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皇后出事,瑞陽登時著急了起來。
她蹭地從椅子上跳起,快步走近那宮女,催促道:“母后出了何事,你快快說來。”
事情還要從頭說起。
前段時間,那位頗受恩寵的張美人被診斷出一個月的身孕?;噬淆堫伌髳?,晉她為正三品婕妤,又加“麗”為封號。
這張美人,哦不,麗婕妤,自得寵以來就恃寵而驕、不把別人放在眼里,有了身孕后更是變本加厲。
先是屢次來遲早晨宣寧宮的請安,后來干脆稱自己身體不適,直接推脫掉了給中宮問安的禮數(shù)。
宮中眾人表面上對她恭恭敬敬甚至努力巴結(jié),但私下對她不滿頗多,巴不得她早點倒臺。
而就在今天下午,意外發(fā)生了。
最近麗婕妤的心情時好時壞,見外頭春光明媚,便前往御花園散散心。
誰知走著走著,她脖子上的一串項鏈突然就斷了。沒有了禁錮的珠子紛紛散落在地上,有的沒入了草叢中,有的卡進了鵝卵石的縫隙里。
麗婕妤特別喜愛這項鏈,見項鏈斷裂,立刻下令讓隨行的宮人們四散尋找。
她原本情緒就不穩(wěn)定,現(xiàn)在火氣更是上來了。正打算責(zé)罰一個奴婢出出氣,結(jié)果自己踩到了地上的珠子,沒站穩(wěn)摔倒了。
這一摔,讓麗婕妤當(dāng)場就見紅了。
聽到這里,瑞陽公主還是不太明白。她問道:“可這跟母后有什么關(guān)系?”
“問題就出在這兒,那串瑪瑙項鏈?zhǔn)腔屎竽锬镔n給麗婕妤的。麗婕妤出事后,純貴妃立馬派人調(diào)查,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串瑪瑙項鏈有問題?,F(xiàn)下兩人正在芳柳宮對峙呢!”
聽到“純貴妃”這三個字,瑞陽心中就感到一絲不妙。
嬪妃小產(chǎn)不是小事,此次矛頭又直接指向皇后,瑞陽的直覺告訴她,這可能是別人設(shè)好的一個局。
她思索了片刻,很快就拿定了主意:“來人,擺駕芳柳宮?!?p> ——
待她來到芳柳宮偏殿時,見到一個個宮女們捧著染紅了的布條和裝著血水盆子往外跑。走進殿內(nèi),一股濃重的腥味迎面而來。
她伸手?jǐn)r住正朝外走的一位白須老人:“張?zhí)t(yī),里面的情況怎么樣?”
張?zhí)t(yī)嘆了一口氣,可惜道:“婕妤動了抬起,龍?zhí)?..怕是保不住了。”
瑞陽默然片刻,然后擺了擺手:“辛苦張?zhí)t(yī)了?!?p> “那微臣先去給婕妤娘娘抓藥了?!睆?zhí)t(yī)躬了躬身,然后急急忙忙離開了。
而此時殿中,兩位象征著大成朝巔峰地位的后妃正在對峙。
左邊站著的女子穿著一身緋紅色牡丹長裙,頸上一頭赤金鳳冠,盡顯中宮威儀,正是沈皇后。
只是此時的她不復(fù)平日的從容,神情中帶著些許憤怒和狼狽。
右側(cè)立著的則是純貴妃。她著了一襲淡黃色紗裙,上面用金絲繡的青鸞仿佛展翅欲飛。放眼瞧去,她的臉上還有幾分得意之色。
瑞陽觀察著二人的神色,看這情境,她們是已經(jīng)歷了一番爭執(zhí)?
因為尚不清楚狀況,瑞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搞清楚情況再作打算。
她緩步走進殿中,依規(guī)矩行了一禮:“兒臣拜見母后,見過純貴妃?!?p> 純貴妃斜了瑞陽一眼,見她徑直走到皇后身旁,冷哼一聲:“呵,皇后娘娘真是謀算啊。您害了人不認(rèn),還找公主殿下來為自己開脫。”
“你血口噴人!”沈皇后憤怒地指著純貴妃,整個身體氣的發(fā)抖。可她也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語,半晌后又放下手臂,無力地倒在身后的木椅上。
瑞陽奇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純貴妃指了指立在后方的桌子,努了努嘴:“公主自己看吧。”
瑞陽順著她指的方向走過去。紫檀木桌上擺著一根斷了的金線,上面還留著幾顆紅色的瑪瑙珠子。
她很快就認(rèn)了出來,這是麗婕妤懷孕后,皇后賞賜給她的。這上面的紅瑪瑙被雕刻成石榴籽的形狀,寓意多子多福。
這能有什么問題?瑞陽心中納悶。
她又拿起那根金線好好察看。這一看,讓瑞陽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串珠子的金線雖然昂貴有限,但為了飾品的質(zhì)量,至少也是三股起步。
而眼前的這根金線只有兩股纏在一起,顯然不足以承受紅瑪瑙的重量。
瑞陽公主:“看來是這項鏈本身的問題才導(dǎo)致麗婕妤摔倒?!?p> 純貴妃嘲諷道:“公主輕描淡寫一句話,就將罪責(zé)歸到了尚服局的頭上?!?p> 瑞陽皺眉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尚服局或許有時會疏忽大意,但這次的事情可不是個意外?!奔冑F妃似笑非笑道。說完,她用眼神示意身邊的大宮女流云。
流云會意。不一會兒,她就從外面拖進來一個侍女,看衣著打扮,應(yīng)該是尚服局的一名女史。
瑞陽此刻是真的迷惑了,這走向她是真的看不透。
純貴妃道:“你自己說吧。”
那女史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似乎很畏懼的樣子。片刻后,她才低聲道:“奴婢,奴婢小紅,是尚服局的人。這根瑪瑙石榴項鏈,是奴婢負(fù)責(zé)制作的。”
瑞陽問道:“是你貪圖錢財,故意偷工減料?”
“不是的!”小紅答道。
瑞陽又問:“那是為什么?”
小紅抬頭瞥了一眼沈皇后,又快速地低下頭去。她咬著下唇,抵著地面的手緊緊攥著,似乎陷入了矛盾的境地。
過了片刻,她才下定決心開口道:“二月初五那天晚上,我正在房內(nèi)雕刻寶石,一個宮女前來叩門。本以為是認(rèn)識的人,我便開了門想邀她進來。誰知她卻冷冷地出聲讓我把門關(guān)上。我正覺得稀奇,一張紙條就從門外塞了進來。”
“上面說,皇后娘娘讓我將瑪瑙項鏈的金線減至兩股,若是不聽令,便會降罪于小人全家。”
小紅一邊述說,宮人們一邊呈上先前從她身上搜出的紙條。瑞陽拿起紙條細(xì)看,上面的內(nèi)容和小紅所說的相差無幾。而最讓她驚訝的,是這上面的字跡同皇后如出一轍!
瑞陽下意識地扭頭去看沈皇后,沈皇后只能苦笑著搖搖頭,示意這并非自己的首筆。
瑞陽得了母親的回應(yīng),一顆心終于放下了。她想想自己的方才的舉動也覺得好笑。母后是什么樣的人,她心里難道不清楚嗎?母后這般良善溫柔的人,即使再生氣難過,也不會去傷害無辜的人。
剛才她竟然起了疑心,真是該打。
不過這樣一來,事情也簡單的多。既然皇后沒有害人,那這些所謂的人證物證必然是偽造的。只要找出其中的漏洞,證明皇后的清白,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瑞陽公主微笑道:“這只不過是她的一面之詞,怎么就能確定是我母后謀害了麗婕妤?”
“人證物證具在。小紅與麗婕妤無冤無仇,為何要在項鏈中做手腳?定是受了別人的脅迫。而這紙條,正是皇后娘娘親筆所書。”純貴妃反駁道。
瑞陽公主面上一派從容,淡定地回答道:“貴妃娘娘所說的人證物證并不能證明什么。第一,小紅并沒有見到傳信宮女的面容,并不能確認(rèn)她就是母后派來的;第二,字跡是模仿的,誰知道是不是有心人故意設(shè)計呢?”
她說話的時候,刻意強調(diào)了“有心人”三個字,還將眼神停留在了純貴妃身上好一會兒。
“你們母女仗勢欺人、顛倒黑白!”純貴妃一張玉容被她的辯駁氣得扭曲。她用力地跺了跺地面,然后抬腿就往外走,“本宮要去稟告陛下,讓他來評評理!”
桂花香落人家
哈哈哈來場宮斗吧!進擊吧,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