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等至子時,又綿綿時至寅時,原本已經(jīng)快到清晨天明的時刻,我仍然覺得這長夜漫漫,那原本女子最為幸福的時刻,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交了出去。
翻云覆雨,他終究累得睡下,而此時一聲雞鳴,我再借著殘存的燭光看他時,不知怎的多了一種情感。
這床榻上濕噠噠的,讓我不大自在,可這眼皮子也確實不大睜得開,翻來覆去便也睡得踏實。
當(dāng)我再次醒來天也亮了,睜眼便看到沈慕寒一雙溫柔的眼神看著我,手還不自覺在我臉頰徘徊。
可如今看他不知怎的多了些其他的念頭,便不自覺轉(zhuǎn)過身去,臉紅心跳間亂了方寸。
片刻,我聽到他在身后緩緩開口:“昨夜……”也沒等他說出個什么所以然,那一絲奇怪的感覺迫使著我打斷了他的話:“你別說了……”
我沒有回頭看他,話語聲停頓了許久。
“昨夜是我對不起你?!蓖蝗凰倪@一番話,讓我心中原本那一絲嬌羞更多了幾分別樣的心思。
我頂著尷尬轉(zhuǎn)過身去,咬了咬嘴唇問他:“你對不起我什么?”
我以為他會同我說些什么情話,滿心期待地看著他,沒曾想到他在有幾分溫柔地看了我?guī)籽酆螅蝗晦D(zhuǎn)過頭去說著:“我明知你心中沒有我,這樣對你的確是我有錯?!?p> “你……你說什么?”
他頓了頓,突然掀開被子穿上里衣,轉(zhuǎn)過身來似乎要對我說些什么。
“我……”可話說似乎還沒有說出口,他卻盯著床上某一處出神,待我反應(yīng)過來時,才發(fā)現(xiàn)我身上毫無保留,床上的一抹鮮紅也格外耀眼,我才慌忙蓋上被子,將自己裹了個嚴(yán)實。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厭倦了我,可想著昨夜情深意長,便又不自覺的多嘴道:“你……你想說什么……”
此刻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震驚,話也說不太利索:“你……”
看他這樣子,像是對床榻上那一抹落紅十分震驚,像是從來不相信它會出現(xiàn)。
“你到底想問什么……”我此刻還不大明白,他冷不丁地來了句:“原來……你并未將自己交給他……”
這個‘他’從沈慕寒的口中說出來,讓我原本所有邪門歪念的情緒瞬間消失,合著他這一個多月對我不冷不熱,心中憋屈的那個樣子,竟然是因為在懷疑我。
想到這兒我裹著被子坐了起來質(zhì)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合著這一個多月你就是因為懷疑我才對我忽冷忽熱的?”
“你……你同沈慕言每隔七日夜里相會,我以為你早已……”他喃喃說著這話時不時瞄我兩眼,眼神依然十分高傲。
此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當(dāng)真是什么也沒有瞞過他,想來自我吹響那遺魂曲的時候他便知道我夜里去見了沈慕言,只是他似乎沒把那經(jīng)過看得透徹。
看他這樣子應(yīng)該十分在乎,可至始至終沒有對我說出來,反而是沈慕言,這是我從他口中第一次聽到他喚這個手足情深的兄弟全名。
“所以你懷疑我,就對我冷冷淡淡的?”
他斜過眼瞄了我一眼,沒什么底氣地說道:“難道不是嗎?”
說起來也是,凡人也非圣人,他見到我夜里同沈慕言同出一處,自然免不了懷疑,也說不得什么信任不信任,畢竟換做是我,月黑風(fēng)高孤男寡女,我也說不上來有什么好。此時我想著不解釋也得解釋一番,這也是我第一次想同一個人解釋解釋。
“如果我說不是呢?”
我從他眼中看到了三分驚訝七分驚喜,似乎只要從我口中說的不是,他便能相信一樣。
“我同沈慕言從來沒有什么關(guān)系,要說有,也是因為你的關(guān)系?!贝丝涛乙彩裁炊紱]有顧及,直接從床上走到他跟前近近地看著他:“你總問我心中有誰,我以為你知道,還是說我表達(dá)的不夠明顯?”
那一刻他也有些愣住,看著我的眼神像是帶著些別樣的心思。
突然他緩過神來:“天冷,把衣服穿上?!?p>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同你說清楚,我……”這深冬臨春的天氣極其刺骨,就算在房中,一絲不掛也仍然架不住,以至于話還沒說完我便打起了哆嗦。
這一刻他將我抱回床上,也沒拿什么被子,只是親自將我的一身衣衫穿在我身上,似乎所有的心結(jié)一解開,他又變得溫柔了許多。
最后穿起鞋襪時,我故意收起了腿,他抬頭望著我,有些不明所以。
“你這樣在乎,為什么這幾個月都不同我說,偏偏要趁著酒瘋對我……”說到這兒我也沒說出口,只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你就這樣……就要同我說了?”
他緩緩低下頭,帶著些委屈的語氣說著:“我以為你心中的那個人是沈慕言?!?p> “若我心中的人是他,你之前對我做的那些……我還會放任嗎?”這話越說越尷尬,我咬著嘴唇也同他一樣不忍直視,我只好轉(zhuǎn)移了話題,同他解釋沈慕言的事:“我每隔七日去會他是有原因的?!?p> 他抬起頭來問我:“嗯?”
“假扮安詠的張義那次被我放了出來,聽到丌如夢離世的消息對我生了怨恨,就在你我互明心意的次日,沈慕言替我擋了一刀,那刀上面淬了魅鬼之毒,需要每隔七日服食一顆丹藥,可服食丹藥極其痛苦,遺魂曲就起了作用……”
也不知我說的這一番話是否說得透徹,可看他的樣子大致也明白,皺起眉頭來問我:“你的意思……你吹的那個曲子是幫五哥緩解痛苦的?”
我像個小女人一般撅著嘴說道:“不然你以為呢?是夜里相會的信號嗎?”
此刻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愧疚,少見的扯住我的袖子坐到我身旁:“是我多想了……”
我難得見他這個樣子,可以說是從傳聞中乃至這好幾個月的相處見到的第一次,他給了我許多第一次,包括這生命中最值得驕傲的第一次,在他這里我能得到一種溫暖,讓我不管什么時候都想往他身上湊,不管什么時候,總能夠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