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復(fù)仇之拳
“著火了！著火了！”
高羅槐起火之際，史可凡立刻裝作驚魂失措的樣子，大叫著擠入人群密集之處，把身影隱沒在騷亂之中。
“不要亂！”李多勞沖人群大聲咆哮著，指揮右手邊的十余個衛(wèi)士緊急上去維持秩序。
人群互相推搡、傾軋，吵吵擾擾如一團(tuán)亂麻。李多勞的吼聲被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之中，正焦躁間，腦后忽然傳來一陣清晰的音爆，撕裂了天際的風(fēng)云。
不等他回頭，一道黑色閃電猛然劃過天空，擊中了背面著火的高羅槐！
木皮響起一聲炸裂，高舉的樹枝簌簌搖晃，顫動不止。
插入樹干的原是一只黑色長箭，箭尾留有繩扣，系著一根向天際延伸的長繩。
“有人！”人群中忽然有個百姓指著天空叫了起來！
數(shù)百人的注視下，一個人影正沿著那條天外飛索快速滑翔而來，仿佛神兵天降，瞬間就抵達(dá)了井口上方！
真吾雙手搭著一根木棍，順繩索滑動，其速飛快。越過井口之時，他左手猛地從背上扯下一團(tuán)包裹，大叫著向井口丟下！
“去死吧?。?！”
包裹帶著泄露的白色粉末沖向井口，接觸的地方卻響起了軟綿綿的接觸聲。那包袱在井面上跳了幾下，竟懸浮在了井面上！
這……這怎么可能？
真吾帶著遲疑、不解的表情從半空劃落，脫手跳下繩索。
他肘、膝與軀干中都裹滿了棉花作為緩沖，落地后抱成一團(tuán)，骨碌碌地滾進(jìn)了一條巷子。
“是鬼童子！鬼童子來救鬼童女啦！”
真是踏破鐵鞋無處覓，傻狗自己往上遞！李多勞大喜過望：“快把他抓來！”
在他身側(cè)，兩名左右使徒踏上了井口，將那包石灰撿了出來；他們的腳竟然也懸浮在了井口上方，仔細(xì)看去，原來是鋪了一張細(xì)密的黑網(wǎng)，與夜色渾然一體?？雌饋頉]有東西，卻接住了下落的石灰包。
“龍神大人早就看穿了鬼童子的軌跡！不管哪路邪祟，在龍神大人面前都無所遁形！”
史可凡振臂吶喊著，人群中又響起了一陣熱烈歡呼。付正在下方竊喜，自己這次報信有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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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好像落地了，不知道成功沒有?！眴绦执顩雠?，向著井口張望。
“嗯，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成功’被抓了?！痹谒砗?，衛(wèi)春自塔柱的背面靜悄悄現(xiàn)身?！罢媸强蓱z的孩子?！?p> “你說的石灰燒水，是騙大家的吧？”
“當(dāng)然，想把龍燒出來，怎么也得一車石灰才夠?！毙l(wèi)春狡黠地笑著，“都是說給那付正聽的，要騙敵，先騙己嘛?！?p> 喬玄無可奈何地苦笑，“你這家伙，有時候讓我都覺得害怕。”
“老大說笑啦，現(xiàn)在該應(yīng)付咱們的問題了?！毙l(wèi)春向樓下一指：“你聽?！?p> 塔中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有人正向著塔頂逼近。
十三，不，十四個人。
喬玄默默心數(shù)著敵人數(shù)量，手中又換上了常用的紅纓烏木弓。
那群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已經(jīng)跑到了下一層。
喬玄走到樓梯口，由箭袋中抽出一支翎羽，忽然回頭道：“對了，這第二計叫什么？”
“唔……投石問路？”衛(wèi)春歪著腦袋回答?！敖酉聛砭涂赐冻鋈サ氖^，能不能打出響兒了?！?p> “投石問路，嗯，有意思。”
喬玄啪地向臺階下射出一箭，慘叫應(yīng)聲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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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衛(wèi)士”將真吾捆的嚴(yán)嚴(yán)實實，從巷子中抬了出來。
恢復(fù)了冷靜的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目送四個衛(wèi)士與粽子般的真吾走向祭臺。他們向少年投以或冷漠或敵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惡犬。
一只年幼卻兇惡的狂犬。
少年的狂吼在寂靜的空場上回蕩著，他手腳仍在瘋狂掙扎，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活像被捕獲的狼崽。
李多勞氣定神閑地走下木臺，張開雙臂迎接他，兩只蛇眼左右閃爍著。
“小妖孽，別來無恙啊。”
“老狗屎，你又變丑了！”
“……”
李多勞王八鉆火炕——連憋氣帶窩火。他將手中的小竹子晃了兩晃，惡狠狠道：“罵吧，使勁罵，一會就送你倆去龍神肚子里團(tuán)圓?！?p> 說罷他抬起頭來，又朝天揚起雙臂：“鬼童子自投羅網(wǎng)，全靠龍神大人保佑！”
“龍神大人保佑！”群眾又是一陣山呼海嘯。
在海嘯翻騰的嘈雜中，少年忽然停止了掙扎，喃喃自語著一句話。
“這世上只有奶奶……”
“?。磕阏f什么？”李多勞聽不清楚，又向前走了兩步。
“只有奶奶一個人疼我……”
李多勞俯下身來：“小孽障說什么遺言呢？”
“而你卻殺了她！”真吾猛然仰起頭顱，兩行赤子熱淚滾滾而下，胸前一抹紅光熾熱難當(dāng)！
凄厲的嘶吼震人心魄！
“我要你的命——?。?！”
說時遲那時快，少年身后兩名守衛(wèi)突然出手，攻擊對象卻不是真吾！一人手刀雙開斬頸，將身前抓著真吾的兩人齊刷刷擊倒；另一人則伸手抓住了小竹子，從反應(yīng)不及的李多勞手中搶了過來！
真吾身上的繩索輕柔飄落，原來并沒有真的捆牢。
李多勞腦中陡然響起警報！糟了！
這兩人是誰……??？從沒見過！……他們事先就埋伏在巷子里的??？
不待他的身體做出反應(yīng)，少年弓步開馬，蘊含憤恨的拳勁已全力迸發(fā)！
“噗嚓！！”
近在咫尺的拳風(fēng)爆開氣壁，正中李多勞的胸膛！
骨頭碎裂的聲響最先沿著脊柱傳入耳朵，而后才是突然涌起的疼痛。李多勞如被一頭公牛撞進(jìn)滿懷，整個人破布般飛了出去，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中門守”嘭地一聲砸進(jìn)了木臺之內(nèi)，胸口凹進(jìn)去了一個大洞，脊柱斷為三截；脾肺間爆出一口老血，嘔呀呀噴了滿地。
真吾將小竹子接入懷中，狠狠盯著李多勞，似乎殺死他也無法泄盡心中怒火。
“格老子的，疼死老子……疼死老子了?。。?！”
猛吐了幾口鮮血的李多勞竟然沒死，發(fā)出了痛苦凄厲的嚎叫。他一雙蛇眼突然轉(zhuǎn)為金黃色，在黑暗處幽幽放光。
“你們殺不了老子，你們殺不了老子！”
他一把撕開胸前衣服，只見那凹洞處肌肉涌動，正快速再生；皮膚上生出了青黑色的板結(jié)，頭上更長出了兩節(jié)短短的骨角！
蛇目閃爍，他的手指間似乎長出了蹼，五指也伸長為尖銳的利爪；斷為三截的脊柱也發(fā)出駭人的聲響。
本應(yīng)必死的李多勞重新站了起來，口中吐出渾濁的熱浪。
“大人，大人變成龍種了！”主簿首先回過神來，第一時間沖到現(xiàn)場，跪著迎接“龍人”的降臨。在他眼中，李多勞的形態(tài)毫無疑問在向龍神靠攏。
一陣疾風(fēng)劃過，主簿突然感到脖子一涼，而后視野翻滾，他看到了自己無頭的身體。
“哈？哈？”他落地的腦袋發(fā)出了最后一聲疑問，緊接著被一腳踹飛。
李多勞吐出長長的舌頭舔舐著自己爪刃上的鮮血，身體因為興奮而顫抖起來。他回手又抓過一個“祭品”孩童，張口咬斷了那稚嫩的脖子，吸起那孩子的血來！
前排圍觀者被這血淋淋的場面嚇傻，瞠目結(jié)舌不知所措。
直到第一個人發(fā)出嚎叫，人群瞬間大亂！