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一步棋
天微微亮，還帶著一絲涼意，“小姐。不多休息休息？”秋乞細致得幫鄭婉梳妝。
鄭婉低著眉，把玩著手中的鐲子，“清晨出去采些露水，父親喜歡喝它煮的茶。”
“小姐吩咐秋乞便是，這種小事何必勞煩自己?！鼻锲虿迳夏举|(zhì)發(fā)簪，簡單大方。
鄭婉笑了笑，看著鏡中的自己，還真要感謝自己那個歌姬娘，給了一副好皮囊。以前倒不覺得，現(xiàn)在想來，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摸了一把臉，皮膚細膩，朝銅鏡一笑，破人心弦，“秋乞，今天是三哥回家的日子吧?！?p> “十月十四?！鼻锲蛳肓讼?，“恩，今個是三少爺從宮中當(dāng)差回府。明日便是下元節(jié)，到時，府里可又要熱鬧了。”
“我們快走吧。遲了可采不到好的?！编嵧翊叽倨饋怼?p> “諾?！鼻锲蚰闷鸩杉鞲顺鋈?。
發(fā)了一晚呆的寧顏終于回過神，鄭婉還真是有心，起身跟上。
深秋的晨，給人清冷的氛圍，整個花園還在沉寂中。鄭婉極其認真的采集著露水，不經(jīng)意間散發(fā)出不凡的氣質(zhì)。片刻，已采集不少，。
“秋乞，我們回去吧。這些露水夠煮茶了?！?p> “諾?！鼻锲蚪舆^茶壺，“回去便開始煮？”
“恩，趁早朝父親歸來之際送過去。
等鄭婉真的送過茶后，寧顏反倒奇怪起來，難道鄭婉不說些什么，不做些什么，送茶時還真只說了茶的事。寧顏百般無聊的跟在鄭婉身后。送完茶就漫步在長廊中，甚是悠閑。
“三哥。”鄭婉甜甜的喊道，寧顏抬頭看向不遠處的男子。
“是婉兒呀?！编嵠仅我簧砜?，常年習(xí)武領(lǐng)兵，皮膚黝黑了些，眉目間多了幾分肅穆，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一些。
“三哥是剛從宮里回來？”鄭婉示意秋乞先離開。
鄭平鑫雖然一介武夫，但是對待家人倒很是溫和，笑了笑，“恩，這幾日在宮里當(dāng)差，回來還沒來得及換下。婉兒是剛從父親那過來？”望了一眼鄭婉身后的路。
“恩，今天我起了個大早，采了露水給父親煮了些茶，剛從那送過茶?！?p> “婉兒真是有心了?！?p> “哎，婉兒是見父親這幾日愁眉不展，甚是擔(dān)憂?？捎植恢撟鲂┦裁?，這些小事也是沒能讓父親舒展眉頭?！编嵧衩寄块g透著擔(dān)心。
“哦？”鄭平鑫聽聞倒也有些憂愁。
“三哥?！编嵧癜櫫税櫭迹бё齑?，“父親是不是還在為二哥的事煩惱。”
“怎么會？大家都知道那不過是個冒充二哥的奸細，二哥三年前就已經(jīng)葬在鄭家祖墳了。涼楚的話你也信？況且，若真是二哥，大哥怎么可能親上戰(zhàn)場動手射殺所謂的人質(zhì)，他的親弟弟，他哪能下得了手?！编嵠仅螆远ǖ膿u了搖頭。
“可?！编嵧袼坪跤行╊檻]，“可是那個牢中女子?！?p> “牢里的女子？自稱是二哥妻子的那個女人？”鄭平晟想了想，不屑的搖搖頭，“真是一派胡言，二哥過世多年，怎么可能有個身懷六甲的妻子。她不過是涼楚為了造謠而派遣的奸細罷了?！编嵠仅蜗肫鹉莻€學(xué)富五車的哥哥，心中不禁有些悲傷，二哥是他心中無法逾越的神話，那個耀眼的少年，他永遠記得。“不過說起來，先前陛下還想讓父親主審此案，但是父親推脫了?！?p> 鄭婉猛地抬起頭，直直的看著鄭平鑫，神色有些凝重，“父親竟然拒絕了?！?p> 鄭平鑫被鄭婉的臉色嚇了一跳，“婉兒是有什么顧慮？”
“其實那個女子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父親的態(tài)度。畢竟這事關(guān)我們鄭家，雖說平晟哥哥早已不在人世，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但此次圍城之難時，涼楚卻口口聲聲說那城墻外的男子是鄭家二公子，過世之說是騙人的幌子。又恰巧那個女子早了幾日設(shè)了圈套通過我們鄭家見了陛下，這難免會讓陛下對我們鄭家心生疑惑，雖說那奸細被大哥一箭射死，但是終究是頂著我們鄭家的名。那牢中女子明眼人都知道是涼楚的奸細，但是鄭家在為她引見之時就脫不了干系了，陛下想讓父親主審怕是為了試探。父親不推脫倒好，也顯得我們鄭家問心無愧，若拒絕，怕”
鄭平鑫臉色越來越凝重。“所以你的意思是，陛下會以為鄭家和涼楚？可是”
“沒有可是，那個女人一定要處置得當(dāng)，父親不能置之不理，一方面，鄭家引她見了秦帝是被其利用，這點一定要讓秦帝明白，另一方面，我聽聞她是個軟硬不吃的女子，廷尉府那些人到現(xiàn)在都沒有問出什么話，這么一個探聽涼楚的好機會，難道要白白浪費了？既然她利用我們，我們倒不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父親就是要向陛下表明態(tài)度。還有一點，那就是鄭家的否認，涼楚的話到底是傳了出去，那是真是假，鄭家的話是最可信的，如果鄭家主審此案，女子確為奸細，那這就是一件鐵案。連鄭家都親口澄清，那天下悠悠眾口也無法辯駁什么。那女子有身孕，如果真是鄭家的子孫，難不成鄭家都不認了？而且，鄭家現(xiàn)在備受恩寵，免不了遭人妒狠，萬一這事被他們借題發(fā)揮，鄭家總是會有所損失?！?p> “確實有幾分理，這事我去和父親商議。那我先行一步?！编嵠仅伪Я吮?。
“三哥?！编嵧窠凶≌x開的鄭平鑫?！斑@些話你可千萬不能說是我說的，一來父親知道了定不喜歡，二來前些日子我做錯了事，惹得父親大動肝火?！?p> “恩，我知道。父親一向不喜歡女子議論朝政。那告辭?！?p> “三哥慢走?！编嵧裾驹谀牵ǘǖ目粗嵠仅芜h去的身影。臉色平靜而溫和。寧顏卻能感覺到鄭婉心中的嘲意，似乎有些事正在慢慢開始。鄭婉忽而一笑，苦澀極了，“三哥，你定想不到那人質(zhì)真的就是二哥，我們的平晟哥哥，當(dāng)年平晟哥哥確實是詐死，這事宮里那位和父親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們知道那個城墻外的人正是鄭平晟，他們?yōu)榱吮Ｗ∽约簹⒘斯Τ?。那位對父親是愧疚的，但是作為帝王又不能有把柄在自己的部下手中，所以他想讓父親主審確實是為了試探，試探的是父親在鄭家血脈和大秦皇室之間的抉擇。而父親不愿參與也是怕秦少帝的猜忌，對于他們來說，鄭平晟不過是可以利用的棋子，沒有用了就可以一腳踢開?！睕鲲L(fēng)吹的鄭婉有些冷，但是卻抵不過她內(nèi)心的寒意。“二哥，我會盡我全力保住你的骨肉?！编嵧駭n了攏披肩，平靜的轉(zhuǎn)身向西廂房走去。
“小姐。”西廂房的小院里，秋乞迎上鄭婉，小心翼翼的幫鄭婉把披肩取下?！靶〗?，該換藥了?！编嵧駭r住秋乞的動作。
“秋乞，我要你去做一件事?！编嵧衲樕苁悄?，似乎下了很大決心。
秋乞突然跪下，“小姐，您說吧，小姐吩咐什么秋乞就做什么。”這幾日她是察覺到了些什么，可是又說不準，她跟了小姐八年了，雖然小姐表明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她知道小姐心里定是藏了什么事。
鄭婉眼中掠過一絲傷感，“起來吧?！编嵧褡叩酱斑?，外面的樹都凋零的差不多了，已有了幾分蕭瑟，“秋乞，這件事一旦失敗，你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我并沒有把握成功，你可以選擇不做，到時我給你一筆錢，你拿回賣身契，可以過逍遙日子?！?p> “小姐，我不會說什么華麗的話，但秋乞心里明白小姐的恩情。從我那年踏進鄭家起，奴婢的命便已和小姐連在一起了。小姐說吧。秋乞一定竭盡全力完成任務(wù)?！鼻锲驁远ǖ目粗嵧瘢谒?，小姐是她唯一的親人。
“秋乞，謝謝?！编嵧褶D(zhuǎn)身看著秋乞，“這些日子就勞煩你幫我去打探下這城里或附近的城池有沒有剛出生就夭折的孩子。一定要在暗中進行，萬萬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p> “秋乞知道了。小姐放心?！鼻锲蚱届o的回應(yīng)了下來、
“你不問為什么嗎？”
秋乞搖了搖頭，“秋乞不需要知道，如果小姐愿意說，奴婢便聽著，小姐若不想說，秋乞就不會問。”
“你下去吧。記住，慎之又慎?！?p> “諾，秋乞定牢牢記得?？墒牵〗?，該換藥了。”秋乞恭敬的行了禮。
“小傷罷了?！?p> “小姐?！鼻锲虻恼Z氣中透著擔(dān)心，滿臉的憂愁。
“罷了。你拿藥過來吧?！?p> “好?！鼻锲虻纳袂橐幌路潘上聛?，忙跑出去準備藥膏。
鄭婉的臉色有絲沉重，不知三哥能否說動父親，只有父親想插手此事，我便是他最好的選擇，一旦能進入那個固若金湯的牢房，救人的機會便大了幾分。
“小姐，上藥了?！鼻锲蛞笄诘淖呱锨埃嵧裼只謴?fù)了平和的狀態(tài)，。
“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