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齊云山
秋風送爽,當薄薄的霧氣彌漫在群山之間時,天上的云不知何時鑲上了一層金邊。
群山之中秋風蕭瑟,猶如頑童一般搖得樹葉沙沙作響。
曉風陣陣,無邊的落木帶著那枝頭的鄉(xiāng)愁在空中獨自憂傷。薄霧擁抱著幾近光禿的樹枝,而風則輕輕擁抱著樹葉,卻又將離鄉(xiāng)的戀戀不舍帶向枝頭。
群山之中又有九曲大江蜿蜒流淌,由南至北氣勢磅礴。其中第三曲有一山崖幾近通天。那山崖一頭是勁松林立的茂密森林,而另邊的山崖之上書:“齊云山”。
齊云山三個大字筆酣墨飽,從上而下身姿展而開,又似流水行云,一氣呵成。
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文人墨客抑或能工巧匠所提。
山崖的另一邊奇松林立,又有千百種各色繁花布滿,宛如春天之機。
奇松之處隱約顯現(xiàn)一條羊腸小道沿著山體曲折而上,直通山崖之上的一座古廟。
此時的古廟的山門前敗草枯葉,更是狼藉滿地。再一看,哪里還有些許神仙之氣,廟前的早已被枯葉覆蓋。唯有那一旁的“定星盤”三個大字蒼勁有力,如同內殿的神仙佛陀一般鎮(zhèn)守在這里。
“呼!”
一個黑衣人凌空躍起,立在那定星盤的石碑之上雙手打出數(shù)道疾風。疾風掃落葉,只在片刻后便將石碑前的場地打掃干凈,露出那數(shù)個方方圓圓組成的復雜幾何圖案。
“嗯,看來就是這里了?!蹦莻€花襯衫的青年人神色破為激動,一時間竟然伸手觸摸那邊界已經(jīng)原畫的溝溝壑壑。他雙手有些顫抖,指尖雀躍似乎眼前便是奇珍異寶,好不小心。
而在定星盤的石碑之后有兩個頗有姿色的女子,其中一瘦弱女子身皮藍袍,那長虹是一條藍綾,僅露出白皙俊雅的面容及如瀑的黑發(fā)隨風而起;另一女子身穿黃色衛(wèi)衣,正滿臉詫異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黃色衛(wèi)衣,緊身牛仔褲的女子竟然是吳亮朝思暮念的女神——辰月。
“門主,小心會有機關!”
黑衣人本要上前提醒,哪料到被門主伸手阻止。
“帶夫人及客人去內殿休息,讓我獨自安靜一會。”
既然門主有令,數(shù)名黑衣人哪敢不從,他們轉過身來護送著門主夫人以及這個怪異的美女客人進入內殿。
“妹妹別怕,我早就習慣了他這種疑神疑鬼的動靜?!闭f完那個藍袍的女子拉著辰月緩步走向內殿,不時間還回首看了那個趴在地上魔怔的背影,眉目之間飽含情意。
“文靜姐姐,有你在,我也不怕。”辰月微微一笑,眼睛便笑成了月牙,仿佛那眼睛天生便帶著三分笑意。
內殿之中神佛依舊在,看似保存完好,只是灰塵密布。幾只大膽的蝙蝠倒立在早已斑駁的木梁之上,看見有人進來,驚得繞檐亂飛,瞬間不見了蹤影。
“妹妹,你我相識也有一些日子了,我能看得出來你有心事?!?p> 文靜手拉著剛才被蝙蝠嚇到的辰月,眼中飽含關懷。
“這……”
辰月卻不知如何說起,畢竟她不屬于這里,似乎也不屬于這個時間。
這段時間隨著所謂的門主在各個時空穿梭,她自己都不記得已經(jīng)在望江大學內消失了多少個日子。
“有些怕父母擔心……”辰月愁眉蹙額,一時間差點失聲淚下。
“唉,有個盼頭,真好。”
辰月見到文靜沒有由頭的說了句不著邊的話,顧不上自己的西鄉(xiāng)心切,忙問道文靜為何如此這般。
“還不是門外的那個傻子,那天竟然說要帶著我走遍天涯海角,一邊任務,一邊共度余生?!蔽撵o笑著,眸中閃過一連串的回憶。
“好浪漫!”辰月看著文靜滿臉洋溢著幸福,由衷嘆了一聲。
“妹妹覺得浪漫?”文靜看著辰月滿目的羨慕,苦笑道,“他如果知道我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日,或許……”
文靜看著廟宇之外的定星盤,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專注的神情,似乎不管走過多少朝代,多少時空,都是最為熟悉的身影。
而廟宇之外的青年,眉頭緊鎖,一籌莫展。他不管山風微涼,只顧著默默言語,仿佛著急想和腳下的方方圓圓融為一體。
“姐姐沒有告訴他?”辰月關心地拉著文靜的纖弱的手。
“干嘛要告訴他,現(xiàn)在這樣,能看著他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不就足夠了?”
“足夠了?”
一陣山風吹進內殿,掠起片片落木,文靜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夫人,要不把廟門關小一些吧?”黑衣人不忍,躬身請示道。
“不,不用……”
文靜擺手示意無妨,此刻的她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不停咳嗽,良久,方止。
“姐姐何苦要為難自己。”
“傻妹子,等你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就知道啦?!?p> 這話不說則以,辰月猛然想到了前兩日在一臺電腦之上看到了畫面。
那電腦屏幕仿佛燃起了熊熊大火,但卻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音。在那片死寂無聲的影像里里,辰月仿佛看到了一幕又一幕廝殺的畫面。
那無聲的畫面一幀幀地跳躍起來,由遠及近,一會又由高到低。不管換面如何的變化,始終圍繞著一個似乎熟悉,而又異常剛毅的身影。
那身影在戰(zhàn)場之間來回切換,像是一個闖入羊群的餓狼,又似闖入狼窩的獵人。
那個身影堅毅地揮動拳頭,每次揮動都血肉橫飛。
那時辰月覺得害怕,歇斯底里的恐懼,她甚至隔著屏幕都聞到了滿屏的焦味與血腥之氣。
令人作嘔的熱浪奔出屏幕迎面襲來,如同一張巨大的手緊緊鎖住辰月的咽喉,讓她墜入無底的深淵,溺斃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這個人你認識,他就是吳亮!”
“吳亮是因為你,才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辰月還記得當時一個黑衣人告訴自己的話,那些話如同鋒利的刀刃,肆意劈向自己,留下滿目的傷痕。
她還記得黑衣人消失前說的最后一句話:“可惜,他顯然受到了誤導?!?p> 誤導?可為什么是自己,而又為什么是吳亮?辰月再一次陷入了迷惑。
這做狼藉的古廟,這群奇怪的群山,那個怪異的花紋,已化作一道念想,穿越了時空的風雨,令病床之上的吳亮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