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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斷有誰聞

第17章 谷底潛行

弦斷有誰聞 古月今生 3240 2020-01-07 14:08:12

  第二日一大早,天邊微曦,寧國與華陽、令狐絹、春瑤就到了靈都觀門口,眾男子已等候在此了,昨日分手時華陽要求眾人不得聲張,不得再另外帶人,所以他們見了春瑤有點(diǎn)意外。原來春瑤得知寧國要去古戰(zhàn)場,實(shí)在不能放心,執(zhí)意要跟出來,寧國拿她無法,只得允了。春瑤見大伙兒望著她,不等寧國言語,便乖巧地向大伙陪著笑臉行了個禮。

  大伙兒相互看時,所有人均穿著一色的短裝便服,只是顏色質(zhì)地痛各有差異而已。令狐绹、裴澤渡按華陽的要求佩帶了隨身的劍,李瑞欽也佩了一柄劍鞘雕龍綴彩的寶劍,昨天華陽只要求令狐兩人帶劍令他有些不悅,故昨晚特意將從父王處索要的寶劍給找了出來隆重佩上。但華陽似乎并沒看見,只認(rèn)真地打量了一下眾人的裝束,這些人中只有李義山?jīng)]有穿登山靴而是著了一雙厚底的結(jié)實(shí)布鞋。華陽自己雖也沒有登山靴卻扎好了綁腿,她從隨身包裹里取出一對綁腿交給李義山,囑咐他扎好。她的包裹比眾人的都大,李瑞欽格外好奇里面裝了些何物,覷了又覷,只是不敢提出來想看一看。

  令狐绹、李瑞欽早已安排自己的隨從將馬匹準(zhǔn)備好了,因馬匹不夠,不免要兩人同騎,華陽便提出與春瑤同騎一匹。大伙從未見過華陽騎馬,都有點(diǎn)不放心,卻見她先護(hù)著春瑤上去,自己牽韁翻身上馬,動作極為利落,與素日文靜緘默的樣子竟截然兩樣,李瑞欽盯著她驚訝地合不攏嘴。

  從玉陽觀到神龍谷口的道路雖不甚寬,但因連日里放晴,還是很好走的,眾人出游動機(jī)雖各不同,但畢竟都是年輕氣盛之人,意氣飛揚(yáng)地打馬揚(yáng)鞭,不過一個多時辰就到了神龍谷口,此時太陽才剛剛升起。

  寧國騎在馬上放眼望去,神龍谷外是一片無名深山,遠(yuǎn)處青色的山峰與近處綠意盎然的山巔重重疊疊卻又層次分明地圍繞四周,薄霧如青煙一般籠罩在山間。她轉(zhuǎn)頭凝視著被遮掩在青山之中毫不醒目的神龍谷口,隋末之時她的先祖李世民就是從這里率領(lǐng)一支精兵悄然穿過,奇襲對手?遙想當(dāng)年曾在這里發(fā)生的驚險激烈,想起祖先曾創(chuàng)下的英勇事跡,寧國的心情不由地起伏跌宕,激動難平。

  唐初朝廷為紀(jì)念此役,將此谷賜名為神龍谷,并要求地方官將百姓遷在這附近居住,然而遷來的居民多又遷走了。但因本朝先皇曾在此扭轉(zhuǎn)了戰(zhàn)機(jī),振奮軍心,也算是其發(fā)跡之處,故常有人來此一游,或紀(jì)念歷史,或憑吊先人,只是近年來越發(fā)少了而已。但這也是昨日寧國說服文安大師讓她出來一覽的理由。

  因進(jìn)入谷中后山路崎嶇狹窄且多有不測路況,騎馬反而是負(fù)擔(dān),眾人依華陽昨日的安排下了馬,入谷的人只帶必備的干糧及一些防身用品,就要從谷口出發(fā)步行入谷。

  令狐绹命自己的貼身隨從袁達(dá)等人在神龍谷外等候看護(hù)馬匹等物,言明他們不過傍晚即會返回。李瑞欽的隨從高喜、高興卻執(zhí)意要跟隨著他入谷,李瑞欽好容易得了個能在華陽面前表現(xiàn)自己實(shí)力的機(jī)會,豈肯輕易被人破壞,上前就踹了高喜一腳,又要去踹高興。二人才只得反復(fù)懇求侯仁筠和眾人一定要照顧好小王爺,險些又挨了李瑞欽的幾腳。

  進(jìn)入山谷,眾人發(fā)覺谷中情形果與山谷外不同。四面環(huán)抱的郁郁青山頃刻間變?yōu)槎盖土至⒌氖?,?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將山谷與外界全然隔絕。天色尚早,山谷中更是幽暗,山谷中的植被又正是生長旺季,青翠濃密的灌木及蒿草遍布谷底,根本難辨道路。華陽四下看了又看,不知她手中何時多了一把鋒利的長鐮,她揮舞著削去一些樹枝及蒿草。眾人這才細(xì)看到濃密的植被之下,雖然青草蔓延,但果然依稀可辨一條碎石小道掩映其下。

  華陽就要先行帶路,旁邊一直看著不言語的裴澤渡卻一把將她揪到自己后面:“我先走,你在后面指點(diǎn)就好?!彼焓謱Π纬鰜碓谇懊骈_路。

  李瑞欽也擠上前來,非要走在華陽旁邊,又搶著要替華陽背包袱。華陽一聲不語,卻執(zhí)意拒絕了。他也不氣餒,側(cè)身走在華陽旁邊不停地指手畫腳:“瞧,上次我們就只到了這里,我還對令狐绹說這兩邊山上的松樹真是……”他一邊四處張望一邊不住地去看華陽的反應(yīng),不防腳下一絆,頓時一頭栽在走在前面開路的裴澤渡后背上。

  裴澤渡返身皺眉瞪著李瑞欽:“走后面去!”

  眾人都知道裴澤渡性格是吃軟不吃硬,天王老子面前亦是如此,李瑞欽此時也不想同他硬碰硬,便陪笑道:“不小心,不小心的?!?p>  裴澤渡也不答話,轉(zhuǎn)身提腿又向前走,華陽忙上前緊跟上他走在路中,不容李瑞欽再擠上前,李瑞欽只好跟在了她后面。

  令狐绹和候仁筠早已一前一后將寧國護(hù)在中間,令狐绹在寧國面前向來溫言少語,但候仁筠卻恰好相反,一有機(jī)會則刻意要表現(xiàn)自己,此刻跟在寧國后面開始炫耀起自己素日精心鉆研的堪輿術(shù):“殿下請看,此處果然不同凡響,地脈甚足,單就這山形山勢來看,……”

  令狐绹背著自己和令狐絹的包袱,回頭關(guān)心地看了看寧國,又不屑地看了候仁筠一眼,便掉頭只在前面走,他的手按在劍柄上不時察看著四周的動態(tài),克盡自己護(hù)衛(wèi)之責(zé)。

  春瑤見插不上去,只得背了裝著自己和寧國之物的包袱埋頭走在后面,令狐絹卻早已乖巧地走到令狐绹的前面去了。

  李義山和馬維遷走在隊伍最后面,他倆性情愛好相投,一邊欣賞著谷中的景致一邊隨意地聊著。李義山見春瑤的包裹不小,便伸手去接她的包袱,春瑤開始還不肯,但見他誠意幫忙也就交給了他。

  外面已是夏日的艷陽高照,但山谷由于處在四壁高山懸崖的夾縫之中,陽光根本照不進(jìn)來,谷中很是陰涼,李義山駐足打量著地勢,笑著對馬維遷道:“難為太宗皇上竟發(fā)現(xiàn)此處,從這里穿行果然如同神出鬼沒,令對手防不勝防?!?p>  馬維遷喘著氣回頭望向蜿蜒游走在群山之中的路徑,也笑道:“怪道這里賜名為神龍谷,恰如一條伏著的臥龍一般?!?p>  李義山點(diǎn)頭贊嘆:“雖說時勢造英雄,但太宗皇上也確是慧眼匠心,能想到要找一條奇兵突襲的捷徑,真不負(fù)‘天可汗’之英名。”

  只是越往前走,眾人越覺谷中幽深陰暗,非但沒有人蹤,連鳥獸之跡亦很稀少,更顯得涼意森森,令人有些不寒而栗。雖然偶而也有幾段路徑處在開闊地帶,早晨的陽光也能射在對面的山壁上,但由于地面上鮮少人行,草叢濃密,而且岔路也越來越多,若不是華陽始終神情自若地鎮(zhèn)定前行,大伙都難免會產(chǎn)生入了迷宮的錯覺。

  候仁筠既然自吹是堪輿行家,還真隨身帶了個小羅盤,他一路賣弄玄虛地不斷探測著,又吹噓著自己的學(xué)術(shù)精深,但大伙都不大搭他的腔。到了谷中深處,忽聽見他驚叫了起來,眾人嚇了一跳,只見他指著手里的羅盤,果真羅盤的指針開始變化不定。

  大伙都不免有些驚疑。馬維遷閉目晃著腦袋想了一會,睜開眼見李義山看著旁邊巖壁上沉思,便笑道:“玉溪,莫非?……”

  李義山會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笑著將手上的一塊褐紅色的巖石攤給眾人看道:“不知是否因此地有生鐵石而引起的?”

  經(jīng)他一提醒,令狐绹、寧國等人也反應(yīng)了過來,裴澤渡更是一拍腦袋笑了起來:“對了,我曾到過一個鐵礦場,當(dāng)時亦聽此說,我竟忘了此事。”

  眾人都不免松了一口氣,但候仁筠不免有些悻悻然。

  行了一個多時辰,眾人都有些累了,加上始終只在山谷底中穿行,視野有限,不免覺得有些無趣了。華陽的腳步卻始終不急不緩的,神情寧靜無波,偶而停下腳步似在辨別路徑,又似在找尋什么,但多數(shù)時候更像是觀看風(fēng)景一般。裴澤渡仿佛后背長有眼睛一般,始終跟著華陽的步調(diào)在她前面晃悠悠地走著。李瑞欽卻早已是氣喘吁吁,他開始還不停地試著與華陽說話,但華陽始終不大搭理,到后來他累得也不再多話,只因是華陽走在前面所以強(qiáng)忍著不敢抱怨。

  忽見華陽腳步放慢,停了下來,李瑞欽以為快到了,忙欣喜地問道:“到了?”

  說話間卻見華陽手中一揮,速度極快,未等他反應(yīng)過來,前面的裴澤渡已松了一口氣將緊握佩劍的手放下來,大加贊賞道:“好準(zhǔn)頭!”

  李瑞欽方才明白原來是一條蛇被裴澤渡踏過時驚動,聳身試圖攻擊后面的華陽,被華陽用長鐮斬為兩段。李瑞欽驚訝地大瞪著眼睛看著地上的猶在挪動的蛇身,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身上佩戴的寶劍,他雖然文不成武不就,防身的花拳繡腿還是有的,但自覺不能如華陽此舉機(jī)敏。

  大伙都已圍了過來,只見華陽小心地將斬為兩段的蛇裝進(jìn)一個布袋中,起身凝望著前面,似喃喃自語一般:“快到了!”

  在谷底沉悶地走了半晌,華陽的話讓大伙又開始興奮起來,李瑞欽忙確認(rèn)般地再問了一遍:“要到了?”

  華陽回過神來看看眾人,點(diǎn)點(diǎn)頭道:“翻過前面的這個山崖就可見古戰(zhàn)場了,不過路有些難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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