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帶回一個帷帽遮面,身份不明女子。
這女子還未入府,就嚷著要查看府中賬目。
此事一出,在襄武王府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
而王府外,同樣有個消息,迅速在豐城各坊間流傳發(fā)酵。
就是一年前,與永安伯府小公子私奔的青舞姑娘回來了。
據(jù)傳,還得了襄武王青眼,被養(yǎng)在了襄武王府。
一時,各種香艷橋段,就如長了翅膀似的,飛入各宅各院。
白徹十七封四品建武將軍,二十一封三品安遠將軍,恩旨可在都城開門立府。
只不過白徹一直在北境領(lǐng)軍,又非豐城人事,是以立府之事,流于形式。
之前所謂的將軍府,不過一座空宅罷了。
而現(xiàn)在襄武王府的仆從,有不少是白徹原籍肅州白府的舊人。
比如現(xiàn)府中總管事朗管事,和目前站在書房的朱賬房,就都是原肅州白府的舊人。
朗管事自聽到有身份不明的女子入府,就派人去后院雪梅苑請姑娘。
也就是白徹胞妹白冰。
畢竟主子已年近二十四,好不容易帶回一個姑娘,他可得多上心。
是以朱賬房在進書房前,就得了朗管事的吩咐。
讓他勢必弄清楚,書房中女子的來歷。
朱賬房看著座上女子,一身月白對襟襦裙,其料是五品以上官家女眷才能穿的一等綾羅。
即使進屋,帷帽依舊不摘,看來是不便透露身份。
不會真像現(xiàn)下府中上下所傳,王爺領(lǐng)回的,是他們襄武王府未來的襄王妃吧!
也不應(yīng)該?。?p> 越國民風(fēng)再開化,也沒有未過門的媳婦,上未來夫家查賬目的道理。
何況除開服制,這坐姿和那被隨意攤了一書案的畫軸,可看不出這女子有大家之風(fēng)。
見朱賬房一直呆立不動,越子傾連叩了幾下書案,一下比一下重。
“發(fā)什么愣,把賬薄給我?!?p> 賬房聽得重音催促,方回神將目光投向了站在座椅旁不遠處的主子。
白徹看賬房磨磨嘰嘰,很怕越子傾以為他沒誠意,臉色一沉。
“還不呈上來?!?p> 賬房嚇得一哆嗦,趕忙畢恭畢敬將帶來的一摞帳薄呈上。
白徹見狀,亦忙著上前將攤開的畫軸收了收,騰了一塊地方供放賬薄之用。
白徹幫手的這動作,嚇得朱賬房手里的賬薄差點沒拿穩(wěn)。
這還是他們那個不茍言笑,肅然冷冽的主子嗎?
半響,朱賬房回過味來,才補充道,“這三本是襄武王府,自立府以來的所有賬目?!?p> 越子傾揚了揚手,示意人可以出去了。
畢竟帶著帷帽看帳薄,不太現(xiàn)實。
未有白徹示意,朱賬房并不敢動,可一看主子那一轉(zhuǎn)向他就毫無表情的臉。
朱賬房立馬會意,拱手告退。
不過不待他出房門,就聽到后面幽幽一句,“你也出去?!?p> 害朱賬房平底一個踉蹌,差點絆倒。
再聽到那沉聲命令的“關(guān)門”,朱賬房覺得他陽壽都短了幾年。
看著合上的門,摘下帷帽的越子傾目光轉(zhuǎn)向白徹,意問他叫“關(guān)門”是幾個意思。
迎著越子傾質(zhì)問的目光,白徹心口一緊,慌忙解釋。
“你帶面紗的樣子,小王見過?!?p> 越子傾有些無奈,之前那人皮面具不知怎么被她弄丟了,不然她也無需如此小心翼翼。
不過這襄武王是怎么回事?
縱然他和青舞姑娘有前緣,可她怎么感覺,他有些怕她。
是那種擔(dān)心她,是否會不滿的驚慌。
越子傾甩了下頭,無心理會白徹,開始單手支在書案上撐著腦袋,偏頭翻看賬薄。
面紗隨著她偏頭的動作,斜垂而下,映畫出她半邊臉完美的輪廓。
鴉睫揚起,炯炯目光中投射出她的專注。
除了那纖纖玉指翻動出的紙沙聲,書房里,流動的只有二人的呼吸。
沉寂中,白徹覺得他的心仿佛也跟著那滑動越發(fā)迅速的手指節(jié)奏,越跳越快。
而越子傾,隨著那一串串字符映入眼簾,每往下翻一頁,她眉眼自帶的笑意就減淡一分,最后還生出了些許憤怒。
“襄王爺是覺得消遣青舞,好玩嗎?”
她翻賬薄,而他在看她翻賬薄。
專注的點不同,專注的心卻是一樣的。
看著越子傾將賬薄直接甩開,白徹全身一緊,“青舞姑娘此話何意。”
越子傾被噎住,少頃才氣憤道,“襄王爺開口倒是大方,全給我,你倒是有?。 ?p> 府中賬目,白徹真不清楚,家中一向是妹妹管賬,他也沒聽過銀錢不足??!
白徹傻眼,拿起賬薄翻了翻,越翻是越心虛。
賬目記載,他入都城前的幾個月,因立府遷府,賬上是接連虧空。
等一切打理妥當(dāng),這一兩月才有好轉(zhuǎn)。
“這情況,小王是真的不知??!”
“讓開。”越子傾拿起帷帽,起身就踢了白徹一腳。
痛的白徹是捧腿,單腳直跳。
“你聽小王解釋。”
解釋能變出白花花的銀子嗎?
不能。
所以越子傾壓根不聽,帶上帷帽氣沖沖的往外走。
白徹跟在后面,是邊跳邊追。
越子傾打開書房的門,里外的人皆是一愣。
外面的人是對平日威嚴的白徹,略顯狼狽的姿勢不解。
越子傾愣住,是沒想到,門外會杵這么多人。
據(jù)越子傾對襄武王府的了解,她猜測離門最近的,應(yīng)是白徹的妹妹白冰。
她身材高挑,柳葉細眉,一雙雙鳳眼嬌而不媚。
看著氣色還略顯蒼白,更顯嬌弱之美。
而她側(cè)后半步,扶她的婢女著墨色武裝,比她高出了一額頭。
婢女許是練家子的緣故,黑眉大眼間沒有一般婢女的低眉順受之氣,給人感覺很是大氣。
而后面站著的三人,除了那鬢微白穿鴉青圓袍像管事的人,越子傾未見過。
偏后站著的朱賬房和那皮膚黝黑的羽林衛(wèi),她都見過。
只是,這羽林衛(wèi)站賬房和管事中間,越子傾才發(fā)現(xiàn),人膚色其實并不黑。
只能說不白罷了。
就在越子傾目光掃過門外所有人,
先那門房倉皇跨步朝這邊跑了過來。
隨著越子傾的視線,門外五人皆轉(zhuǎn)頭看向他。
門房停在了離賬房不遠的位置,躬身拱手道,“王爺,永安伯府的管事和暢音閣的媽媽求見青舞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