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陪笑

　　算計的光芒在俞風華眼中一閃即逝。

　　樓婷的沉默令她有些著急。

　　“百靈，你不會真的打算拒絕夜殿主吧？”

　　樓婷推開她的手，順道也推開了那把木梳，當木梳靠近她的時候，一陣私有若無的香氣也飄蕩過來，她不大忍受得住那香味。

　　“我是靜王府的正妃，拒絕他不是應該的？”她覺得真是走進了龍?zhí)痘⒀?，她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如若俞風華讓人動手，她無法自保。

　　“你真是王妃當久了，以為靜王府可以保全你？！”俞風華哧笑道：“那廢人自身難保，加上這么多年來，那里面誰真正尊重過你？對他們來說，你只是不配踏入王府的低賤女人而已！”

　　樓婷柳眉深鎖。

　　“要不是玉滿樓還肯接納你，你以為那么多年來，你不會郁卒而死嗎？”見她沒什么反應，俞風華眉頭也皺了起來，但依然有耐心的繼續(xù)勸說：“這幾年來，你不是也還在玉滿樓撫琴獻藝嗎？百靈，要不是你在嫁入王府后還來坐鎮(zhèn)，我們玉滿樓早就關門大吉了。只是一個夜殿主，你又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

　　這就是所謂的打一下，再給一口糖。

　　樓婷暗自冷笑。

　　“娘，多虧你，倘若不是你，百靈就無家可歸了，玉滿樓怎么說都是百靈的娘家，我知道該怎么做的?！?p>　　得到她的保證，俞風華才真心的笑了出來?？倸w是個胸大無腦的女人罷了！

　　俞風華想著自身的任務，和玉滿樓目前捉襟見肘的景況，再看看臉色不渝的樓婷。

　　“百靈，酒菜都上好了，只是一個晚上，你之前也經(jīng)常夜宿玉滿樓，王府那邊，不會追究的?！?p>　　“我像是怕王府追究的樣子嗎？”樓婷呷了口茶，“好吧！我這就過去?！?p>　　她佯裝無可奈何的嘆息，施施然起身。俞風華的心思哪里逃得過她雙眼，那抹算計如此顯而易見，也不知道以前郁百靈有沒有看懂。

　　“好孩子！”俞風華也跟著站了起來，伸出手攙扶住她，出了廂房，再到對面的紫晶廂。

　　紫晶廂是郁百靈接客的專屬廂房，是整個玉滿樓最好的，接待的客人也非富即貴。

　　跨入紫晶廂，樓婷著實傻了眼！

　　她杏目圓瞠的環(huán)視整個廂房一圈，從垂掛的真絲布幔、到水晶珠簾，還有檀木圓桌、檀木凳、最考究的，無不是那扇可折疊的象牙屏風。

　　屏風上的邊緣鑲嵌了價值不菲的翡翠和琉璃，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玉石，屏風的板面上，是一副仙女飛天圖，不知是出自誰的手筆，仙女迎向朝陽，翩然飛天，栩栩如生的畫工，連仙女靈慧的雙眸也點綴的如同辰星，熠熠生輝。

　　燭光搖曳，室內如白晝的光芒竟然是燭光和四顆夜明珠相互輝映，營造出來的奢華氣息，無不讓人贊嘆。

　　長這么大，樓婷還是第一次，看見真正的夜明珠，她眨眼呆滯的模樣，惹來夜殞的輕笑。

　　見著夜殞笑容的俞風華，不禁愣了一瞬，畢竟云外金殿殿主的不茍言笑，是天下皆知的。

　　很久以前，夜殞出現(xiàn)在玉滿樓那晚，她已被下令接近這個神秘的男人，只可惜他也只出現(xiàn)了兩次，那時候，她還感嘆京城第一美人郁百靈竟然留不住他。

　　無論他是因為什么原因，在這許多年后再次蒞臨，她都必須把握機會。

　　“夜殿主難得大駕光臨，今晚的酒菜，就當作是玉滿樓做東，百靈，你可得好好伺候著，別怠慢了殿主！”她露出自以為嬌媚的笑容，把樓婷整個人推了進去，朝她眨眨眼，便把門關上。

　　如果俞風華還當現(xiàn)今的郁百靈懂得讓客人一擲千金，那她就大錯特錯了，她的如意算盤縱使打的叮當響，也萬萬想不到，這女子并不是任她搓圓捏扁的那個笨女人。

　　樓婷無奈萬分的透過珠簾和紫晶廂內的夜殞對視，那雙黑眸對她表現(xiàn)出充分的興趣，只是，讓人舒服的是他的眼神里未有其他人的蔑視和褻瀆。

　　她開始猜測，也許夜殞真的單純的只想和她把酒言歡。

　　她不動聲色的撥開珠簾，走到桌前坐下，屁股還沒沾上凳子，夜殞低沉的嗓音就響起。

　　“坐這來！”不容違抗的命令，透著滿滿的占有欲。

　　樓婷動作頓了頓，為了小命著想，還是乖順的坐了過去，坐在他身邊。

　　“夜殿主好雅興，怎的突然想到來玉滿樓尋開心？”她為他添酒，身體卻是僵硬的。

　　“為了你?！币箽屖值难院喴赓W，黑眸盯著她低垂的頭頂，眸中閃過笑意。

　　柳眉輕挑，樓婷回想了一遍俞風華對夜殞和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得出一個結論。

　　她抬起頭來，隨意披散的長發(fā)柔順的貼在頰邊，更顯得她柔弱乖巧。

　　“要是為了我，殿主怎會這么多年不再光臨？難道只是忽然來了興致，來瞧瞧京城花魁如今是何種模樣？”她犀利的指出，巧笑道：“殿主也真有心?！?p>　　夜殞哪會聽不出她話中的諷刺，但他也不過露出淺笑，把她斟好的酒水一飲而盡。

　　“我來看的，是你！”他加重語氣，“不是郁百靈。”

　　樓婷瞬間感覺呼吸都停止了！

　　她不敢置信的瞪眼看他，小嘴一張一合，半晌不知道該說什么，夜殞的話令她有消化不良的錯覺。

　　“夜殿主別開玩笑，百靈怎的不是百靈？”她決定裝傻，繼續(xù)添酒，灌醉他，一切就結束了！

　　“你知，我知就好。”他的氣定神閑，和樓婷的不淡定，成了強烈的對比。

　　看著他飲酒的樣子，那輪廓，樓婷瞇起了眼睛，有些什么在腦中迅速的閃過，太快了，快的她想抓也抓不??！

　　“夜殿主似乎…………認識我？”她放棄了防備，小心翼翼的問道，見他低頭俯視她的目光，深邃黑濃，那目光深處有火光跳躍，但她看不清楚那抹光點，代表什么。

　　夜殞低頭俯看她，樓婷毫無疑問的就是個美人，比郁百靈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在不少個夜晚親眼目睹過郁百靈卸了妝的模樣，許是常年涂脂抹粉的緣故，郁百靈的膚色是病態(tài)的蒼白和干燥，而樓婷，則是柔嫩得可以掐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