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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斷有誰聞

第33章 真假難理

弦斷有誰聞 古月今生 3474 2020-01-22 15:10:38

  寧國在文安處得知華陽竟毫不否認的態(tài)度后,心中不免一驚,本能地望了下春瑤,這華陽一直是不涉任何世事的——尤其是情感方面一向是避之不及的,這次她為何竟一口承認此信是她的?

  春瑤也吃驚不小,其實她早有些看出華陽待李公子的不同了,那日華陽托她送鞋給李公子,她心底就有些懷疑,但華陽一向?qū)δ信榈坏煤?,又毫不躲避春瑤的目光坦然地道出是對救命之恩的報答,因此打斷了她懷疑的念頭。

  再得知華陽將被按觀中規(guī)矩重責三十板后逐出觀去,寧國忍不住有些失色。

  華陽為何甘愿承受這么重的懲罰?莫非是她看出了李義山的筆跡,為了不讓此事再追查下去以保住他的聲名?但那三十板的重責不是小可之事,并且她若被逐出觀將何以生存?那王香愛若再找她的麻煩她如何躲得過?再說,玉溪若是知道后也必不肯讓華陽為他承擔這么大的責罰,而自己若讓華陽擔了這個罪名,以后又有何面目去面對這一干朋友?又如何對臨行前千叮萬囑要自己關(guān)照華陽的李瑞欽解釋?

  想到此,不顧春瑤的暗示阻擋,寧國站了起來看了一下兩邊,對文安行了個禮道:“寧國有事要單獨對大師說?!?p>  兩旁的人立刻有眼色地魚貫退下。

  文安聽了她一番坦白,有些詫異更似有些失望:“你說那封信是寫給你的?只是被人偷去嫁禍了華陽?華陽其實并不知情?”

  寧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輕點了點,她能夠理解文安的失望。自己來此本為學道修行,卻惹出了如此一事,文安也少不得因為她攤上個監(jiān)護不力的責任。她不敢抬起頭來看文安責備的神色,只低著頭不斷地用手揉搓著身上長長的披帛。

  文安望了她片刻,見她雖是嬌羞自責,卻有掩飾不住的喜悅神色,突然發(fā)問:“此信何人所寫?”

  寧國一怔,抬起頭來吶吶地沒有說話,她只是不想讓華陽受懲,并不想此時就牽扯出玉溪來。

  文安嘆了一口氣,站起來望向窗外,悠悠地道:“你想瞞多久?你以為能瞞得了太后和皇上?”

  寧國有些忐忑了,她還真的沒去思考過這個問題,但她很快也就釋然了,反正遲早也是要讓他們知道的。

  文安并不看她,目光望著窗外的玉陽峰,緩緩地道:“玉溪確實是個人才,但恐怕——”她沒有說下去,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寧國一驚,不知她為何就猜到了是玉溪所寫,忙道:“大師……”

  文安回過臉來看著她,眼中是洞穿一切卻又包容的和善,道:“能讓你肯收藏此信的,能讓華陽甘心為之袒護至此的,能有何人?”她竟是甚為嘉許地一笑,“何況兩觀之中除了玉溪,誰還能有這樣的才華,寫出這樣的詩句來?”

  寧國掩藏不住心里的歡喜和驕傲,露出一絲微笑。

  寧國一臉情竇初開又未涉風雨的笑容觸動了文安心底最溫柔的地方,她不由地從心中涌上一股深深的憐憫,忍不住溫和地勸道:“寧國,且慢說士庶不通婚,即便玉溪進士及第,現(xiàn)今朝廷局勢如此復雜,皇太后也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寧國抬起頭來望著文安,她臉上尚有一絲笑意在回旋,她并沒把這話太放在心上,此時對她來說玉溪待她的真心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不過我會想法子的……。”她有些害羞地斂眉低頭,沒有再說下去。她早就想好了,太后不同意也沒關(guān)系,皇兄最疼愛她,以前說過好幾次只希望她能稱心如意,開開心心就好了。而太后那里,她多磨磨應(yīng)該也是不成問題的。

  文安沒再說下去,看著寧國臉上壓抑不住的快樂,她不忍過早去打破寧國的癡心,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轉(zhuǎn)了一個話題:“既然如此,你為何這樣粗心?”

  寧國見文安不再追究下去,暫時松了一口氣,也想起了這件問題,便將此信被偷換的原委告訴了文安,又道:“大師可猜得到是何人有這份膽量,竟偷換了我的信件放到華陽住處?”

  文安不動聲色地掩住自己心中的訝異,淡淡地嘆息了一句:“這世上從來不缺少裝神弄鬼的人?!?p>  寧國有些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笑著道:“此事也不難查,信件既是華云從華陽屋里‘發(fā)現(xiàn)’的,那就從她身上追查下去必有結(jié)果。何況我懷疑此事與上次神龍谷遇險之事有首尾,正愁查無頭緒,……”

  文安見寧國臉上有肅然堅決之色,便截斷她的話問道:“你打算追究下去?”

  寧國見文安語氣中似有不贊成之意,訝然道:“當然,神龍谷一事看似蹊蹺,但細思起來其中牽涉很多,設(shè)計之人處心不良且思慮周密,若不加以懲治,將來必還有事發(fā)生?!?p>  文安望了她一會提醒道:“打草必然驚蛇,此布局之人既深諳觀中之事,若追究下去只怕與你不相宜?!?p>  文安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但寧國卻很快明白了,此事若追究下去難免不將自己的情詩一事牽涉并張揚出來,一來自己尚未向太后和皇兄告知此事,二來玉溪目前正在參加科舉應(yīng)考,難免不對玉溪造成影響……

  想到這里,寧國只得不甘心地輕輕點了下頭。

  見寧國一臉的不情愿,文安又轉(zhuǎn)頭望向窗外的玉陽峰,她久居此處多少知道一些寧國不了解的情況,此事確有蹊蹺但并不難查,只是設(shè)局之人不僅深諳觀中之事,更有可能與觀中人盤根錯節(jié)互相勾連,恐怕即使查出來依靠寧國和她這樣深居之人的力量是不能控制得了的。她擔心寧國不甘心之下還會惹事,遂回過頭來看著她淡淡地道:“華云是觀中之人,我自會處置?!?p>  寧國望了文安一眼,文安大師既這樣說必有緣故,遂點點頭不再堅持。

  寧國找了幾個借口遣走了身邊的宮女,連令狐絹也打發(fā)出去了,自己心不在焉地翻著案上的經(jīng)卷,專等著春瑤替她將信拿回來。等了好一會兒才見春瑤回來,寧國忙打開信封細細地瞧了又瞧,果然是自己的那封信沒錯,淚痕印跡尚在,這是假不了的!她將信捂在胸口,忽轉(zhuǎn)眼見春瑤嘴角含笑地望著自己,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將信放回了梳妝盒內(nèi),自己找了個話題掩飾道:“華陽有沒有說什么?”

  春瑤微微蹙了下眉,她去的時候華陽正在整理東西,見到春瑤到來還以為她是來安慰自己的,含笑將繡好的“沙場點兵圖”交給她。春瑤見華陽心情竟絲毫不受要被逐一事影響,還有心情收拾東西時,也甚是寬慰。春瑤便將此信的前后原委告訴了她,拉著華陽的手道:“公主已向大師說明了情況,觀中不會再因此事為難你?!?p>  但未料華陽的面色一霎間卻變得煞白,她一言未發(fā),既不追問究竟也不解釋自己為何要幫寧國頂替,返身從枕頭中的夾縫里翻出信來,雙手遞還給春瑤。春瑤見她將信如此珍藏,顯然是怕被人再次搜走,又見她臉色慘淡,心里明白了一大半,心底涌出十分的不忍之情,想再說幾句感謝或安慰的話,但又都說不出來。

  此時春瑤卻不愿告訴寧國,只笑了笑說:“華陽沒說什么。”

  寧國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沒看出春瑤的遲疑,笑著道:“必是華陽認出來是玉溪的笑跡,擔心再查下去會牽扯上他,所以才認下來的?!?p>  應(yīng)該是原因之一吧,春瑤不想影響寧國的好心情,笑著點頭:“是啊,華陽是重情重義之人。”

  寧國想了想,又很是歉意地道:“會不會給華陽帶來什么麻煩?你有沒有告訴她,觀中不會再有人為難她?!?p>  春瑤心中卻不免嘆了一聲,身居高位的公主怎會知道象華陽這樣出身和地位之人的境遇,觀中就算不會因為此事作難華陽,但必定也會有人因此事而生出不少流言來的。前一陣子因為小王爺對待華陽的格外不同,已為華陽招來了不少“輕狂”“心機深”的非議和指責,觀中幾位執(zhí)事沒少為難她。但春瑤不愿告訴寧國,以寧國的性情她會去要求執(zhí)事們不許為難華陽,那又能怎么樣呢,說不定還會為華陽再招來更多嫉恨和不必要的麻煩。春瑤只是點點頭,笑道:“說了?!彼贿呌诌f上華陽繡好的“沙場點兵圖”。

  寧國展開來一看欣喜地道:“就繡好了?”她一邊細看一邊笑道,“正好可以趕在玉林生日之時送給他,他必會歡喜得發(fā)瘋?!彼胂肜钊饸J接到這副繡圖之時會是什么表情,居然有點猜不出來,玉林現(xiàn)在確實變得有些讓人難以捉摸了,但不管怎么樣,他見著這件生日禮物必定是開心的!想起上次李瑞欽見著華陽時竟會呆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她想著又樂得笑出聲來。

  原來是送給小王爺?shù)?,看著寧國的好心情,春瑤也笑著點了點頭。

  寧國欣賞了一會,忽然感覺這繡像上少年將軍的眉眼怎么竟像極了玉溪?記得畫樣上的并不像啊!她遲疑了一下才問春瑤道:“春瑤,你覺不覺得華陽繡得跟原來畫樣上的不大對得上?”

  春瑤早也一眼就看出來了,但不肯說出來,只笑著端詳了一會兒道:“不會啊,我覺得還是挺像的?!?p>  寧國不再說話盯著繡像又看了半晌,心中有些納悶,難道是自己心里總惦著這個人,看著誰都覺得眉眼有點像他?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如何了?身為公主,她的信件一向都是有專人負責接管發(fā)送的,所以她和玉溪不可能通信,一般人能有的魚雁傳書在她卻是不可能的。

  她又想起李瑞欽待華陽的一片心思,李瑞欽此去參加科考其實未免沒有博華陽青睞之意,但其實他與華陽也難有出頭之日。慢說華陽的心思不可捉摸,即便是華陽有情有意,他們身份地位的懸殊也終將是難以邁跨的鴻塹……

  正發(fā)呆,忽聽春瑤輕聲道:“公主該歇著了,我伺候公主梳洗吧!”

  寧國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盯著繡圖看得太久了,她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便點點頭道:“把它好生收起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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