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婳并未意識到,他所說的“家”,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直到江樹帶她往居民區(qū)走,上樓,打開了一扇門。
“這是哪兒?”
林婳貌似還在迷糊狀態(tài)。
江樹看怪物似的瞅了她一眼。
“跟你小時候住的私房相比,這套房子不算大,但兩人住是夠的,而且離醫(yī)院和學校近,我上班你上學都方便。”
說著,拉人進門,摁到換鞋凳上,從鞋柜里翻出一雙沒拆封的粉色拖鞋,彎下腰,伸手要幫她換鞋。
林婳急忙按住說:“我自己換!”
“這有什么好害羞的?”
江樹一笑,轉(zhuǎn)身找了雙男士拖鞋換上。
林婳默默地穿好毛絨絨的粉色拖鞋,眼角的余光四下掃視,觀察房子的戶型。
江樹發(fā)現(xiàn),無語道:“自己家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用得著偷偷摸摸地瞧嗎?”
“我沒有!”
當面被戳破小心思,林婳漸漸噘起嘴巴,明顯不高興了。
江樹又無意間把人得罪了,只得陪小心,語氣盡量溫和地介紹:“右邊是客廳,連著一個陽臺,左邊是廚房、餐廳,中間走廊的兩邊有書房、公用衛(wèi)生間、次臥、主臥,我平時住次臥,哦對了,主臥里還有個衛(wèi)生間?!?p> 林婳進到主臥,很是驚訝。
一個大通間竟然空蕩蕩的,什么家具都沒有。
“咚咚!咚咚……”
江樹聽到聲響,小跑前去開門。
三位年紀偏大的工人師傅扛著巨大一捆貨物,累得滿頭大汗。
為首的一位氣喘吁吁地說:“是你買的床對吧?放哪里?”
江樹的頭往后一偏說:“問我老婆。”
林婳愣了半秒,不太自然地指著長廊的盡頭說:“最里面的房間?!?p> 工人們得到指示,埋頭進了主臥,叮叮哐哐地開始安裝。
期間不停地有其它快遞送來,林婳一直蹲在地上拆包裹。
江樹大爺似的臥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看電視。
粉色,粉色,全是粉色。
當林婳拆到淺粉色文胸內(nèi)褲套裝時,腦門一緊,眼珠差點瞪出來。
等裝床的師傅們都走了,她捏著一條小內(nèi)內(nèi),到江樹面前興師問罪:“咳!這是……給我買的嗎?”
“除了你,我還會給誰買?”江樹眼神躲閃。
林婳感覺臉在發(fā)熱,低聲問:“我和你沒結(jié)婚,為什么叫我……老婆?”
“不管結(jié)不結(jié)婚,我只有你一個老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拉開茶幾抽屜,拿出兩張卡和一串鑰匙,推到林婳眼皮底下說:“這是我的工資卡和儲蓄卡,還有家里的鑰匙,收好了,記得每月給我零花錢!”
“我不要……學校宿舍里人多眼雜的,會弄丟……”
林婳沒料到,江樹居然把所有的錢交給自己。
但凡跟錢扯上關(guān)系的事,她始終是自卑的。
“丟就丟了吧,人不丟就行?!?p> 江樹探身,將卡和鑰匙直接塞進女孩的上衣口袋,拉她坐到腿上說,“我只是想讓你對兩人過日子的生活有個概念,跟你以前的單身狀態(tài)是不一樣的,你心里要有我和這個家,每天放學后沒什么事就回來?!?p> “你的意思是……我要在這里……過夜?”林婳緊張起來。
“對啊。”江樹理所當然道。
“我在系里可是風口浪尖的人物,夜不歸宿會被人議論的!”
話音剛落,樓下傳來熟悉的聲音:“毛毛!毛毛!”
“我媽來了,下去一趟啊?!?p> 江樹把女孩放沙發(fā)上,匆匆出門了。
林婳躡手躡腳地摸到窗戶邊,探頭朝下張望。
“媽!”江樹走出單元門喊。
盛錦繡見兒子好端端的,松口氣的同時,不由得訓道:“出院了怎么不說一聲!害我兩頭跑!手機又沒帶!”
“忘了……”江樹撓撓頭。
“談了朋友就忘了娘!那小丫頭在樓上是不是?”盛錦繡問。
江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拿去!我得回店里了,這會兒正忙!”
盛錦繡將保溫飯盒遞到兒子手里,抬腳預備走人,又轉(zhuǎn)頭問:“那丫頭多大了?”
“三月生的,剛滿十九歲?!苯瓨浯鸬馈?p> “再大一歲就好了,哎……還是那句話,注意保護措施,聽見沒有?”盛錦繡叮囑。
“行!知道了,您忙去吧?”
江樹懶得解釋,反正跟上一代人也說不清楚。
他提著食盒進門,林婳正杵在鞋柜旁,心里打定主意,晚上無論如何要回宿舍的。
“什么菜?好香!”
她嗅著食物香味,尾隨到餐廳。
“不知道,自己來看?!?p> 江樹從袋子里取出三個保溫盒,一個大的兩個小的。
“喲!佛跳墻?!彼议_大盒的蓋子說,“待遇比我還好,吃吧,我媽給你做的?!?p> “我的?!”林婳兩眼放光,不太確定地指著自己問。
“是!我又不能吃海鮮,就是給你吃的,趕緊!趁熱?!?p> 江樹放了把勺子在她碗里。
林婳第一次吃佛跳墻,為了仔細品嘗,吃得很慢。
江樹想起了她小時候的饞樣,忍不住調(diào)侃:“不是急著回學校嗎?說有人嚼舌根。”
“嘴長別人身上,愛說什么說去唄?!绷謰O本就無所謂,不小心說了實話。
“你吃的兩樣是什么?”
她盯著江樹打開的另外兩個小盒。
“燕窩羹,黑魚湯?!苯瓨浯?。
“我嘗嘗!”
林婳一樣舀了一勺,咂咂嘴,燕窩沒味道,口感像銀耳,黑魚湯只有淡淡的鹽味,還是自己吃的佛跳墻味道好些。
“林婳,你老實告訴我,我在你眼里是不是還不如一碗好吃的?”語氣酸溜溜的。
女孩皺眉,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可比性!”
江樹氣笑了,說:“行!為了滿足你,我決定好好研究一下做飯?!?p> 大約一刻鐘左右,林婳喝完了最后一點湯汁。
有些話雖難以啟齒,還是硬著頭皮說:“江樹,天黑了,我回宿舍了啊?!?p> “一定要走嗎?”江樹神情黯淡。
此刻,女孩的行為無異于在表示:討厭和他待一起,想離他遠遠的。
“嗯。”林婳背上包包。
“沒良心啊,吃飽喝足就拍屁股走人,我剛出院,萬一半夜突發(fā)情況,死在家里都沒人知道,哎呀……”江樹像個怨婦似的,叨叨個沒完。
“我還沒準備好……”
林婳低頭,靠墻站著,聲音如蚊子嚶嚶嗡嗡。
江樹聽著費勁,湊過來說:“沒聽見!聲音大點!”
“我還沒準備好跟你一塊睡覺!”
江樹有點意外林婳說得如此直接,玩心忽起,故意逗她:“誰說要一塊睡覺了?你腦袋里怎么都是些黃色思想?”
邊說還邊用食指點女孩的腦門。
林婳一頭霧水,心中憤懣:買那么大一張床,連內(nèi)衣都買了,然后說自己沒有不良想法,難道是我理解有誤?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不愿意,我可以等嘛?!苯瓨渚従徰a了句。
林婳瞳孔微張,凝視著對方的眼睛。
他的目光,一向坦率真誠。
似是下了很大決心,林婳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去……整理一下……房間?!?p> 江樹頓時內(nèi)心狂喜,面上卻是大氣都不敢喘,像是怕驚擾到貓。
他屏息凝神呆立在墻邊,眼珠來回轉(zhuǎn)動,靜靜地觀賞著女孩跑進跑出搬運床上用品、衣物等。
傻子似的,也不幫忙搬一下。
林婳一個人跑累了,心生不滿,回頭發(fā)現(xiàn)江樹不在原地。
“啦啦啦……啦啦……”
公用衛(wèi)生間的燈亮著,江樹心情不錯地哼著歌洗澡。
林婳朝天翻了個白眼,進主臥鎖好門,簡單洗漱后,倒頭就睡。
她不知道,某個人偷溜進來,看著她睡著的樣子,傻樂到半夜才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