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雷霆震怒
對于黎薇,此刻的云輕是不抱有太多幻想的,她像是頭頂?shù)脑鹿?,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卻無法觸及。
獨孤子前輩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云輕點點頭,心里總還是空空如也。
慶王背后那些人,云輕和他們差距實在太大,大到生不出反抗的念頭,即使那時他心燈已經(jīng)五轉(zhuǎn),也不見得有機會能救下自己父母。潛意識里,已經(jīng)把這事當(dāng)做一種無法挽回的結(jié)果,唯一能做的只有逃避和愧疚。
獨孤子知道他問題結(jié)癥所在,想來一時也無法改變他這種心態(tài)。只有那種本來可以通過努力而沒有努力,最終造成不可救贖的惡果后,眼前的少年人才會真正明白其中的道理吧。
至于這個道理他何時能明白,為此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明白后又會如何實在不是他能關(guān)心的。人都有這樣一個過程,誰又能避開呢?
不孤子不再多說什么,明日還要登山,這出戲讓他跟著好好看看,說不定能有一些感悟。想著就將此事略微一說,便帶著云輕回到了城中酒館。
……
一路上靖清都想問問師兄究竟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妥,在看到師兄那冰冷的目光后,只得作罷。
“閑余人等都退下,天邢長老你去請一干長老到大殿議事,任何人都不能借口不來,違者殺無赦!”靖城立足于大殿之中,手持掌門令劍,又對身邊一晚輩道“溫涯,你去帶你萍兒師妹過來?!?p> 靖城作為芙山掌門一直都以寬厚著稱,此時一身凜冽之氣,天邢和被喚作溫涯的年輕人俱是躬身稱是,不敢稍有懈怠。
一位位長老慢吞吞地過來,本來有的還想著倚老賣老,好好教訓(xùn)幾句這不懂禮數(shù)的后輩。待看到那位平日一臉和煦的后生,正端坐在掌門大座上,一臉肅然,眼中寒光刺人,手拄著芙山令劍,都選擇了沉默。
許久,人才算到齊,三十余位長老,外加萍兒和溫涯,無一缺席。
萍兒正值豆蔻年華,乖乖地站在師父身后,一雙淚眼通紅。她有太多關(guān)于哥哥的事情想要問,在這時候也知道事情有輕重緩急,不敢打擾師父。她強忍著,用上牙淺淺咬住嘴唇,懂事的樣子更讓人心疼。
芙山掌門回過頭,看著萍兒,只剩下一聲悠長的嘆息,幾分自責(zé)幾分憐愛。再看向殿中諸人的時候,殺意滾滾。
他撐著令劍站起,“今日天羽帶領(lǐng)幾位內(nèi)門弟子下山去追尋那妖人蹤跡,不過數(shù)個時辰,魂燈泯滅。你們可曾知了?”
有人愕然,有人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有人眼神疑惑。大意是天羽是你弟子,出了問題你這當(dāng)師父的不自己反省,反而找來我們麻煩,有毛???
當(dāng)然,他們可以這樣想,卻不敢表露出來,他們在芙山地位尊崇,平時靖城相邀,見與不見都看他們心情?,F(xiàn)在的情況是靖城拿著掌門令劍,令出法隨,任何人在這芙山數(shù)千年的宗門鐵令前,都不得不臣服。
“你們可能會好奇,天羽之死和你們無關(guān),我大晚上的請你們過來干什么?!本赋翘痤^,一字一頓地道“是我瘋了,還是有人故意裝瘋賣傻呢?”
空蕩蕩的大殿中,眾人皆是低頭不語。靖城正在氣頭上,這時候不管此事和自己有沒有關(guān)系,都還是不要強自出頭的好。
“為什么?天羽進入內(nèi)門時雖才心燈初現(xiàn),但之后僅才五年不到,就已經(jīng)快突破五轉(zhuǎn)之關(guān)。”靖城并沒有因為一眾長老放低姿態(tài)而息事寧人,反而更加憤懣,怒道“他并不曾得罪你們,他對你們誰不是恭敬有加,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同門晚輩的?”
隨著洪音滾滾,眾長老中一人緩緩跪下,白發(fā)垂地,身子佝僂地匍匐著??床磺迦菝?,也瞧不見表情,只剩嗚咽顫抖的一聲“我愧對芙山……”
藏書樓天機閣大長老許道人?
這位不問世事多年,甚至連很多長老都不知道他具體名姓的神秘老人。
怎么會是他?這是所有人心頭的疑問,再看向老者時,眼中五味雜陳。如果說是其他人大都還能揣測出一些理由,而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天機閣大長老完全沒有任何出手的理由。
這位曾經(jīng)在芙山大難中碩果僅存的長老,本來是有機會登臨掌門之位的,與內(nèi)門弟子天羽完全扯不上任何聯(lián)系。
靖城看著跪伏著的大長老,一顆心幾欲裂開。在不孤子前輩手指凌虛大殿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事情另有隱情。
不孤子能這么快出現(xiàn)在事發(fā)地,顯然并未如傳說那般四海云游去了。他既然在周圍,僅憑那妖人所展現(xiàn)出來的實力是如何也不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天羽一招斃命。
回來的路上他越想越是蹊蹺,宗門不凈?是芙山有人對天羽動手嗎,他想不清為什么,為了天羽所修的心法?那本是不孤子為天羽量身修改過的,其他人要來何用?
他重新坐到掌門大座上,只有身后的萍兒才看到眼前看似威風(fēng)凜凜的芙山掌門,那一瞬間精神失守。那種無力而又痛苦絕望的掙扎,怎么會是許大長老?
芙山掌門不清楚,殿下所有長老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靖城手扶著額頭,幾分憔悴幾分痛苦,但他還是要保持著掌門的威嚴(yán),所以只能用冷冰冰地語氣問“為什么?”
許道人以頭搶地,砰砰砰地叩首之聲,在空曠的大殿里響起,顯得格外刺耳。他聲音嗚咽,喉嚨里想要說些什么,卻只能發(fā)出一些聽不清說不明的悲鳴來。
“天邢長老,芙山門規(guī)中暗害同門者何罪?”
靖清聽到師兄詢問,這才回過神,不安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老人,卻還是認(rèn)真地回道“芙山門規(guī)第十六條:芙山門人禁止互斗或加害他人,互斗者逐出山門。加害他人者,輕則面壁三至十載,重則以命相抵。另第二十六條言,各長老執(zhí)事以至掌門,應(yīng)以身作則,如有犯例,罪加一等……”
“靖城,不可!”有長老跪下求情,接著更多的長老一起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