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珩領(lǐng)著瑞陽公主再一次來到地牢,而她要見的那個男子現(xiàn)在被安置在最深處的牢間里。
越是靠近里面的牢獄越是陰森,不但不見日光,而且四周筑起的厚圍墻將所有的聲音隔絕在外,在這種封閉的空間里,犯人孤立無援的感覺會放到最大。
而那名男子依舊靜靜地坐在角落里,唯一與之前不同是,他的腳上和手上都系上了鐵鏈,牢牢地將他禁錮在這片方寸之地。
看到瑞陽公主踏足進(jìn)來,他依舊沒有什么反應(yīng),若不是知道他是個四肢齊全的健全人,旁人看到或許會以為他又聾又瞎呢。
瑞陽公主并不在意,只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后收回了目光:“聽說你是‘紅珊瑚’海團(tuán)中的一名水手。你叫什么名字?家鄉(xiāng)在哪里?為什么會加入海賊?”
“我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早年背井離鄉(xiāng),然后就一直在外漂泊。公主您特意將我提出來單獨(dú)關(guān)押,我實在是不明白您的用意?!蹦腥似届o地回答道。
他的回話中并沒有透露出有用的信息,瑞陽公主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什么,但除了上面與江戈及其相似的五官,并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太平靜了,平靜地讓人心中不由升起一絲違和感。
“本宮只是覺得,你與一位故人很像?!比痍柟饕膊辉俣等ψ樱苯忧腥肓苏},“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江戈的人。”
“沒有?!敝心昴凶痈纱嗟卮鸬?,仿佛想要用一把刀截斷這一切。
站著的瑞陽公主久久沒有言語,片刻后才輕笑了一聲,帶著些許無奈繼續(xù)說道:“如此,大概是本宮弄錯了,只是你與那位叫江戈的故人長得十分相似,倒讓本宮忘記了一個事實?!?p> “江戈這種背叛舊主、忘恩負(fù)義的人,即使一時找到了獻(xiàn)媚的新人,也會因為不被信任而拋棄,怎么可能還活著呢?!?p> “再說了,江家因受他的牽連,全部慘死在府中。據(jù)說他的父母被歹徒割喉,身懷六甲的妻子死后還被凌辱,本宮要是江戈,知道自己將親人害至如此境地,就一刀結(jié)果了自己的性命,哪里還有臉面繼續(xù)活在這個世上?!?p> 原本坐在角落里男子聽到她的話,立刻沖了過來,身上的鐵鏈因為他突然的動作而咔咔作響,仿佛一條從地洞中猛然沖出的蟒蛇,要一口咬在眼前女子的身上。
然而因為鐵鏈的束縛,男子最后只能停在瑞陽公主的面前,紅著眼睛恍惚地抬起頭,下頜微微地顫抖:“你再說一遍,江家怎么了!”
瑞陽公主慢慢地蹲了下來,原本美麗溫婉的面龐,在黑暗的籠罩下如同一只前來索命的惡鬼。
“江戈,你終于藏不下去了?!彼従忛_口,語氣中含著一絲報復(fù)的快意,“本宮再說一遍,你的背叛,不僅害死了本宮的兄長,還害得你江家滿門被滅啊?!?p> “啊啊啊啊?。 ?p> 地牢的深處響起了男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仿佛要將壓抑了多年的痛苦全部發(fā)泄出來,而在旁邊的女子則一直冷冷地盯著他,眼中的光亮明滅不定。
不知過了多久,那名男子才停止了哭聲,他無力地倒在地上,頹然道:“我東躲西藏了這么多年,終究還是沒有躲掉?!?p> 躲掉什么?躲掉他人的追捕,還是躲掉良心的譴責(zé)?
做了那么多錯事,然后指望通過躲藏來逃避自己帶來的糟糕后果,最后又作出一副悔恨的樣子
——這是不負(fù)責(zé)任的懦夫才會做出的行為。
江戈道:“殿下現(xiàn)在找到我,又告訴我這些,到底想讓我做什么呢?難不成想幫已經(jīng)死去的太子犯案嗎?”
瑞陽公主聽出了江戈話中嘲諷的語氣,深吸了一口氣,勉強(qiáng)按捺下心中的火氣。
她自然是想要幫兄長洗清冤屈的,但她心里也清楚,此事的背后一定牽扯著許多勢力,必須徐徐圖之。但這一點還不用他這個叛徒來提醒。
瑞陽公主沉沉的目光落在江戈的身上:“本宮現(xiàn)在只想知道,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兄長怎么會和黃鵬將軍開戰(zhàn)?”
聽到她重提當(dāng)年的舊事,江戈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當(dāng)年的經(jīng)歷在他的心里已經(jīng)埋藏了很久了,久到他都不太確定,自己是否還能清晰地回憶起來,而眼前的女子竟想將其挖出。
呵,也好,與其讓他這樣一個廢人守著這段記憶,不如將它交給更有能力的人,也算他對黃土下亡人的一點彌補(b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