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媒人(二)
西街,大秦商業(yè)廣場,肯德基。
一個嬌小的女孩子熟練地給一只香酥雞分尸。
她把這被砍頭之后還要經(jīng)受涂粉、油炸等酷刑的,可憐的小小生物的兩只腿拽了下來,然后拽下了翅膀,接著把它的胸掰平……
我舔舐著甜筒,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這頓操作,心里泛起了熟悉的感覺。
自家老姐帶自己吃KFC的時候也是這么伺候自己的……
俺就是個廢物,永遠長不大……
不對啊,我想啥子哩,跟老同學相親,然后帶著她一起來吃肯德基?
呃,好像是她帶我進來的。
不對,好像是我先說想吃甜筒的,然后我們倆就進來了,再然后她看見了別人吃香酥雞……
“給!”
她將被撕好的香酥雞推到我的面前,然后先取了一個雞翅往嘴里塞,以目示意我快點吃。
我靦腆一笑,說了聲謝謝,卻不知該吃哪一塊肉比較好。她會不會特別喜歡吃某一塊呢?
仔細想了想之后,我還是從雞胸上撕了一塊肉,慢慢地咀嚼。
她大大方方地吮了一口手指,毫不在意所謂的淑女形象,嘻嘻笑道:“你吃的比我還斯文啊?”
我有點尷尬,你怎么比女孩子還女孩子?
不對,誰說女孩子就一定要斯文地吃飯?那是惺惺作態(tài)!
還是這樣子大方自然的女孩子可愛?。?p> ……
王泉噼里啪啦地敲著鍵盤,三千個字很快成形,然后先發(fā)給了春卷。
連續(xù)撲街、爛尾了五本之后,春卷在王泉眼里沒有一開始的高冷了,這可能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吧。
不過他也沒指望著春卷回消息,現(xiàn)在她也正在放假,不會查看工作QQ的。
他又開了一章,繼續(xù)噼里啪啦地往后寫。
“嘖嘖,每每開新書的時候,總是思如泉涌啊,可惜到后面就得崩了……”
很快,他又敲完了一章,感覺勁椎有點痛,便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腰和脖子。
他站在窗邊,向外望去。
城關(guān)小學還沒有開學,依舊冷冷清清。目光向東移,漳河水今天相當清澈,但沒有粼粼水光,因為陽光依舊被“大霧”遮擋。
河上有兩只木船,隨波南下。
岸邊的草地上,幾頭黑色的水牛正低著脖子啃草。新藤花園位于老城區(qū)的東北部,與城東新區(qū)一水相隔,城東新區(qū)已頗有新城氣象了,但河這邊、新藤花園的正北面還是有不少農(nóng)田的。
不過王泉心里想的卻是:
“也不知道這是什么草,冬天還沒過呢,就長的這么精神,被吃了吧,嘿嘿嘿……”
望了一會兒河景,他只覺渾身舒暢,能安排男主和女主拉個小手了,剛剛坐下想要繼續(xù)碼字,卻被老媽叫著吃午飯。
午餐依舊很豐盛,雞湯、排骨湯,一堆雞鴨魚肉,一個個都熱氣騰騰的,王泉先端了碗雞湯,抿了一口,味極鮮。
喝完半碗雞湯,他才發(fā)現(xiàn)少了兩個人,隨意地問道:“爸爸和姐姐呢?”
“你爸爸到法院去了,你姐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計是去見同學了?!?p> “法院這么早就開門工作了啊?”
“哪曉得他啊,給他鬧去。我們下午到你舅奶奶家拜年去,你可一起去?”
“舅奶奶?哪個舅奶奶?昨個不是去過了嗎?”
“你爸爸那邊的舅奶奶哦,麻花村那邊的?!?p> “哦哦,不想去?!?p> “那你姐姐要是晚上還沒回來,你就自己把菜熱一下,多喝點湯……”
“曉得咯曉得咯?!?p> ……
午飯過后,他抹了抹嘴上的油,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到門外抱起肥橘,坐到了沙發(fā)上看電視。
碼字這種事,輕易沒有動力,進入狀態(tài)之后往往瞬間擁有數(shù)萬字腹稿,如有天賜,只恨手速不夠、語音輸入準確率又太低,不能把它們變成存稿。及中途被打斷,一切靈感與熱情瞬間失去,便又回復了懶洋洋的狀態(tài),不想再碰鍵盤。
王泉便是此種撲街作者。
中央臺、衛(wèi)星臺一個個地都在重播無聊的春晚,他翻了一遍又一遍的臺,最后終于放棄,玩起了手機。
忽然間,他發(fā)現(xiàn)春卷竟然回他了。用工作QQ回他了!
春卷:你發(fā)吧,我等會兒給你發(fā)站短。
星漢燦爛:你沒放假?。?p> 春卷:放假了啊。你快發(fā)。
星漢燦爛:哦哦……你沒什么修改意見什么嗎?
春卷:??
春卷:別三涉就是了。
星漢燦爛:……我是說有沒有什么具體的修改建議之類的?
春卷:沒有……
春卷:你以前不是一直寫科幻嗎,這次怎么寫起言情來了?
星漢燦爛:……
春卷:不會是你本人的故事吧?你相親了?(壞笑emoji)
星漢燦爛:不是不閑聊嗎?
春卷:沒事兒,春節(jié)都過年去了,就你一個兒沒人要的家伙發(fā)書,聊聊也無妨。
星漢燦爛:……
星漢燦爛:那你上工作QQ跟我閑聊,豈不是說你也沒人要?
春卷:……不聊了,有事兒。
王泉放下手機,突然有了一個奇妙的想法:“春卷”會不會是黎芷巧?
這個猜測有三個支撐點:
其一,悅閱集團就在東海,她也在東海工作。那天沒問她做的具體是什么工作,只顧著一起抱怨上司、抱怨同事了……
其二,她是省師范畢業(yè)的,應(yīng)該是文學類專業(yè),從事編輯工作似乎也有可能。
不過她能這么快就擔任責編?她正式工作的時間不會比自己更早。不過王泉也并不知道責編們的年紀、工作年限之類的信息,他不能因此排除那個可能。
其三,“春卷”在春節(jié)放假期間,登上了工作QQ,有點可疑。
他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如果‘春卷’真的是黎芷巧,她豈不是對我的許多信息、想法早就明明白白了?”
要知道,新作者過審前是要實名認證的,簽約更是要提供銀行卡、身份證等資料。
而一個人的作品最能反應(yīng)他的思想了。好巧不巧,王泉還是那種撲街作者,那五本小說里,他用旁白直敘了一大堆問題。
《地球人在大星際時代種田》叫做《王泉的哲學隨筆——科幻小說形式》更恰當……
我的媽,如果是這樣,她對我心里想什么豈不是了若指掌?
因為他自知寫的很爛,所以一直沒有勇氣推給親戚和朋友們看,久而久之,越來越把那些文字當作自己一個人的小天地。
之前有一個穩(wěn)定讀者,也以為只是網(wǎng)友,一直沒太在意。但是現(xiàn)在……
“媽個雞,羞死個人?!蓖跞嫦氚情_陽臺的窗戶從十八樓跳下去!
打開了玻璃窗戶,一陣冷風突然襲來,他連忙又給關(guān)上了。
“也不一定,不一定是她。不對……應(yīng)該說是她的可能性很低才對?!?p> 一大早就出門會同學的王菱正好回來,見到弟弟抱著橘貓在陽臺邊走來走去,嘴里嘀嘀咕咕,像個害了相思病一樣,便湊上前問道:“想什么呢?”
“沒事沒事。”王泉連連擺手。
王菱見弟弟不愿說,也不勉強,便道:“下午跟我出去相個親,韋雯你認得吧?”
當然記得!
那是王菱的高中同學,當年王菱去見她的高中同學的時候,還喜歡帶著弟弟,因此他對姐姐的幾個好友都比較熟悉。其中韋雯就是見的最多的一個。
他點了點頭,然后疑惑地問道:“哪有姐姐相親帶弟弟的,不都是帶個閨蜜嗎?你帶她去不就好了?”
王菱愣了一下,大笑道:“是你去相親,我陪著你。女方是她妹妹,她陪著她。”
王泉竟無言以對。
一天之內(nèi)自己怎么收到了兩個相親通知?
而且,老姐你不考慮一下解決自己的婚姻大事,忙著給你弟弟我介紹對象?還是你好閨蜜兼老同學的妹妹?
這個世界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