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越子旭眼中,越子傾是恣意綻放的虞美人,絕美絢麗,又纖弱柔嫩。
是看似遙不可及,實則觸手可碰的溫暖存在。
是以他一直不解,蕭后和北陽王府,為何總跟眼前這個單純的近乎有些天真的妹妹過不去。
“五妹真如此認為?”
越子傾撅嘴點頭,讓人感覺十分簡單可愛。
她這個五哥總是謹小慎微,若無萬分把握,是一刻不敢松懈的。
而他如此再三確認,想必是知道了什么。
至于是如何知道的?無非……越子傾心中有一猜想。
“若我說中了,等父皇解了我的禁令,七哥請我去聚悅樓大吃一頓,如何?”
越子旭面色一僵,“不比你宮里盈嵐的手藝。”
越子傾眉黛微蹙,“這樣嘛,我怎聽說廚藝堪比御廚呢?”
對這個他看著單純可愛的妹妹,越子旭并無戒心,是以什么都寫在臉上。
聽到越子傾提起聚悅樓,與其說是慌張,倒不如說是神情有愧。
這可讓越子傾看不懂了。
聽說酒樓賊貴,總不至于是欠了銀兩,還不上吧!
越國多鹽業(yè)和礦產,勛貴世家多有產業(yè),不比吳國那些商賈巨富差錢。
她昨日被綁,聽到的吳老究竟是何許人?
越子旭為何去致歉?
要不所幸她直接開口問吧!
五哥不像七哥,一貫不瞞她的。
想到這里,越子傾心中不免有些過意不去。
她這個五哥性子雖有些懦弱,對她卻多有維護。
有時連越子傾自己都想不明白,明明平日在蕭后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的五哥,是哪來勇氣敢為她頂撞蕭后的。
今日蕭后肯定遷怒過五哥,怪他不爭氣。
想著,越子傾就有些心疼兄長。
“五哥放心好了,縱然真有什么,母后肯定也是一時糊涂,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求父皇,父皇會開恩的。”
蕭后密會巫咸,這一線索是聚悅樓告訴越子旭的。
不過再多,越子旭就不知了。
他會來了解越子傾的想法,是母后總歸是母后。
只要妹妹不追究冷宮走水受害一事,還愿替母后說情,父皇就不會重責。
這樣一想,越子旭又有些怨,蕭后又不是無知婦人,怎會有如此荒誕行徑。
還差點害了越子傾。
對妹妹真誠的寬慰,越子旭覺得羞愧難當,“讓五妹為難了?!?p> 越子傾笑眼如月,全然看不出心中所想。
也就越子旭當局者迷。
殊不知,這次厭勝事件查不明白。
蕭后畢竟是太子生母,又有北陽王府做后盾,這事到最后,多半會不了了之。
真要全盤托出,到時候牽涉到有孕的徐昭容,許太后必定會出面。
越子傾要的,也從不是蕭后萬劫不復。
畢竟蕭后再不好,也是她五哥生母。
越子傾不過是想借蕭后行厭勝之實,遮掩冷宮走水真相,幫盈清全身而退罷了。
誰讓她欠盈清一條命呢?
她只能對不起越子旭和昌凌帝,誰讓一個有迷信的娘,一個攤上了不迷信的閨女。
送走越子旭后,越子傾一直在等一個人,誰知卻遲遲未見人來。
一打聽,才知越子漾昨日從西所離開后,就再未進宮。
而承恩宮再有消息傳出,是第二天的傍晚。
白徹查出,冷宮走水一案,是盈清利用火藥所致。
后又有太監(jiān)指認盈清在冷宮走水后,潛入冷宮掩埋小銅人,與厭勝牽連。
白徹便著太監(jiān)一一報言德妃核實,再向昌凌帝回稟。
昌凌帝不曾露面,只解去蕭后禁足令,賞了好些物件以示寬慰。
與此同時,念及言德妃協助偵破也算有功,并未收回她協理后宮的旨意。
蕭后聽犯案者是盈清,想她暴露時,越子傾的所作所為,也想趁機倒打一耙。
不過不待蕭后行動,白徹就快她一步查出盈清系他國細作,一連牽出的還有十余人。
細作的身份,可比月琉宮宮女的身份更有說服力。
蕭后顧及自己是施厭勝的主謀,恐橫生枝節(jié),便未出手。
就此,冷宮走水連同巫蠱事件暫告一段落。
盈清與那十余人也被關押至天牢,等候再審。
這一切悄然發(fā)生時,越子傾正在皓月軒,同她的乳母沈姑講話。
皓月軒是月琉宮碧琉殿的一處偏院,是月琉宮內大多數宮女的住所。
越子傾乳母沈姑,自越子傾一出生,便跟在身邊伺候。
她只恨身體不爭氣,一朝爆發(fā),便久病不起。
此時,越子傾圍坐在床邊。
床榻上的沈姑臉上早已沒了過往的豐腴,眼睛早已深深凹陷下去。
虧得有越子傾替她覓得各類珍貴藥材,才讓她近來看著有了些精神。
見沈姑有好轉,越子傾這兩日亂糟糟的心,多少有些填補。
“乳娘近來氣色大好,想必不用幾日,就能下床走動了。”
看著明明有心事,卻極力表現的不著痕跡的越子傾,沈姑就心疼。
這孩子不似表面只顧玩鬧,其實心里明亮得很。
沈姑吸了下鼻子,極力平復心情,她如今能做的,也就是不惹越子傾掛心了。
“待老奴好了,定會成日在殿下耳邊叨叨,殿下就該嫌棄老奴咯!”
越子傾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怎么可能,全天下,安宣最喜歡的就是乳娘的碎碎念了?!?p> 沈姑聽了,眉眼都笑開了。
“殿下這是知道老奴病要好了,開始打趣老奴咯!”
越子傾眨著她那雙偌大的桃花眼,調皮道,“所以乳娘要趕快好起來,好管教安宣??!”
越子傾歡快的語調里,還夾雜著從屋外傳來了嘈雜聲。
沈姑皺眉,欲起身,“這盈清總歸年輕了些,瞧這宮里,越發(fā)沒了規(guī)矩?!?p> 越子傾伸手按下沈姑的肩膀。
“乳娘這病要靜心調養(yǎng),妄不能動了肝火,等你好了,再好好調教她們便是,今日就先由安宣來處理吧。”
調教奴婢,怎好讓主子出面,沈姑執(zhí)意起身。
越子傾嬌嗔,“乳娘再不好好休息,安宣可真生氣啦!”
惹殿下心煩的事,她可不能做。
沈姑一副做錯事的孩子模樣,乖乖躺下。
越子傾安撫好沈姑一出來,便看到滿院不知所措的宮人,和盈清房門前進進出出的羽林衛(wèi)。
綠嬈則神色慌張的從外跑進來,氣喘吁吁道,“殿下,盈清姐姐帶奴婢去太醫(yī)署領藥時,被羽林衛(wèi)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