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腰上別著短劍,有的人手里緊握著刀柄,有的人袖里暗藏了匕首,商船上的每個人都處于備戰(zhàn)狀態(tài),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面駛來的船只,隨時準備沖上去拼殺。
但是當兩艘船間的距離逐漸拉近的時候,站在高處舉著望遠鏡的航海長突然發(fā)出了“咦”的一聲,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古怪的事情。
“有什么問題嗎?”張寬問道。
航海長臉上有些不確定,然后答道::“前面的船頭站著一個人,好像是張?zhí)煲话?。不過我不太確定,寬爺你來看看?!?p> 張寬上前一步,接過航海長手中的望遠鏡,朝遠處望去。
果然如他所說,對面的大船上站著一個男子,遠看著長相與張?zhí)煲坏拇_很想,但后者平日里都穿著一身粗布衣衫,而船頭的男子著了一身顯眼的橙黃色長衫,明顯與張?zhí)煲黄匠5臉幼硬煌@樣一來就很讓人混淆了。
正當他們猶疑的時候,那名男子開始興奮地揮起手來,如洪鐘般響亮的聲音從前面?zhèn)髁诉^來:“寬爺,公主殿下,我是張?zhí)煲话?,我?guī)藖砭饶銈兞?!?p> 人的樣貌可以偽造,但每個人的聲音各不相同,很難模仿。張寬與張?zhí)煲幌嗵幜四敲炊嗄辏瑢笳叩穆曇羰质煜?,絕不會聽錯,他可以確定剛才的那個聲音就是來自張?zhí)煲弧?p> “那個人就是張?zhí)煲?!快,快放慢速度!”張寬激動地喊道?p> 商船的速度逐漸降低,最終緩緩地停在另外一艘船的旁邊,對方也配合地放慢了速度,盡量與其保持。張寬留了一部分人在船上,然后帶著其他船員登上了大船了。
張?zhí)煲辉缇驮诖瑱谶吅蛑?,還沒等張寬站穩(wěn)就沖上去給了他一個熊抱,差點把他撲倒。
“太好了你們都還活著,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睆?zhí)煲患拥卣f道。
看到張?zhí)煲豢煲蘖说谋砬?,張寬覺得既好笑又想哭,最后只得輕輕地拍了他的后背,安慰道:“現(xiàn)在不是沒事了嘛,你這么大的人了,就別哭哭啼啼了?!?p> 然后張寬放開了他,開口問道:“對了,你怎么這么快找了援軍?”
“是這樣的......”
張?zhí)煲挥檬置嗣劢?,轉(zhuǎn)過身去想要為張寬引見文珩,卻瞥見他正和瑞陽公主站在一起說話,兩人之間似乎彌漫著旁人插不進的氛圍,便自己給張寬解釋了起來。
在他游上岸后,并沒有第一時間出發(fā)去京都,而是在破敗的城隍廟里休息了一晚,也幸虧張?zhí)煲贿@樣做了不然就要錯過救人的機會了。在他到達的那天,文珩剛好抵達了福州,與周哲見面后在縣衙旁邊的一所客棧住下了。
張?zhí)煲宦牭较⒑螅⒖陶业搅宋溺?,將瑞陽公主的信物交給他,再把他們在海上的經(jīng)歷全部告訴了他。
文珩聽了之后,立刻就聯(lián)系了附近的船商,租借了一艘大船來海上尋他們。在熟悉海路的張?zhí)煲坏膸ьI(lǐng)下,他們很快就遇到了張寬一行人。
而剛才差點讓張寬沒認出來的橙黃色錦衣,是文珩見張?zhí)煲簧砩系囊路睗袂移婆f,所以贈予他的。
“原來如此?!睆垖掽c了點頭,表示了他的理解。
而在另外一邊,瑞陽公主和文珩正在面對面地說話,帶著久別重逢和死里逃生后的雙重激動與喜悅,兩兩相望。
而云岫和寒雁有眼色地退到了一旁,領(lǐng)了別人遞來的面餅吃了起來。
文珩從懷里掏出那只血紅色的鳳紋玉鐲,然后執(zhí)起了瑞陽公主的右手,輕輕地將手鐲套了上去。
文珩道:“這個鐲子還給你,下次可別再丟了?!?p> 肌膚相觸的讓瑞陽公主的心跳加快了幾分,又聽見他溫柔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疼惜,心中又涌上了滿滿的感動,眼眶慢慢地紅了起來。
這只紅瑪瑙鐲是文珩送她的禮物,她很喜歡也很珍惜,若不是這次遇到了生命危險,她是絕不會將這玉鐲交給旁人的。
瑞陽公主低下頭掩飾自己的神情,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應(yīng)道:“以后不會了?!?p> 不過這樣的溫情時刻并沒有持續(xù)多久,瑞陽公主很快抬起頭問道:“你不是應(yīng)該在京都嗎,怎么會來福州呢?”
文珩聽了她的問話,臉上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猶豫了片刻后才答道:“殿下的信中說招安的事情還沒有什么進展,我有些擔心,所以就向陛下請辭來了福州。”
“這樣啊?!比痍柟髡f道。
見她點了點頭并沒有懷疑的樣子,文珩才松了口氣,然后瞥了瞥自登船后就獨自立在船頭的李綏,最后收回了目光。
他總不能直接和公主說,其實是因為知道了李綏跟著她來了福州后,自己十分不放心,所以才跟來的吧。
“公主回去后,打算怎么辦呢?”為了趕緊跳過這個話題,文珩又開口問道。
沒有風浪的海面看上去好像一條湛藍清澈的絲綢,在日光的照耀下現(xiàn)出柔和美麗的光澤,但瑞陽公主望著它的時候只能想起當時被海盜包圍時的恐懼與不安,仿佛有一根綢緞緊緊地裹在她的臉上。
雖然她極力忍著,但強烈的恨意還是透過齒隙泄了出來:“他們對本宮做的一切,本宮都要加倍奉還!”
這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意思了。
過去的三年里,瑞陽公主只是費心除去了一些莊王身邊為其效力的下屬,但是她一直沒有對莊王本人下手。
一來是因為莊王做事謹慎,并沒有留下有力的把柄,二來瑞陽公主尚且顧惜一絲兄妹情意,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但莊王此次明擺著是要將她置于死地,既然他如此無情,那她也不會再心慈手軟了。
“那公主打算怎么做呢?”文珩溫言問道。
瑞陽公主低下頭靜靜地看著手上的紅瑪瑙玉鐲,腦中不斷地思考著對策。
盡管張寬和在場的船員們都聽到了藍眼鷹的話可以為自己作證,但那僅僅是一面之詞,她的手上并沒有直接證明齊先炎要害死自己的證據(jù),就算她現(xiàn)在去找,想必齊先炎也把證據(jù)銷毀了。
不過證據(jù)這個東西,可以銷毀,也可以偽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