且無波瀾,直到初五的前夜,閑散的小小終于年后第一次主動了起來,她向王東錚報備了初五的工作計劃,王東錚也無意義,只是囑咐不要太晚,錯過當晚與姚家人的團圓飯,小小點頭表示知道了。
2月14日初五,情人節(jié),小小睡到了自然醒,且一夜無夢,醒來時身邊還圍繞著淡淡的松柏香。她舒展著筋骨下了樓,隨便墊了一口,便去酒窖拿了酒,簡單梳洗就急匆匆出了門,趕往齊雯工作室。
過年期間,BJ的交通總是格外的好,來往車輛稀少,去哪兒基本都不堵車,小小這一路上哼著歌,沒出半小時就到了目的地。此處位于東單附近,院落不大,但是也算是很規(guī)整的宅子。她照例把車停在宅子后面的一條小街上,鎖了車,便沿著那老宅子的院墻,繞向正門。正門門口的石墻上掛著一塊圓形的木牌,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雯字。
小小扛著約定好的謝禮推門而入,剛以進入,便被這院中的景象所震撼。此時前院的地方,排滿了淡紫色的玫瑰,一束一束地插在鐵皮桶中。院中站著幾人,本都在忙碌著,聽到聲響,均尋聲望來,
小小被望的有些尷尬,她看看地上的花,又看看自己的襯衫,有些尷尬地攏緊大衣,開口問道:“請問齊雯老師在嗎?我今兒和他有約,我來自云門書局,我叫王二?!?p> “您找雯哥呀,稍等?!币晃荒贻p小伙子,千辛萬苦的跨過地上的玫瑰,招呼一聲后,便麻溜地進了前屋……
小小站在院子中,卻清楚地聽到屋中人的叫喊:“雯哥別睡了,屋外來了個大美人,說是云門過來找你的,叫王二?!?p> 房內隨即傳來一陣響動,不一會小伙兒推門而出,身后還跟著一位,正是月。月好像真的剛從被窩里爬出,身上還冒著騰騰的熱氣。瘦高的身材,穿著一身紅色復古款的運動服,趿拉著一雙拖鞋,一條褲腿拉到膝蓋上面。他帶著一副黑框茶色的眼鏡,頭發(fā)凌亂的散在額前,不大的臉被遮蓋的只剩下嘴可以看清。
月看到小小,便加快了腳步迎了過來,一把就抱住了她,說道:“老王,好久不見?!?p> 小小把裝著兩瓶香檳的Gabrielle扔在地上,雙手回抱那暖呼呼的身體。比月稍矮的個子,方便她躲藏旁人八卦的目光,剛剛緊繃的表情也舒展開來。她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在月的耳邊輕輕說道:“我的情人,你今天快樂嗎?”
小小說完,便拉開了他們彼此的距離,臉上的表情也變回了剛剛的模樣。她的右手雙指摸索著下巴,端詳了一陣,鼓著掌贊賞道:“齊雯老師,咱們好久不見,沒想到還是如此接地氣,不愧是我看中的男子。”
小小說完,還不忘調皮的對著月眨了眨眼睛。
“那是……”月邊回應,邊環(huán)著小小,拎起被她撇在地上的包,打算回屋敘舊:“走,咱們進屋聊,沒想到你會來這么早,我都還沒起床呢,昨兒睡得晚?!?p> “不會是想我想的失眠了吧。”小小壞笑,表情迎著陽光,是那么的光彩照人。她由著月推著她往屋內走,嘴上還高興地發(fā)出一些“哦,嗯”的單音節(jié)旋律。
“這就是春節(jié)禮物嗎?”二人停在前屋的門口,月指著包中的酒問道。
“春節(jié)禮物?”小小只是重復,似是在思考,沒有肯定,但也沒有否定。
月看她那個樣子,也不再說多余的話。只是不見外地打開她的手袋,從中抽出那倆瓶香檳,招呼一旁的工作人員:“妮子,把酒放到我的酒柜里,開春了咱們再來嘗嘗這資本主義的好酒?!?p> 妮子接過了酒,月又交代了幾句,讓院里的人麻溜的把花弄好,就拉著小小進了屋。
“我有多久沒來你這兒了,一年有了吧?”小小站在前屋的正中心,環(huán)顧四周,打通的室內格局,被書架分割成了很多空間,似是聯(lián)通,但書架遮擋的角度,和秘密麻麻的藏書,掩住了室內的全貌。
小小由著月來著她,繞道會客廳的后面,在琳瑯滿目的書海中穿行。那緊緊握著她的微涼的手,讓她又一次想起了德彪西的月光,恰如其分的為此時的氣氛做了注解。
前屋的空間不大,卻五臟俱全。一路走來,二人穿過影音室、臥室、衣帽間,最后進了最里間的浴室。小小坐在浴室的盥洗臺上,摘掉月臉上那副不協(xié)調的眼鏡,雙手搭住他的肩膀,輕輕地親上那鮮紅的唇。蜻蜓點水后,又分開。往復幾次后,她才戀戀不舍的松開,看向我的戀人。
那生發(fā)萬物的風和銀灰色的月光相撞,慢慢交融,就如此時冬與春的交替,裹挾告別的憂傷、飽含相逢的欣喜,內心的悲愴與劫后余生,是他們不愿去面對的痛。此刻唯有重逢的心醉,可以讓二人暫時忽略逝去的心碎。
“你的藏書好像比上次來的時候變多了?”小小開口,艱難地阻隔此刻的難舍難分。
“廢話,你上次來都是哪輩子的事了。我要沒傻的話,也有一年的光景了吧。還是因為要給你的新書做書封,從那之后,我這里的伙計都換了兩批了。這人世間怎么只準你一個人進步,就不準別人追求更崇高的精神理想了?”
“對對對,是我不懂事還不行嗎?”小小的手指點著他的肩膀,催促道:“洗漱吧,大師!”
“不想洗!”
“乖,聽話。”
而后,月又拉著小小的手擺弄了一陣,最終在小小半催促半脅迫下,不情愿的開始洗漱。
小小這面哄好了鬧脾氣的月,便擺弄著月的眼鏡,出了浴室,扭身走進旁邊的衣帽間。她漫不經心地參觀月的藏貨,逛了一圈后,挑出了一件棉毛混紡布料三層蕾絲的白色襯衫、一件原色水洗牛仔布料的工裝馬甲,和一條黑色羊絨西褲。
挑完后,她又雙手插兜,溜達到衣帽間正中放著的一個首飾收納柜前,彎下腰,盯著里面各式各樣的首飾發(fā)起呆。此時,隔壁房間的浴室內沒什么聲音,四周很靜,她扭頭,盯著衣帽間的入口,像是在確認著什么。十幾秒后,她的手緩緩地從大衣兜里伸出,打開了柜子最上層的玻璃拉門,一枚不起眼的白金戒指,被悄無聲息地插進了首飾盒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